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真是让人心痒痒(2 / 2)
“唉,他现在听不见你说话呢。”阮嫂摇摇头叹姜楠初的痴心。
“不。他有听到。”姜楠初看到那两排密密的睫毛微微动了动,激动的对阮嫂说。后者不思议的看着夏银璇很辛苦的,几经挣扎的睁开了眼。
“璇?你觉得怎么样?”姜楠初不太有信心的问夏银璇,那双眼睛里好像没什么焦距。
怎么样?一颗心发慌的难受,呼吸也很累。周身酸痛还一阵阵发冷。她的说话声像从很远很远的山谷里传来的,眼睛看不清东西罩着层雾一样。
“没事。”夏银璇用尽力气回应,声音轻得耳语一样。
没事?他脸上的冷汗才擦了又冒了出来,嘴唇已经没一点血色了,嘴巴不自觉的一张一张,但仍是喘不过气来的样子。唯一庆幸的是还有意识吧。
老是嘴硬!姜楠初咬着唇没把心里话说出来,只是将床头升高15度好让他不喘得这么辛苦。左手帮着阮嫂擦额头的冷汗,右手轻轻的帮他顺气,才庆幸有点用就见夏银璇眉头猛的蹙拢,一口气憋着然后又突然的急得不行的喘了起来。
“璇!”姜楠初有些慌乱的扶住痛苦得侧过身子的夏银璇。“霹啦啦――!”又是一声响雷震得她心惊肉跳。
“他很难受喘不过气来。他必须吸氧!”姜楠初看不下去的站直身子对阮嫂说,“也许以前都没事,但他这次他受伤失去了一半的血还没完全复原。不能冒险!”
“可是,少爷会被当成……”阮嫂想强调什么,然后看着姜楠初用力的在推床头的那道墙,准确的说是用木板刷成墙纸颜色的移动折叠墙。
“特护房的急救设备里果然有氧气筒。”喘口气姜楠初对阮嫂说。那个折叠墙底部的滑轮锈死了点害她差点推不开。
“还是你有办法。”阮嫂心服口服的看着姜楠初帮夏银璇带上呼吸器,氧气很快让他浑乱的气息平静许多。少爷以后全权交给她来管应该是能放心了。
“我办法还是不够多。”姜楠初忧心重重的替夏银璇擦汗,他的身上也湿湿的,伤口处会不会被汗水浸着发炎呢?应该现在换一下纱布还是一会儿再说?但现在换怎么换?平常都没好好注意学一下,自己还是太疏忽了。
入春的第一场雷雨雷声大雨点小。响了四五声的雷,只放了没几颗雨便云开雾散了。随着乌云的飞散一直守在夏银璇边上的姜楠初也慢慢放了心下来。夏银璇没再冒冷汗,呼吸也平稳了。
“你好吗?”姜楠初跪在床边问睁开眼的夏银璇,这次她能确定他在看她。
“你要想好怎么道歉。”姜楠初眨眨泛起水雾的眼睛,“你不舒服还想把我支开,叫我去买什么衣服的。现在想想我很生气呢。”
夏银璇沉默了半天慢慢伸手将呼吸器拿掉。姜楠初有些紧张却没有阻止。
“我是一个怕月圆,怕雷劈的鬼。你想怎么罚由你吧。”
“什么鬼。乱说话!罚你闭上眼睛在吃晚饭前再睡一觉!” 姜楠初详怒的板着脸戳了一下夏银璇的额头。他已经不需要呼吸器了?很好。
所有的人都没注意床底附着一颗拇指大的黑色吸石一样的东西。他们所说的话都通过这颗吸石传到了傅泽楷耳朵里。月圆和打雷?鬼?傅泽楷将手里的香烟按灭在烟缸里。他越来越有兴趣了。
阳光透过窗子带进来柔和桔色的温暖,窗外树上鸟儿的聒嘈更显得屋里的宁静。空气中传递着甘草和花的昵喃,这是玫瑰香混了淡淡消毒水味的效果,奇怪的组合却搭档得像茶和牛奶一般合适。淡绿色调的房间在缕缕晨光的映衬下,在这淡淡的气味中清新的像加了片柠檬的薄荷淇淋。
