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山枕腻,锦衾寒,觉来更漏残(1 / 2)
次日一道旨意下到吴典薄家里,可炸开一番不小的涟漪。
他也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小小典薄,虽小有所成,总算没让埋在地底下的爹死不瞑目,兜了个官职,谁晓得这娘们儿一进宫就兜了个大浩命来。
“这下,那倒了八辈子霉的典薄可是没法子啰,家里任人拿捏的婆娘变成了尊大佛,还烫手得很!”
“可不是嘛,据说那些夫人的诰命都是随了夫君的,结果这下倒好,夫人的诰命倒要把自己压上一头了。”两个宫女说说笑笑,“真是倒霉透了!”
荒谬。
我坐在殿里,望着外头洒扫的人说说笑笑,手中的笔顿了顿。
昨日我去求了父皇,原也不是什么大事,南篁帝也就索性闭着眼睛让我胡闹了。
“红穗,如若传出典薄大人先前对妻子不好的言论来,你找人压下去。”我手中笔锋微转,墨水一滞,提出个勾来,“没的那人脸皮薄,一头撞墙死了,就白费功夫了。”
就让外人觉得,只是单纯夫人撞大运,入了公主殿下的法眼罢。
我丢下笔,小窗微亮,是难得的阴天,虽然浓云蔽日,总比下雨好得多。
也不知洪灾如何,百姓如何,灾民如何。
我似乎又瞧见那老翁来,手里捧着个脏馒头,像是天底下最好的宝贝,送到我的面前。
这暴雨可以冲刷人身上的污垢,却会让满地泥污,复而又到人的身上,这其中可不是周而复始,存在隐隐的奥妙么?
我如是想,继续向前走。外头两个洒扫宫女不讲话了,规规矩矩行礼。
这样好的天气,不出来走走岂不是浪费了,可这偌大皇宫,我竟有种无处可去之感,走来走去还是在公主殿前挪动。
跟在后面的红穗低着头,几句话答得都没头没尾,我也就失了攀谈的兴致。
正当我准备打道回宫时,路边来了个大太监,从远处径直往我这边来,看样子是来宣读旨意的。
此时正是多事之秋,来传旨意我也不觉得有什么奇怪,况且这位大太监我也是见过面的。
他正是那日递给我圣旨的太监,能近得了皇帝身的内侍还是有两把刷子的。不过我见皇帝身边的太监平素都是另一个,这个八成是那日临时补上来的。
我正准备把太监请进殿里接旨,却见红穗后退几步跪下来,俨然是接旨的模样。
既然遇上了,也没必要整这些乱七八糟的礼节,都是宫里人,没有这么多有的没的。我略一思索,递给那太监些银子后便也跪下接旨。
旨意很普通,简而言之就是这洪水滔天,朝廷也再瞒不住,不过只是说因为这大雨连绵引起小水患,所以要祭祀,我这个公主也要出席。
我领了旨起身,那太监收了跑腿费也没再多留,只是略带狐疑地望我身后看了一眼。
我待那太监离开以后,回过头却见红穗还跪伏着,唤了她好几声,她才后知后觉,慢吞吞地站起来,像是丢了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