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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一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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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上的事总是变化多端,本来一件小事不断升华然后一发不可收拾,谁对谁错没有绝对的标杆,各抒己见,各自为营,你不退我不让,从争吵到冷战再到大打出手,然后碰的一声爆炸,体无完肤,只是有人能自我调节瞬间出局,而有些人沉迷其中无法自拔,最后变成歇斯底里,甚至疯狂,栾苍继与墨柯的相遇便是因此。

二十多层的高楼下站满了男男女女,指着顶楼站在天台边上的女子议论纷纷,消防与救护的声音由远及近不绝于耳……墨柯得到消息赶到顶楼的时候那本是风华霁月的女子已站在天台的边缘,眸色灰暗而绝望,半只脚已踏出了天台边缘,任凭身后人如何苦劝都无动于衷,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悲惨世界,看的人心惊不已却又不敢轻易上前,深怕下一瞬她便会失足跌落

墨柯整个心都停止了跳动,望着那个生无可恋的背影,心中被害怕与震怒填满,脱出而出的大喝几乎震碎所有人的耳膜,包括那个一心求死的人儿“栾青禾你个懦夫!”短短的七个字因着心底的震怒与愤恨带着雷霆般的震慑,愣是让人有了短暂的错愕呆愣

她整张小脸因为愤怒而涨得通红,几个箭步冲过去一把捉住了栾青禾将她从天台的围栏上拉了下来,又一把拖着她的身体掐着她的脖子将她的半边身子都推到的栏杆之外,看的众人又是一惊,她却不管不顾,整个身体因为愤怒颤抖着“你跳啊?你不是想要寻思吗?你怎么不在上来的第一时间跳下去?你在犹豫什么?你在等谁!你以为他会稀罕吗?你以为你的死能让他记住你吗?我告诉你栾青禾,不会!你死了只会让他称心如意,让他和景秋怡出双入对逍遥快活,哦,对了,他们或许还会有个孩子,儿子或女儿,一家人和和美美……而你不过是一抔黄土,一个从这里跳下去摔得面目全非的鬼,到了阎王殿都没人能认出你……”

栾青禾那双无神的大眼里有了些微的波动,泪水从眼眶滑落,她似是没见兀自愤愤,将她的身体又往围栏外推了几分,吓得众人一阵惊呼,她对着那些人怒吼一声“别过来!”那疯魔的模样让众人略微放下的心有提了上来,她将她的脸翻转对着楼下“看到了吗?有多少人看着呢,他们在底下期待着盼望着,就是希望你能跳,你看看那个你心心念念的人有没有在里面,有没有在喊‘怎么还不跳’!你猜当她看到你面目全非的模样时会不会暗自庆幸:幸好选择的不是你?”

栾青禾的眼泪更多了,看着墨柯艰难的说了句“怎么是你……”

“是我你很失望吗?”她看着她的目光中是毫不掩饰的嫌弃与鄙夷,亦是带着隐忍的怒气,说出的话冰冷而又决绝“你以为会是谁?你的那个抢走你男人的好闺蜜?还是那些个围着你恭维你的知心好友?以为我愿意来吗?我不过是想看看当初那个明媚耀眼的栾青禾是怎么蠢死的,又是如何当的跳梁小丑,我是来看你笑话的,顺便再给你几个选择……”说着她猛的将她一甩摔到了不远的地上,瞪着想要围上来的几人,凌厉的扫了一眼带着势不可挡的气势,将身上的背包取下,从里面拿出几样东西一字排开,对着栾青禾道“来看看姐姐为你准备的,绝对都是能保全你全尸,死的不那么难看……这个是安神片,因为安眠药没有医生开的处方不好得,我就让洛久合帮我准备了这个,不过效果都差不多,还有这个水果刀,因为时间紧急我怕你等不及,就顺手从家里拿了把,虽然不是很锋利但用来割腕或是插动脉足矣……还有这个丝巾,你也别嫌弃,谁让你这个寻思的念头来的太过仓促,我就只能从家里顺了条自己的,古有三尺白绫,仅有一条丝巾,如今正值六月,或许也能来个六月飞雪什么诉诉冤屈……而且若是拿来上吊也是足够了,还会比一般上的绳索束缚,你可以放心使用,我会在一旁为你摇旗呐喊……还有这个……”她将最后一个针筒推向栾青禾“这个是洛久合偶尔的一种病毒,据说人体注射之后最多五分钟便能死亡,没有痛苦,相当于现在的安乐死,洛久合很是宝贵,放在我冰箱的最里面碰都不让碰,但谁让你曾帮过呢,给你用了被他骂几句也是值了,怎么你来选一个?……”