醒来的姜楠初看着屋里好一会儿,才敢微微的转过些头,她的小心没有惊动身边的人,夏银璇还在静静睡着。姜楠初有些痴痴的望着距离自己十公分的脸,看不见那黑幽眸子里的星光一点无损他的俊美,光洁饱满的额头,微扬的一字眉,浓密带着翘的睫毛,直挺的鼻梁。虽然他的脸还是白的少了些血气,但睡着的表情很宁静,呼吸也舒缓有律,姜楠初安下心的想,这一次是真的好起来了。
本以为昨天下午的不舒服和前两次那样好好睡一觉就过去了,所以姜楠初一直没怎么太介意,直到晚餐后宋玉给夏银璇重新换了伤口的纱布,看到他没怎么动的晚饭不太放心的给他做检查,结果血压低的只有80/70更还带有心律杂乱。宋玉吓坏了,赶紧又是输液又是吸氧的一阵忙乎,姜楠初则是气的眼泪都要出来了,问他明明头晕乏力恶心却为什么只字不提,结果被淡淡一句“这种感觉习惯了”顶得不知该怎么说。想到夏银璇这十二年每次发作都是无药无医的硬撑,姜楠初一下子心口痛了起来,他已经养成了只要还清醒就默默忍受的习惯了吧,那种不给旁人添麻烦自己咬牙忍的习惯。
姜楠初一直不放心的守在夏银璇身边,带着粗心大意没有好好照顾他的忏悔。仔细想想以前两次的发作,事后的好也全是他忍痛的安慰罢了,可笑自己还一直以为帮了什么大忙了呢。夏银璇劝不动她一个人回房睡觉,只能移了半边空床出来指了指,考虑了三秒钟姜楠初同意了这个建议。没有更好的主意可以又守在边上又自己也能休息了。
以往两人也有共榻而卧过,但只是清醒的时候陪着说说话罢了,像这样还真是第一次。姜楠初从自己身体火烫的程度上判断那样的热被他的清凉安抚了,回应那个带着点药味的吻姜楠初给了一个小心翼翼的拥抱。原本以为会紧张的睡不好觉,但闻着淡淡的药香赖在他身畔,姜楠初非但很快就睡着了竟还一觉睡到了大天亮。
“早上好。”夏银璇抢先打了个招呼。
“早上好。” 姜楠初脸庞全红的应了一声。这样近的问候,可以感觉到对方说话时的气息了。
“看这个天应该有快八点了,你再不起来可能会迟到了。”夏银璇的手在被子里玩着姜楠初的指头,好一会儿才不舍的提醒她。
“啊!对了,我今天还要去学校搞什么主持呢。”姜楠初后知后觉的叫了声,随后苦了张脸的哀怨,“剥夺正常休息,我真是不想去。”
“你不愿意?可你昨天回来说这事的时候明明很高兴。”夏银璇挑了挑眉毛有些意外。
“昨天是很高兴啊。但现在好舍不得呢。”姜楠初不敢看夏银璇的眼睛,低着头解释。
“我也舍不得。”夏银璇在姜楠初额头轻轻的上吻一下,“不过你必须起了。”
一阵飞速的忙碌,还有一步三回首的眷恋。怎么会这么倦恋不舍的呢?夏银璇平静一下呼吸,好笑的看姜楠初偷袭成功后逃跑似的去学校。他最初奇怪姜楠初竟可以同时拥有羞涩和热情两种完全不同的感情,但现在这个却成了不可抗拒的最为让他迷恋的地方。深呼口气再平静一下心情,夏银璇春意暖暖的眸子慢慢清冷了下来。虽然刚才和姜楠初保证了很多,但他必须要好好看看那电脑里的一些资料了,接下来的日子可能还需要做很多的事。
黑色尖头漆皮鞋,黑色镶同色花边的紧身小喇叭裤,黑色银扣单手小拎包,本来有些普通的白色上下针的毛衣因为琥珀挂坠和左腕翡翠银镯的搭配也不再寒酸,反而有着适到好处的简洁和明快。不知是黑与白搭配的效果还是姜楠初在单薄春装下的身材,走在路上惹来了好多路人的回头率,只可惜被观注的对象浑然不知,目光只是望下60度。
