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晚云都变露,新月初学扇(1 / 2)
重新下床站起来的时候,已经是三周以后了。虽然走路膝盖还在刺痛,但是我知道今日必须出席。
戏还没有唱完。
一旦入戏,想要脱身就难了。
双腿的无力和胸前几乎要炸开的闷几乎要把我压垮,头痛欲裂还是要唤来宫女为我梳洗整容。
金钏铃互相锤击叮咚作响,连环相扣在刻意掩饰憔悴的浓妆艳抹当中,绵延出一片朦胧和发黑的红。
“不是说了吗!你需要休养,休养!”
我看着铜镜里模糊的倒影,旁边药物熏香是为了安睡,先前没有什么用,现在倒好,一劲儿催命一样地疯狂发挥药效,若是之前有这般的劲儿,那也不必受苦了。
“把这些香都撤下去罢,没得看着碍眼。”我挥挥手,宫人无言上前,收走价值连城的香料,重新安上未点燃的灯,用金玉的毛笔刷点着灺灰和凹槽旮旯里的细灰。
“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还有,这件衣裳本宫穿着不合身,换了那件来。”
“南潇湘——”
“本宫养你们是吃闲饭的么?收拾个东西还磨磨蹭蹭的——绾发的给本宫滚过来。”
“喂!”
我撇了眼身边,被我无视良久,攥紧拳头近乎抓狂的御医打扮男子,轻笑了一声:“这位太医可是有话要说?”
他虽是副御医打扮,却是翻了新,宽大膀袖为了方便改小了一圈儿,说好听些是特别,说难听些就是不伦不类,金条银丝穿插在衣襟云裾,又束手束脚又飘飘荡荡没个样子。
“南潇湘,若不是溯哥央求我过来,我可不管你是死是活,穿这老匹夫的大褂子!”他睁大了眼睛,看着我站起身来,到了嘴边的话一噎,恨恨转过头,嘴里絮絮叨叨。
“哦?你说什么?”我噙着笑意问道,对两边一扫,侍婢便会意鱼贯退下。
“我说!”柏永曦眨眨眼睛往前踏了一步,拍着檀木桌子指着我的脸,“你为何要如此执着于去这有的没的筵席?你这样出去,还打扮成这副模样,你晓得他们会如何说!”
“如何说?”我拈起瓷瓶里的一朵芷兰,随手掐断了根茎,耷拉脑袋的花瓣在指尖清水未褪,依旧是有些微凉。
还会如何说?
洁身自好会被说,嚣张跋扈会被说,哪个模样不会被人指指点点?
一句也是传,两句也是传,多一句又何妨?
“孙寿折腰!”柏永曦似乎有些气恼,却也不晓得应该如何表达,最后一股气说了出来,“色美而善为妖态,作愁眉、啼妆、堕马髻、折腰步、龋齿笑——你自己看看你哪一点没占!”
我一点一点用修长光滑的指甲剥去兰花茎头的绿皮,摘捏掉水嫩的瓣儿,最后随手把这不成形状的花枝丢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