栾青禾看着她的目光有些失神,声音飘渺而又悲凉“你也嫌弃我么……”

她冷冷一笑没有半分的迟疑“是!我很嫌弃,自杀有那么多种方法为何你就那么蠢的选择一个最难看的死法?面目全非不说,骨头都被摔断了即使做鬼也是残废,一个不能自理的又丑到无敌的残疾鬼!我听说自杀的人罪孽最是严重,死后要下十八层地狱的,不知你这种是要下油锅还是上刀山?亦或是枉死或刀锯?到时候丑残不说还要日日受酷刑,我墨柯又岂会有你这样的鬼友!更何况还是为那种人寻死!栾青禾你这梦做的可真够白痴的……你活着他都不在乎你,你死了了他就会念着你的……人家甜蜜腻歪着呢哪里有你的份?再说即使记得又能如何?你都要死了的人他还能为你终身不娶吗?纵使那些个曾经恩爱缠绵的人一人离开,另一个也会在时间的长河中找到那个替代的人,更何况是你这样压根就不被在乎的人……”

她这话犀利而无情,难听的有些恶毒,栾苍继站在一旁目色沉沉眉头紧蹙,却也不曾上前阻拦,一旁的众人见栾苍继没动,也不好说些什么,倒是那一旁的警察看着她的目光带了些不善和惊醒,深怕她真的将人给刺激的再次寻思,栾青禾的目光动了动终是有了丝活气

她却是冷笑了再次出言不逊“我若是你就有事没事在他面前晃两圈,作死他丫的……自然你不是我,肯定是下定决心寻死的,留下父母亲人为你伤心难过,一不小心就白了头,当然你也不会在意,谁让在你心中亲人不如爱人……呵,还是个所爱非人的……既然如此不如咱们打个商量……”说着她对一旁的警员道“哎,兄弟帮忙找个棍子或是竹竿……”也不管那人应与不应又对着栾青禾道“你若一心想要跳楼寻死,一会我拿竹竿直接将你推下去——我怕脏了自己的手——到了阎王那里你也好交差,免受些苦头,也算是咱们朋友一场我对你最后情义,自然你也要为我考虑,留下个一言半语说你甘愿赴死与我无关,只是这种死法依然难免难看……不过你放心我将你推下去之后绝对不会多看一眼,绕着走……你办葬礼的时候我会在家给你烧些纸钱,也不枉你帮我一场……”说罢又看向那位警察,眉头一簇有些不快“怎么还不去?!”那警察有些踟躇的看了眼自己的上司,又看看众人见无人阻止默默的去了,倒是那栾青禾身子僵了僵,看着她的目光有些许的怒火

墨柯也在天台转了一圈,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里寻出一小节的竹竿,上面布满了灰尘和黑点,应该是放置了很长一段时间,拿在手中掂了掂对着栾青禾道“就这个吧,凑合用也还行,你先站上去……哦,对了,到了那边记得让人给我托个梦,你就不必了,我怕吓着自己……我最近刚好想写一片灵异小说,就依你为素材好了……”说罢又催促道“快点,别磨磨蹭蹭的,回去我害的给洛久合做饭呢,哦,忘了告诉你,洛久合就是咱们那个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天才学长,曾经还跟林毅然打过擂台全胜的那个……不过你心里眼里只有那个林毅然又岂会看得到别人……”说着拿棍点了点栾青禾“赶紧的,别墨迹,一会回去晚了他又折腾……”

她话音未落,那栾青禾已气的小脸发白,一跃而起直奔墨柯,大骂道“墨柯,我掐死你这个幸灾乐祸的下人……我要死也会拉你垫背……”

她这一跃总算是将众人心中那拔高的弦给放下了,看着她死命的掐着墨柯,又不由得为她身下的墨柯捏了把汗,却见墨柯抓着她的手身子往后挪了挪,不甘示弱的骂道“栾青禾你个疯子,是你要寻死又不是我,我墨柯大好年华怎会寻死,大好的青春还未挥霍呢,才不要陪你去死……”

“我管你呢,谁让你说我丑的,还嫌弃我,你丫的就是个忘恩负义的小人……”