鸡蛋大的老琥珀随着脚步的前进一荡一荡的,纯清、明净,一尘不染的凝脂在太阳下隐隐透着金光吸引着姜楠初注意。这是昨晚夏银璇想到她没什么饰品搭配衣服后特地让管家去隐珍阁里拿来的。隐珍阁本来就是夏银璇一手办起来尽收古玩珍宝的古董店,有这样完美的宝贝是一点不让人意外的,不过让姜楠初甜甜腻腻放在心里的是他的那分难得的细心和周道。
“你走路老是不看前面啊。”傅泽楷的招呼及时让快要撞到他身上的姜楠初停了步。
“你才喜欢老是站在路当中挡道呢。”被扰了心情的姜楠初一见是傅泽楷立即没好气的顶回了一句。
“是我们有缘,路这么宽你却偏偏往我站着的这边走过来。”傅泽楷笑嘻嘻的没有一丝生气。
“鬼才和你有缘呢。”姜楠初翻了个白眼,随后翻出皮夹,“你等在必经之路上是怕我不还钱吧。喏,还你昨天借的钱。”
“如果真是守在这里等你还钱我们的见面就会到星期一,而不是今天了。”傅泽楷两手插在口袋里没有伸手的打算。
他是什么意思?姜楠初歪着头打量傅泽楷,还是一身的黑色,身材很不错,五官也很好,只是那不羁、肆意的眼神真的让人感觉很危险,甚至很邪。
“你不要钱就算了。以后也不许拿这事老缠我。”姜楠初收回钱又警告的说了一句,然后不敢多看一眼的快步进了校门。
眼里闪过一丝诡谲,傅泽楷不管逃逸的姜楠初只是默默往前走,错过站在车站好似无聊看着广告的人时突然的一个钩手……
外边人看到一定只会以为两个要好的朋友一起在看着广告牌上的美女图,只有当事人才知道那个热情的手上握着一把尖锐的直指着的匕首。
“我……我只是受委托,跟在后面保护陈小姐的安全罢了,我什么也没做。”发抖失控的声音自觉的招供。
“陈小姐有我这样的朋友还会不安全吗?你知道要怎么回去做你的报告吧?” 不屑带带点慵懒的语调中透着寒气。
“知道。我当然知道。安全。陈小姐比谁都安全。”刀什么时候不见了?看看身后,哪里又有人了。只有受寒气侵袭竖着的寒毛疙瘩提醒刚才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董第武老师这次展卖作品的收入将有10%捐给灾区。下面请董老师来具体说两话。”姜楠初说完话借着喝水的动作擦擦了擦汗,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原因,总感觉那些镜头话筒从一开始好像就全在描准她。
台上聚光灯下只坐着她,董第武和吴校长三人,台下却除了媒体还来了很多来参观画展想卖画的人,看上去坐得密密麻麻的不下五百人。被这么多人注视还真是第一次,希望身边的爷爷级人物能放快速度早点进入自由参观时间。
有些扼长的讲话终于结束了。姜楠初心情大好的说了句“请随便参观。”开始收拾面前的提示稿准备离开,可开心还没三秒钟,就被围在眼前的一大圈话筒吓了一跳。
“陈小姐,夏先生还未正式介入中宇集团,但集团的股票却因对他个人能力的怀疑而下跌一半,你对这个是怎么看的呢?”
“陈小姐,中宇占其余40%的股董们打算撤股是真的吗?”
“陈小姐,您和夏先生招受袭击的那幢大厦是不是因为资金问题已经停工?”
