下狱(三)(1 / 1)
“是的。”李清照微微转过身,对雁儿道:“等我和亭溪走了之后,你仍然把后院的门关好,但不要闩上。昨天没睡好,待会儿你好好再睡一觉,前院有什么动静都不用去管,等你醒了再说。或是有人问起,你就说睡着了,不知道我什么时候走的。听明白了吗?”
雁儿眨了眨眼睛,又扭头看了看安亭溪。看见安亭溪又在耸肩膀,马上皱起了眉头。幸好自己把裙摆从腰里放下来了——安亭溪心道,看着重又回过头去恭敬地对着李清照行礼应道:“明白了。”
……
安亭溪一路搀扶着李清照,从跨出堂屋那一刻,亭溪心里就有些忐忑。走到老梅树下,便开始竖着耳朵听前院是否有动静。等到经过密室小屋来到后院与前院连接的大门处,安亭溪不由从李清照胳膊上把左手撤回来,放在綦友嘉送给自己的那柄短剑上。大概是她的紧张情绪太过明显,李清照侧着脸对她微微一笑,道:“亭溪,放松些。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说罢,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
李清照说了什么,安亭溪紧张得没工夫细听,不过她的笑容却带着某种魔力,亭溪一看之下,蹦跳着直冲嗓子眼儿而来的心忽然像是掉进温暖的湖水里,缓缓地安稳地向下沉去。安亭溪跟随着脚步沉稳的李清照穿过前院,来到大门前。白果早已把一辆骡子拉的车备好,雁儿过来同亭溪一起搀着李清照踏着脚凳上了车。亭溪跟上去时,李清照对着雁儿笑了笑,道:“我只是出去一趟,散散心,回去睡吧。”白果动作麻利的收好脚凳,跃到车辕上,用手里的鞭子轻轻拍了拍骡子的屁股,口里轻轻喝了声:“驾。”那骡子便温顺地迈开小碎步跑了起来。
自从来到南宋,安亭溪最怕的恐怕就是张汝舟了,既已离了那院子,她便觉得没什么好担心的了。更何况身边坐着李清照,想到这里,安亭溪扭头看了看李清照,虽说脸上依旧没什么血色,可神情里却看不出一丝病态,一派从容坚定,好像此时要去做的事情每天都会碰到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一样。难道那碗千年老参熬的汤真有那么好的效果?
杭州城的衙门离李清照府邸似乎并不是很远,安亭溪的神只走到那碗千年老参汤上,就听白果嘴里“吁”着,车子渐渐慢了下来。安亭溪忍不住将身体前倾,撩起挡在车前的布帘朝外头看去。这大门可比归安的气派多了,就是旁边的两个侧门都快赶上归安的正大门了。门头黑底金字的匾额上赫然书有三个大字“临安府”。
白果已经在侧门前的一个石狮子旁把车缓缓停下,放下脚凳,看亭溪搀着清照下了车。上车的时候,白果就已经对换了女装的亭溪很是惊讶,却什么也没说。现在,仍然只是看了她一眼,好像是要确认一下眼前这个女孩儿到底是不是曾经的那个聋哑小厮亭溪。
安亭溪还记得第一次见到白果时,他就把手里的西瓜分了一半给她。从那时起,她就认定,不管白果是不是张汝舟的小厮,他都是个好人。尤其是现在,居然是他载着李清照来临安府状告张汝舟。于是,亭溪非常友好的咧开嘴冲和白果笑了笑。这时,只听李清照道:“白果,辛苦了。你现在去李贵家,听李贵的吩咐去会稽接个人,然后直接把李贵他们送到这里来。”
白果一拱手,道:“是。”接着,对亭溪点了点头,咧了咧嘴,便跳上车辕驾车而去。
白果咧嘴是表示他在笑吗——亭溪想——看来,什么事情都是熟能生巧的。白果就是一个反例,长期不用,表情肌的功能都明显退化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