两人扭作一团,互不退让,着实让众人看了一把什么是女子打架,众人被这突然转变的画风弄得目瞪口呆手足无措,不知是该劝还是该拉,正当两人打的难解难分的时候,天台的门再次被打开,又来了两人看着眼前的一幕,二人看着来人相视一眼松开彼此,混乱中不知是谁先喊了声打,二人对着其中一人拳脚相加,撕、扯、咬、抓……凡女子打架能用上的绝不含糊全都招呼在那人身上

而随着那人而来的男子则是半倚着门框,潇洒的弹了弹面前的头发,笑的肆虐且妖孽,一边看戏不变不嫌事大的喊着“哎哎,左边左边……右边一点打他软肋……攻下盘,对在上一点,打他个断子绝孙的……对对……丫头准头失了……打脸打脸……别碰鼻子容易储蓄血,牙齿也错开些……腰部腰部……男人最重要的就是腰了……对对用巧劲……哎,丫头你该锻炼了,手上的力都不够看的……这一脚好,给三分……抓啊挠呀……这不是女人最擅长的吗……墨柯你还是不是女人……”

……

众人看着这幅惨不忍睹的画面忍不住嘴角抽搐,却皆是统一的转了头,似是没看见一般,倒是那之前彪悍霸气的女人忍不住停了手,对着那人道“洛久合,看不惯就自己动手,没得在那说风凉话!”说罢往地上一躺喘着粗气,栾青禾经过这一连串的折腾着实也没有了力气,寻死的心已然荡然无存,与墨柯同躺在地上半天才呵呵笑了两声

那倚在门框上的男子,撇了撇嘴看着地上被打的不能动弹的男子不屑道“我不欺负弱者!”顿了顿,站直了身子“还有力气吗?有力气就给我爬起来,哥请你们喝酒”

两人又在地上躺了会,然后相视一笑,互相搀扶着起身,看着被打成猪头的男人,无良的笑了,墨柯拍了拍栾青禾的背,扯开嘴角笑道“今天有人请客,不醉不归”

栾青禾此时心情也舒畅了许多,咧嘴一笑“好!”说完之后又转头看向那一群气质出众的男女,对着其中一人欲言又止“哥……”

栾苍继目光扫过墨柯和洛久合两人摆摆手“去吧……”

墨柯将地上的包捡起往肩上一甩,搀着栾青禾走了临出天台大门的时候回头看了眼那人,夕阳的余晖里将那人衬得格外的俊美高大,犹如神邸一般,可墨柯只看了一眼微微颔首然后离去

这是栾苍继第一次见到墨柯,印象深刻,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眸色之中带了些探究与欣赏,只是墨柯的目光却没有在他身上有过片刻的停留,这一次的相见是栾苍继见到了墨柯,而墨柯的眼中只有那个为情所伤的女子,直到三人下到底层,走在平缓的大道上墨柯才算彻底松了口气,领着栾青禾去了就近的烧烤摊,点上几瓶酒,你来我往,顺便将口中的渣男骂的体无完肤,喝他个天昏地暗

酒瓶一个一个放空,栾青禾已经醉的分不清东西南北,墨柯也是有晕了,但因从小喝着自己家酿的天然白酒长大的她自然不会将这低度数的啤酒放在眼里,在她眼中这样度数的啤酒只是比较难和的白水而已,但因着出来上学之后大家多数都是喝啤酒,慢慢的她也就接受了,不过多数是用来解渴的,自然偶尔也会装作酒量不好醉上一醉,装一装柔弱,像这般不计后果的喝酒还是这近十年来的第一次,只是看着栾青禾醉酒之后的大哭,嚷着自己难受不知为何她也有些晕了,她想这就是爱情的后遗症吧,明明痛的要死,还是控制不住自己情感,口中骂着那人是王八蛋,却又无可奈何的爱着那个王八蛋,殊不知若那人是王八蛋自己又是什么?

墨柯不懂这样的情感,也不愿去尝试,她只是选择将这样的情感记录下来,然后发酵升华成为一些读者想要的东西,她的目光有些迷离与迷茫,通过迷离的灯光看着栾青禾脸上的泪水,心莫名的就疼了一下