“你们不要问我,我都不知道。”姜楠初看到一边受了冷落的董第武神色尴尬,看到吴校长看到董第武的不悦正在擦汗,看到那飞溅的唾沫之后一张张鲜红翻腾的嘴,无法再忍受的闭着眼挤出媒体采访圈。
“陈小姐,你有没有夏先生的画,多少价格我都收。”
“是啊,陈小姐你是他女朋友,一定有很多,平常的练习稿也可以,我们自己已去裱。”
记者圈后面竟还有一圈书画收藏者!姜楠初知道笔名佟卓的夏银璇在荣登中宇集团董事长以后所有作品的价格翻了两翻还供不应求,但真的没想到那些收藏炒卖的人竟会在这种场合围剿似的向她要。这次不用回头她就可以感受到董第武冰冷的刺人的目光,那种她在学校里不得不忍受的嫉妒得发狂的目光。
“我没有!我不知道!你们都别问我!”姜楠初奋力的推开身边的人苦苦找寻着出路。
快点离开这让人窒息的拥挤和喧闹。无论用什么方法!不管被推倒的人,不管那些身后的相互不满的诅骂,姜楠初以50米冲刺的速度奔出了校门。
好久没这样的跑步了,好累,姜楠初扶着树喘粗气。白恍恍的太阳底下被几个路人神色怪异的注视才发现自己毛衣的一个袖口被拉的长了一截,黑色的裤身和皮鞋上的灰色鞋印明显而刺眼。害怕的赶快检查挂饰和手镯,幸好,贵重物品都没丝毫的损坏。
“怎么每次见你出来都这么狼狈。”
听到这冷冷带着讥讽的声音,姜楠初不用抬头也能知道是那个阴魂不散的傅泽楷了。懒得奇怪他的出现了,大概整理一下行装然后看也不看一眼的要往前走,却突然被傅泽楷那双有力的手抱了个满怀。
“你……”被捂着嘴出不了声的姜楠初奋力用带着八公分鞋跟的脚去蹬傅泽楷。
“轻点小乖乖,如果你不想被那些人拍到照片的话。”
看到校门里出来的那群拿着相机、摄像机的人姜楠初立刻停止了动作。躲在树后面,直到那些人闹闹哄哄的上了车走了还心有余悸的一动不敢动。
“今天我们穿的衣服很情侣。”挂着丝不羁的笑,傅泽楷肆意的凑了过去。
“你去死!”姜楠初在傅泽楷光可鉴人的鞋子上用力的跺了一下,成功的脱离了他的控制。
“开个玩笑也这么凶。”傅泽楷无所谓的将两手插进口袋里。“你现在打算去哪里?”
“当然是回医院去了。” 姜楠初给了个你很白痴的表情。
“那些人这么急冲冲的出来就是打算先到医院等你过去。夏银璇昨天请了四个保全公司的人来保障他的清静,那些闻着味却又得不到确切消息的记者这会儿用如狼似虎来形容一点不会错的。”傅泽楷的口气里全是幸灾乐祸。
“你的意思是那些股票下跌,股董撤资的事都是真的?”姜楠初不自觉的询问傅泽楷。
“别的不知道,股价可是一看就在那里的。星期五的收盘很惨。”眼前的人脸上满是担忧了,真是一点都不会隐藏情绪,“我建议你现在和我去哪里坐坐填个肚子,然后等那些人失了耐心后再回去。” 傅泽楷自说自话的扯着姜楠初的袖子往前走。内心担忧而无措的姜楠初竟忘了拒绝。
「中午还要留下来陪吃饭,可能回来也要晚点了。你记得好好休息,按时用餐。」
「好。你也好胃口。」
看到夏银璇回复的消息姜楠初又回复了一个笑脸才将手机放回包里。抬眼发现身前已经大大小小的一堆碟子了。
“这河童卷寿司里面的黄瓜特别腌制别有风味,这是KOBASIRA寿司用材是鱼贝中最精典的肉,这是IKURA寿司上面的鲜鱼卵平常菜里是吃不到的,这是SYAKO寿司,春天是海剌蛄的产卵期所以现在吃味道最好,还有炸暇,日式豆腐,纳豆,章鱼沙拉我都挺喜欢的,你也尝尝。”
坐在洁静素朴的日本料理店里听傅泽楷指着碟子一道一道的解释,姜楠初心里却是想到带夏银璇第一次去吃牛排的情景。
那时她就是这样一样一样的和夏银璇解释上来的开胃酒、沙拉、玉米浓汤,随着夏银璇对那些菜的接受,对她的人也开始了真正的接受。现在回想起来,姜楠初觉得也许那时夏银璇就曾想过要真正的信赖一个人告诉他所有事情,因为小心翼翼与世隔阂的生活,一个人挣扎的了解终究是无法一下要回200年的知识的,只可惜愚笨的她第二天就伤了这颗渴求依助的心。他对古董有着独有的阅历和经验,他对国画有着无人能抵的天赋和技巧,但他对新世纪的商务营销呢?他是那样不会逃避只会默默承受的性格,他应该早知道现在的情况,所以才着急的每天吞着大本大本的书,学习电脑。这一切他都只字没有和她说。他一定累坏了,可粗心大意的她一点都不知道。
“你这样的态度可很伤东道主的心啊。” 傅泽楷唤回姜楠初神游天外的思绪。
“我只是想这么一小碟一小碟的我吃了就没有你的了怎么办。”姜楠初清一下嗓子随便找了个理由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