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何必(2 / 2)
“我也是刚知道,可可住院了,我去看她,才知道病得很重,说是什么障碍性贫血,要死人的。”霏霏很着急,说出来又赶紧“呸呸”几声,“可可妈妈一直在陪着,可可巴巴也来了,就在人民医院。”
“那可怎么办呢?”土慕桐大口的吸着烟,不带过滤嘴的恒大几口就到了根儿,燎得土慕桐赶紧扔在地上。
“我偷偷问可可才知道你们分开了,上次我发现你很爱她,应该让你知道,所以――”
“霏霏,谢谢你。”土慕桐抓着霏霏的胳膊,疼得她龇牙咧嘴,又不好意说,“霏霏,有什么好办法吗?”
霏霏摇着头,说:“我也不知道,我一看就着急,可可是多好的女孩,如果没有你们,我恐怕都不在了,可我也不知怎么办,只要给你说一声。”
土慕桐又掏出烟,对着天空长叹着。
“你的手机怎么天天关机,打也打不通,今天好不容易打通了,又不接,我都急死了。”霏霏的眼眶里全是泪水,手却悄悄地挽着沾了一块污渍的黑色西服上。
一颗烟抽完,土慕桐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头,“我记性怎么这么差,楚辉的妹妹就在人民医院,现在恐怕已经是主任医师了,找她去。”
说着就直奔校门口,直接就上了出租车,刚要关门,才发现霏霏的腿刚伸进来。
土慕桐尴尬地看着霏霏,嘴角动了一下,想说什么又咽回去了。
花了二十块,土慕桐心里诅咒着B市的赛车,却没有时间停留片刻,直接冲上住院处,一打听楚美静,护士看着他的样子,满眼的狐疑,不情愿地给他指了指房间。
楚美静穿着白大褂,带着口罩,土慕桐就在办公室里喊她的名字,楚美静回头一看,笑着说:“什么事情,我就是。”
“美静,是我,土慕桐,我有事找你。”
“土慕桐?”土慕桐对这样的表情一点也不吃惊了,自己现在这个模样任何人都是这样额表情。他拉着楚美静到了大厅的一角,刚要说话,楚美静看了看霏霏,又看了看土慕桐,拦住他说:“到我的宿舍再说。”
转了几个弯儿,楚美静打开一间房子,到了几杯水,土慕桐急了,说:“美静,我都急死了,看你慢条斯理的。”
“哥哥,什么事情这样急,我还急呢?你怎么都混成这样了,我哥也没给我说过你要当民工呀?”
土慕桐对楚美静的玩笑一点也不感兴趣,他和楚美静太熟悉了,楚辉的妹妹,嫁了一个博士,还是外科医生的权威,在很多的学术杂志上发表过论文,这是楚辉最大的骄傲。
“美静,你知道朱可可吗?”
“朱可可?有印象,好像已经住了一个多月的院了。”
“她病得厉害吗?”
“住到我们病房的没有不厉害的。”楚美静说的很平淡。
“快给我说说可可的病。”土慕桐急得火上房,楚美静却毫不在意。
“哥,看把你急得,嫂子要是知道你这样为一个女孩着急,还不在醋缸里淹死?”说着又看了一眼身边的时尚女孩。
“美静,快去把病历拿来,给我说说,我都急死了。”楚美静看着土慕桐真的急了,很快拿回了病历,看了看说:“再生障碍性贫血,只能看她的运气了。”
“怎么说?”
“这种病就是贫血,厉害了就是白血症,轻了一辈子都这样,最好是骨髓移植,这就是运气,可她的血型又是隐性ab,配起来很难。”
“她现在怎么样?”
“要说病情不是很好,可是还不到危及生命的地步,她的病房就在303,你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楚美静的冷淡让土慕桐很生气,忍不住骂了她一句:“死丫头,你就给哥哥开玩笑,快说到底怎么样?”
霏霏还是第一次看土慕桐骂人,忍不住“扑哧”笑了。
楚美静看了一眼霏霏说:“上个星期晕了一次,还是我值班,她的病情很奇怪,时好时坏,眼下既没有加重的迹象,也没有好转的,最好就是骨髓移植,否则可惜了那么好的一个姑娘。”
“医院里就不能给找找合适的?”
“很难,都在排队。哥,是你的亲戚?”
土慕桐摇摇头。
“朋友?”