栾青禾说“墨柯,我放不下,我心里难受,很难受很难受,我以为我都要死了,可我在最后关头却怂了,我怕了,怕你说的都是真的,怕自己变了鬼也无法在他心里占得一席之地,两年又六年……我追了他两年,在一起六年,怎么就说变就变了呢?我都不知道自己是哪里错了……他要创业,我怕他自尊太强让我哥暗中帮他,他手中的那些单子、那些个客户哪个不是我哥暗中给他的?我处处迁就他,吃的玩的用的都以他的标准来要求自己,他怎么就能做的到……”她痛苦的闭了闭眼,缓了好一会才又道“你知道吗?二十岁以前的我吃的花的用的,哪个都是顶尖的,可自从遇见他好车我不敢开,好包我不敢背,就连衣服我也尽量买些商场的低档货,背景也硬生生说成与他家相似的,遇到哪些个装逼的富二代我还要装作仰视,你知道我装的有多苦吗?在他面前我活的好卑微,我哥不知道骂了我多少次……从小的到大我都是被家里人捧在手中的明珠,只有在他面前我卑微的连棵草都不如……”栾青禾抹了把眼泪,努力的想要扬起嘴角却又几次都垮了下来“……墨柯你说可不可笑,我努力掩饰的却是他想要追寻的,他为了景秋怡放弃了我,他说景家家大业大能少让他奋斗十年……不,二十年……他却不知我栾家才是这慕川城的首富,我栾青禾才是这慕川城的大小姐……”

墨柯握着杯子的手顿了顿,一直以来她以为栾青禾不过是比一般人家富裕了些,小康有余富贵不足,却不知原来她竟是栾家的大小姐,她晃了晃杯中的酒,听着栾青禾说着颠三倒四的话,心中不免有些感慨,却无法评定对错,谁让她从一开始就顾忌了他的心情,爱的卑微且怯弱,谁又能料到毕业后的他随着事业的起步与碰壁没了往日的傲气与风骨,融入了社会这个大染缸,被生活压弯了腰?想要找寻捷径,却没能在他转变的第一时间告诉他自己的家世背景。

也许他们的骄傲与顾虑决定了他们都不会彼此坦诚,他们的感情她也是有幸见到的,那时一身傲骨的林毅然确实不适合家大业大的富家小姐,所以她卑微的选择了隐瞒,可是这个社会容不下一个满身傲骨的他,慢慢磨去了他的菱角,也磨去了那一身的傲骨,他也会疲惫会无力,会被现实压的有了脾气,纵使她的不离不弃,亦只会让他看到自己不堪的过去,所以当他的事业步上正轨之后,他动了别样的心思,开始攀交权贵,开始为了那五斗米弯腰,而那个衣食无忧的富家千金却还像以往那般傻傻的爱着,不曾意识到这样的转变,自以为是为了他好,却被现实扇了个实实在在的巴掌,多年来的隐忍付出、爱与怨在瞬间爆发,让她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气,让她抛弃了所有,执着却又可悲的上演了一出闹剧

栾青禾哭了又笑,笑了又哭,在这一样的一个夜晚,没人会在意,偶尔的一瞥却也不过是瞬间的好奇,走过之后谁又会记得在这个昏黄的路灯下曾经有一个女孩,哭的不能自已、疼的面目全非,在这个人满为患的大都市,又有多少人被各种各样的烦恼困扰着,生活、工作、感情……谁又能从一而终,直面现实呢?

很多人都说是现实改变了自己,却又有多少人明白不是改变而是屈服呢?屈服于现实,渐渐变得卑微、蹑手蹑脚,没了少年时的肆意洒脱

墨柯的鼻头微酸,她也曾被生活所迫,低头弯腰却也改变不了现实残酷,最后被人摆了一道,心灰意冷之下悟出自己并不适合现实这个大染缸,转而沉寂在自己的世界,与社会巧妙的隔绝。说到底也是因着她的怯弱与卑微!

猛地灌了一口酒,微微轻咳了两声,看着已经醉的一塌糊涂的栾青禾,让洛久合买单走人,扶着栾青禾一摇一晃的走着,然后没有公德的吐上一遭,再继续走,而全程洛久合都默默的做了个沉默的透明人

这条路很是寂静,深夜之中往来的车辆也是少之又少,偶尔路过看上她们一眼,又疾驰而去,不知走了多久,栾青禾终于停止了谩骂,趴在她的肩头呜呜的哭泣,像个受伤的小兽,迷失了回家的路,她沉默着思考是送她回家还是带她回家,回想到天台之上的那人终是有些不忍,想着家终是温暖的避风港,想送她回去,可在她身上翻遍却也没找到一个联系方式,已不省人事的栾青禾自然也是不能将自己家的地址告诉她,洛久合说“要不就带她去你那?”

