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江边事（2 / 2）

爸爸说，是因为爸爸想让她随妈妈姓。

再大点，她进入了叛逆期，她觉得自己跟爸爸长得一点都不像，这个爸爸真的是自己的爸爸吗？

直到有一年，那一天，是妈妈的忌日，这一次，爸爸破天荒的喝了酒，也许是酒量不好，爸爸很快就醉了，醉了后就说了很多话。

也是那一天，她知道了，原来，她不是爸爸的亲女儿，其实，他只是后爸。

那一年，她十五岁，她终于明白了爸爸的苦心，其实他可以不用管自己的，完全可以再去找一个年轻的女人，但是他没有，他再也没有找一个女人，就那么勤勤恳恳的带着自己，走南闯北，他说是为了让她看到这个世界更多的色彩。

她知道他有多么的辛苦，所以她当做不知道，只是对他更好，在她心里，这就是她的亲爸爸。

她真的很爱父亲，很爱很爱，若是有来生，她一定要做他的亲女儿。

说到这里，栾雨已经泪如雨下，哭泣不止，心中的悲伤无法言喻。

破戒叹了口气，原来，她都已经知道了，原本胡言是打算一辈子瞒着她的，但是不曾想，原来早就已经被她发现，只是一直没有说出来而已。

不过这也好，真相有时候是残酷的，但更多时候是温馨的。

这番话，栾雨从来没有跟人说过，一直埋藏在她的心里，原本，她是想藏一辈子的，但是她现在说了出来，她希望父亲能听到，能知晓她的心意。

长久的情感得到释放，她抽泣的厉害，以往遇到伤心事都是父亲伸出他宽厚的臂膀让自己依靠的，但是现在父亲不在了，她看着破戒，抽泣着说道：“肩膀能借我靠靠吗？”

若是换做以前，破戒第一时间会拒绝，会说一句，男女授受不亲，这成何体统？

但是，现在，他答应了，没有一丝犹豫，“希望能帮到你。”

栾雨再也忍不住，一把抱住破戒，狠狠的哭泣，放开了的哭泣，将心中的那股悲伤发泄出来。

破戒的双手放在裤管两边，身形挺立，如同标杆，让栾雨紧紧的抱着，虽‘身怀美玉’，但他心中平静，他眺望着钱塘江，看着江水涌去的方向，心中默念道：承因果，渡众生，胡佛友，还请放心轮回，贫僧说到做到，定会将栾雨安顿好，亲眼见证她嫁人，即便是用我一生来等待，她一日不嫁，贫僧便一日不成佛，出家人不打诳语。

冷冷的江风吹着岸边的两人，一者安静，一者痛哭，原本一辈子都不会有交集的两人，却在此时结下了深深的因果。

胡言在进入轮回前，再一次郑重的将闺女托付给破戒，大致意思就是后者心中所说，但其实，他还对破戒说了一个小小的遗憾。

“大师，日后还请替栾雨好好把关，标准就按照您这样的。”

破戒问，为什么，难道要让她找一个六根清净的人？找一个出家人？那是不可能的，别说她愿不愿意，他就不答应。

胡言大笑，就猜到破戒会误解，便解释道：“弟子并不是说要让栾雨找一个出家人，而是说像大师这般真心、真性、行为端正，乐于助人的好男人。”

破戒恍然大悟，是自己狭隘了，“贫僧尽力，当然，最主要还是看她自己的选择。”

时间终于到，胡言即将离开这个世界，进入轮回，在最后的那一刻，他说了一句话，破戒没有听到。

“要是大师还俗，那该多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