土慕桐又摇摇头。
楚美静“嘻嘻”笑了,“哥,你这出打扮就让我吃惊,怎么又关心起毫不相干的女孩了?”看了一眼霏霏又说:“那个朱可可倒是很漂亮。”
“还有闲心说笑,你们做医生的都是冷血,一点同情心也没有。”
“我同情的过来吗?每天都是病人,如果天天同情心泛滥,我的心早就没了。”
看着土慕桐还在发愣,楚美静说:“哥,去理理发,还当自己是艺术家呢。”
霏霏一直没说话,手却紧紧地挽着土慕桐的胳膊,让楚美静看着很不舒服,拉过土慕桐说:“要不要我陪你去看看?”
土慕桐太想了,可他没有勇气,想了半天才说:“美静,朱可可对我很重要,你要加倍看护,算是哥哥求你了。”
“你告诉我什么关系我就答应,否则……”楚美静的嬉笑让土慕桐很为难,严肃了半天才说:“以后会对你说的。”
又对着楚美静千叮咛万嘱咐了半天,还在此说不要让朱可可知道,才那种楚美静给他的那张配型要求的纸条出了医院。
土慕桐出了医院就坐在马路牙子上开始吸烟。
根本忽略了霏霏的存在。
自己还放不下可可?时间已经过去了半年,半年的时间没有互联网,没有电话,没有短信,没有任何信息,也许可可早就忘记了曾经有一个人叫土慕桐。
自己吃都吃不饱,头发都理不顺,还配关心那样一个清纯可爱的女孩吗?
土慕桐呀土慕桐,你怎么了,为什么该忘记的忘记不了,不该放弃的却轻易放下了?
一双秀腿和一个颓废的民工坐在一起本身就是一景,霏霏一直挽着土慕桐的胳膊,她很讨厌吸烟,只能沿着鼻子。
路人走过的时候话题就有了,本来从医院出来多少都带着写忧伤,看了土慕桐,多了些话题调剂还真的不错。
“世道真的变了,农民工也能泡靓妹了。”
“说不准是妹妹呢?”
“如果农民工的妹妹都是那样,我就去做农民,进水楼台嘛。”
“说不准是鸡。”
“什么眼神?鸡要是那样,我就娶个鸡。”
“人家说不准是两口子呢?”
“老少恋?差的也太多了吧,男的至少五十岁。”
……
土慕桐知道自己该洗个澡了,他已经半年没有洗了。他真的很感谢霏霏的勇敢,挽着自己的胳膊同时还闻着自己身上的汗味。
花钱,他有些舍不得。他已经不再是那个曾经的高级白领,那个虽然不挣钱但有着一个好听名字的总经理,他现在脑子想的是可可,可可得了这样的病一定需要花钱。
“你会理发吗?”土慕桐突然问霏霏,霏霏摇着头说:“我只是给女生剪过刘海儿。”
“那就行,那就拜托你了。”土慕桐起身上了公共汽车,回到了小王庄的地下室,从角落里找出一把剪刀递给霏霏,说:“给我也剪剪刘海儿。”
霏霏的眼泪“唰”地下来了,“哥哥,要不去外面吧,还要见人的。”
看着霏霏为难的样子,又看看地上的瓶瓶罐罐,土慕桐说:“好,你在这里等着我,一会儿我就回来。”
土慕桐想到路边的理发摊也就两块钱,也想开了,怎么也算是理发吧,工夫不大,很快就回来了,霏霏一见就笑着说:“理了发就是好,显得年轻多了。”
理发摊的手艺没有理发店的时尚,可剪得非常整齐,有点民国初期的样子,下面光光的,上面也不是很长,不是锅盖,却多少有些锅盖的痕迹,霏霏再看就“扑哧”笑了。
土慕桐拿了一个洗脸盆直接到了卫生间,脱光衣服,把一盆盆凉水浇在身上。
凉水都能洗出泥来,土慕桐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笑了,他发现这样自己也真的很年轻,比过去顺眼多了,头发短了,显得也精神。
土慕桐穿上衣服回到房间里,霏霏还在流着泪。
霏霏无法想象半年前还是一表人才的土慕桐现在却是如此的颓废,除了那曾递给自己闻香杯的手还是那样的白嫩之外,已经看不见以前丝毫。
“这样就好了。”霏霏像个小媳妇一样整理着土慕桐的衬衫,“天热了,不要穿那个西服了,我给你洗洗去。”
经历了失恋和流产风波,霏霏真的成熟了,她没有了往日的天真,也没有了往日的虚荣,就如春日的溪水流到了深潭里,欢笑声也变得隐藏了。
“谢谢你,霏霏,明天还是好好上课吧,功课是不能耽误的。”土慕桐看着眼前漂亮的女孩,和以前真是天壤之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