墨柯沉默了片刻点头,洛久合去取车,她在路边扶着栾青禾静静的等着,正要上车,却见一辆黑色的迈马赫停在眼前,从她的方向看只看到那人朦胧的面庞,她警惕性的带着栾青禾退了一步想要绕过车子,却听里面传来一道沉沉的声音“你要带青禾去哪儿?”声音犹如大提琴一般悦耳,却又带着淡淡的清冷,衬得他的嗓音磁性而性感

墨柯没有心情去欣赏他的声音,只是警惕的看着他“你是?”

“栾苍继,栾青禾的哥哥”

她沉默着,并不相信,用力摇了摇栾青禾“你哥哥叫什么名字?你认识他吗?”

栾青禾睁开迷蒙的眼睛,看向车里的人,咕噜一声又沉沉睡去,那边洛久合已经下了车,无声的站在墨柯身边,墨柯无奈将栾青禾扶好对着他道“不好意思,请你出示一下你的证件……”

这是栾苍继自出生以来第一次被人这般要求,眉头轻皱,还是将自己的证件交给了墨柯,谁知确认之后她仍是不放心“青禾的年龄生日血型你知道吗?”

“她是五月二十六号刚过完的二十六岁生日,O型血,你还想知道什么?”

“她的后背有一个纹身是什么图形?”

他脸色一沉,很是不悦“她什么时候去纹的纹身?我怎么不知道!”

墨柯一窒,看了眼洛久合,见洛久合点头才拉开车门将栾青禾扶进去,自己也跟着上了车“她没有去纹纹身,我是炸你的,不过我要看着她到家,开车吧”

黑暗中她看不清他的样子,却也知晓他大约是不高兴的,给栾青禾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自己望向车外,华灯掠过倒影出一个个不规则圆,照亮的不知是谁家的路。

墨柯此时的心情是低迷的,因着栾青禾的伤情,她仿佛也被感染了,脑海之中所过皆是那些负面的情绪,胸腔之中悲伤弥漫无端的让人的难受,又渐渐红了眼圈,手指蜷缩不知抓到了什么,亦或者是什么都没抓到,脑中闪现出一句话,如果十八岁的栾青禾没有遇见二十岁的林毅然会不会会有不一样的人生?这样的问题一闪而逝,多年以后她又问了一句:如果二十六岁的墨柯没有遇见三十岁的栾苍继她是否依然固守初心,活的自我而洒脱?可惜这个世上没有如果,此时两人的相遇,看似毫无聚点又在无形之中逐渐靠近,然后点燃,被烧的那般不堪!

路途不远,可当她看到那一处豪华的府邸时还是震了一震,或许在那一刻是骨子里的卑微升起,让她突然生出了怯意,又在那一瞬嘲笑起自己的卑微,他们的富与贵与己又有什么干系?定了定神扶着栾青禾下车,刚一站定手中的人儿便已落入他人的怀中,她踌躇了一下,看了眼一直跟在他们身后的洛久合,最后还是不能放心的就此离开跟上了那人的脚步

深夜之中为儿女操碎心的父母依然等在客厅的沙发上,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担心,见到儿女平安归来,第一时间上前查看是否安好,待得确认安好又不免抱怨为何会喝那么多的酒,纵使知晓他人并无恶意,甚至是好意,但终归是自己担心牵挂的,身在局中难免要说上几句。她淡笑不语,保持着基本礼貌,留下联系方式便转身离开

墨柯回到家时已是深夜,这一夜的墨柯几乎是没怎么睡,一来是担心栾青禾,二来是自己经过此事感慨颇多,她想她又一次给自己找到了不恋爱不结婚的由头,想着纵然醉的不省人事仍然眉头紧锁的人儿,心头低压的厉害。或许这便是她最终走向写作的原因,总是有着丰富感情、细腻而敏感,随便一点便能让自己感动的落泪,又或是一处便能让自己的久困牢笼,难以自拔;却又将自身与虚幻分的倍儿清,看似相融实则难合,洛久合常说“丫头,你总是这般将简单与矛盾相结合。看你写的东西与现实中的你总是难以重叠,你要的从来都不是书中所写的那些”

她书中所写的大多是别人的故事,自然不能与己混为一谈,可那里面的故事情节走向终归是她所思所想,又岂会没有雷同?只不过她将自己所想的东西写的比较隐晦罢了。

这个世上若说有人能够懂她,那人绝对是洛久合无疑,可若说不懂,也非洛久合莫属,所以说人是矛盾的重合体,懂与不懂的也都在一处!

天蒙蒙亮的时候墨柯才隐隐的睡去,再次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没人打扰的睡眠总是惬意的。

而失恋后大闹一场又醉一场的人总是会在醒来的那一瞬怀疑自己的存在,安静的几分内脑海中已是前尘往事的过了一遍,仿若过了一个世纪般漫长,又或是俯瞰他人一般嘲笑而不齿却依然难掩伤心失落,其实有时人真的能分辨的出现时与梦幻吗?你喜欢的那个人,你爱的痛不欲生的那个人当真就是现实中的那个人吗?还是一切的美好都是你所幻想的?栾青禾在那一瞬所展现的迷茫是带着斩断前缘与自己过去告别的心痛!人有时真的分不清自己所割舍不下的到底是那个人还是那段自己认真对待的情,又或许只是黄粱一梦,梦醒留下了心底的伤,却没留下那个人,这一日的栾青禾是重生之后的栾青禾,她将墨柯喊到家中撒娇耍赖缠着墨柯要了许多自己心仪却又得不到的东西,这一日的墨柯亦是前所未有的好说话,只要她开口的,她能办到的一律答应,比如亲自下厨烧栾青禾爱吃的菜,比如她钟意许久她亲手穿制的手链,又比如某本被她珍藏的书,最后栾青禾说“墨柯,你以后不要嫁人了好不好?我们两个人也能过的很好?”

墨柯沉默的看着她,她们之间的关系在昨天之前算不到好也算不得坏,只是心中感念着她当初的出手相助,念着一分恩情偶尔相聚联络一下感情罢了,绝没到无话不说的地步,墨柯总觉得栾青禾身边的朋友很多,而她不过是那个可有可无比普通朋友多一点的朋友而已,她们有着彼此的圈子,互不干涉又彼此相连。

栾青禾突然的这样的一句话让她着实怔了怔,短暂的沉默之后摇头拒绝“暂时的可以,谁又能保证在不远的将来我不会遇见一个非他不可的他呢,我可不想因着今日的诺言而错过命中的他,而你亦是如此!”她话虽这样说,却不过是不想栾青禾这般悲观,她不是轻易许诺的人,可许下的诺言从未食言,纵使她此时不曾想过恋爱结婚,却依然不想轻易接下这样的话,很多人都会说“墨柯,你活的一点趣味也没有”,她是一个无趣的人,一个只沉寂在自己的世界又随时做好了迎接意外的人,她有自知之明,知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也明白什么样的生活适合自己,她很少对一些人存在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她常对自己说的一句话便是:没有希望便没有失望,不对任何人抱有希望就不会有失望。

她能自己做的事情从不假手于人,所以许多人又说墨柯才是真正的女汉子,能扛起一百多斤的大米也能修理好下水管道,能缝能补,能敲能打,她在生活中创造出了一个无所不能的墨柯,却造就了一个无趣的墨柯,她是感性的也是理性的

栾青禾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有些郁郁,撇着小嘴看着她神情是无比的哀怨,她看的有趣忍不住笑了,从开始的浅笑道后来的大笑前后不过十几秒的时间,笑得栾青禾不住的挠她,她一边躲一边求饶,笑的眼泪都出来的,最后哀求道“好青禾,好阿栾,我陪你去旅游好不好,食宿全包,还给你拎包……”

栾青禾这才作罢,二人研究半天最后决定去巴厘岛,墨柯撇了撇嘴有些无奈的道“可是我想去长白山,想去看埃菲尔铁塔,想去漠河和塞班岛……”

栾青禾一脸嫌弃的看着她“看你那点出息,除了埃菲尔铁塔还算有些志气之外,其他的也太过小儿科了,想去什么时候不能去?”

墨柯翻了个白眼“巴厘岛还不是一个样,又能高级到哪里去?……”话虽是如此,墨柯还是收拾了行囊陪着栾青禾一起去了巴厘岛,巴厘岛的天是干净的、水是深邃的,她们一路走走停停几乎踏遍了整个岛屿,看日出日落冲浪潜水,看涨潮时被海水包裹的海神庙,游千寺之岛的圣泉庙,逛乌布王宫观颇具特色的假面舞,蹬一蹬断崖,小憩在海滩,一边吹着海风喝着椰汁,一边看他人搭讪人生百态,逍遥而快活

只是墨柯生就迂腐守旧,任由栾青禾拿着一套比基尼威逼利诱绝不上身,整日间穿着珀斯米亚风格的长裙带着一顶花边的遮阳帽招摇过市,那玲玲有致的身材愣是没露出半点,倒是栾青禾大胆火热,招来无数狂蜂浪蝶,墨柯看的无奈主动献身,一句亲爱的,一个幽怨略带嗔怒的眼神,活脱脱的将一个拉拉的的形象演绎的淋淋尽致,每到如此两人皆是忍不住哈哈大笑,那被挡在门外的帅哥鲜肉们不知伤心几何,她们这般游玩犹如浅龙入海,好不自在,这般一走二人又去了漠河长白山,玩了个尽兴也玩了个筋疲力尽,最后二人是被栾苍继直接接回栾家的,不是墨柯不想回家,而是栾青禾抱着她不放,仿佛二人之间从那一夜开始关系突飞猛进,瞬间就变成了亲密无间、无话不谈闺中密友

栾青禾见识了她了博学多识,而她也见识了她的见多识广,二人一拍即合,颇有几分相见恨晚之态,又或者说本就早相识,何来晚见一说?一个内敛一个直率,互补的性格总是那般的相称。

失之东隅收之桑榆,谁又能说的透对错,猜得对因果!

从栾青禾出事到二人尽兴归来,前后不过两个月的时间,去时盛夏回时秋初,这是墨柯自踏入社会以来第一次给自己放了那么长的假,回来之后心情大好,却也避免不了工作的积压,蓄稿放稿忙的脚不沾地,洛久合看着黑了一圈的她颇为无奈的道“丫头玩嗨了,这稿也是拖拖拉拉不在意了,害的我被老板骂,还一份礼物也不给带,真真是寒心呢……”

洛久合与墨柯的相识是从高中时开始的,因为那时候一个上课睡觉被罚一个上课看小说被惩,两间教室的相邻,每每都是一个在教室的这边一个在教室的那边,每每抬头看到的都是彼此,被以为就这般遥遥相望不会出现交集,纵使日后想起也不过的是那个曾经与自己一样被罚在教室外的男孩(女孩),却不想一次不但人被罚在了教室连带着那本被她借来珍爱的小说也被任课老师撕的面目全非,她忍不住哭了,洛久合就在那时大刺刺的走到她的面前,伸手在她的头上胡乱的揉了揉道“丫头,哭什么?不就是被罚嘛,以前也没见你哭过……”

她撇着小嘴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你懂什么,那时我借来的书还没看完就被老师给撕了,书店老板说那是珍本,只有一本,是我求了好长时间才借给我的,我保证了要完好归还的……”那时她的眼泪不知是为那未看完的故事情节还是因为无法归还板,总之那一日的眼腺很浅,泪水很多

洛久合被她哭的无奈,亦是有些烦了,承诺一定帮她找一本一模一样的回来,她本是没放在心上,给书店老板赔了钱道歉,日日寡欢,却不想一周之后洛久合竟真将一本一模一样的小说放到了她的面前对她说“以后上课时就不要看了”

她眨了眨眼睛,反问道“那你上课能不再睡觉了吗?”

洛久合嗤笑了一声“我睡觉不过是因为老师讲的太过枯燥,听得烦了,又没耽误功课,你却不一样,我看你每门课都保持在不上不下的水平,照你这般怎么能考上大学”

她低垂了脑袋,轻轻哦了一声,将面前的小说的收了,从那以后再也没在上课时看过课外书,而他亦是不曾再被罚出教室,她高二那年他高三,考上了慕川市的重点大学,国内数一数二的大学,临走时他对她说“丫头,你那么喜欢看小说以后不如就当个作家吧,但是作家要有才,要不断的升华自己,所以你一定要考上一所好大学,当然,如果你能和我考上同一所大学就更好了……”

这句话是他随便说说的,谁也不知晓一年后的她真的就考上了同一所大学,那一天她抱着入学通知书傻傻的笑了……

或许当别人看到这里的时候都理应觉得他们之间或许或擦出异样的火花,也确实是擦出了异样的火花,只是那无关于爱情,诚如洛久合所说他们之间总是缺少了什么,无论时间的轴怎么转他们之间总是离爱情远一些,比友情近一些,按洛久合所言,他们之间是不是亲人胜似亲人,而亲人两个字生生的将他们与爱情隔开了,相知相守却从不逾越】

毕业后他去了出版社做编辑,她磕磕碰碰工作了两年之后毅然选择了当个撰稿人,从此他便是她的御用编辑——她后来在写作这条路上走的顺利,少不得洛久合的保驾护航,洛久合说“丫头,你放心,有我在的地方绝不会让别人欺负了你,以前你所受的委屈,绝不会在这里重现!”

她是个不常哭的人,却几次都在他面前哭的稀里哗啦,丑态百出,洛久合说“幸亏我以后不会娶你,要不怎么能受的了你这副模样!”话语之中是毫不掩饰的嫌弃,又带着无可奈何的宠溺

此次她一走两个月不管不问你,虽之前有存稿让洛久合帮忙看着给放,可终究没能存到可以连放两个月而不间断,所以她一边听着洛久合不停地数落一边马不停蹄的码字,还要对着洛久合好言哄着,生活过的颠倒而又充实

而在这段期间她大多数都留宿在栾家,每天都会与栾青禾厮磨一段时间,看着栾青禾的精神一日好过一日,到得最后似乎早已忘记了林毅然那个人,人也变得乐观开朗了起来,而她也与栾家的人渐渐熟络了起来,但对于栾苍继这个人她依然辨识度不高,一来栾苍继很忙,经常忙的不见踪迹,除却刚开始几日不放心栾青禾在家赔了几日外其他的时间几乎见不到人;二来便是与墨柯的性子和工作有关,每天除了在特定的时间下楼陪栾青禾之外,其余时间皆是在客房里码字存稿,偶尔陪栾父栾母聊上几句却也是些浅显的东西,纵使是开玩笑也不过是一些无伤大雅的皮毛。

只不过随着接触渐多也渐渐有些理清栾家的背景,慕川城第一首富的名号好像并不完全适合于栾家,还有权势,栾父据说是某部队的高官,具体官位名称墨柯不知晓但绝不会低了,这一点从进出的人恭敬的喊首长二字便能猜到,栾母曾在检查院待过后来接收了自己父亲的公司,现在是慕云集团名义上的董事长,不过也在五年前放手将公司交给了栾苍继打理,偶尔去开个会签几份必要的文件,其余的时间都是在为自己创建的爱心基金会忙碌;至于栾苍继,按栾青禾的话来说那就是一位惊才绝艳、超群绝伦的绝世奇才,无论是在部队也好在商场也罢都是天才中的天才,龙凤中的龙凤,是整个慕川市神一样的存在,只差没说成神一般的存在,自然这样的话在墨柯看来是大打折扣的,就犹如老王卖瓜又岂有不夸的道理?但不管怎样也好整个栾家除却栾青禾之外皆与她无关,她过的逍遥而自在

九月七号这一天是农历的八月初七,白露,墨柯又一本小说完结,洛久合说要庆祝顺便跟她谈一下签售的事情,她起先有些不愿,认为读者只要喜欢她的书就好,至于她这个人能不见就不见,签售什么还是不做的好,洛久合却说这是一个营销时代,什么东西都要包装之后才能让利益最大化,她在推销书的同时亦是在推销自己,现在这个社会已经不适合一心只做一件事的人才,默默无闻的耕耘注定要被时间的长河所淘汰,再说公司想要更多的利润自然也要她们这些人的配合。墨柯清楚这些年她之所以过的安稳而又富足皆是因着洛久合在中间周旋,就算投桃报李她也不该拒绝,两人约了时间,说了具体的事项又定了签售的时间和要做的准备,最后洛久合还不忘安慰她道“放心一切有我,绝不会出现任何让你为难的事,你只需要坐在桌前签下你的大名即可”

墨柯没有笔名,所写的书皆是用的墨柯两个,她想她的名字本就不错,纵使被他人知晓也未必会将现实中的她与写作的她相连起来,在这个年代谁都有个笔名别称的年代,用真名的反而像假的

墨柯是完全相信洛久合的,既然他这般说了她也没什么可担心的,两人谈完之后,洛久合说一起出去喝酒,他那新晋的女朋友刚好出差去了,他一个人闲的无聊不愿回那个空空荡荡的房子里去

墨柯笑他耐不住寂寞,早晚有一天会被女人收拾,洛久合不屑的哼了声“我等着呀,就是不知那人出生了没有”

墨柯认真的看着他,点头“确实还没有出生,想来应是你太不给力”

洛久合挑了挑眉“说说,我是怎么不给力了?”

“你婚没接,种没播自然是出不来的”

洛久合愣了愣看着墨柯上下打量了一番“你小丫头现在连荤话都会说了,说说最近是跟谁去厮混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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