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不可描述之事（1 / 2）

听到红叶这话，周世显大为惊奇，把红叶上下打量了一番，一时没有说话。

如意是用于国家喜事之时，臣子向皇帝贺喜之用的，而这么精美漂亮的数柄纯金如意，一定是当时的哪一位王公雇了高手匠人用心打造，进奉给朱棣的，后来朱棣赏赐给了汉王朱高熙。这样的皇家珍宝很罕有，谁见了都不免心动，红叶一个姑娘家倒舍得把它融了？

更关键的是，红叶能真心实意说得出那句话，让他把金子分给手下的官兵，这就真的有点了不起了，俗话说黑眼珠看见白银子，何况是满满一箱黄澄澄的金子，这丫头居然不动心？

“红叶，这金如意这么漂亮，你舍得吗？”周世显好奇地问道。

“舍得啊。”红叶抚摸着金如意，漫声应道，“你说是皇家的东西，咱们私下藏了，哪天让万岁爷知道，是不是不好？”

这样的见识，让周世显忍不住在心中给她竖了一个大拇指。

“那这两个箱子呢？”周世显指着问道，“我说抬到你的屋子里来，你知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一开始不知道，现在知道了，”红叶轻声说道，“这是你给我的。”

“这一箱金子，就算是拿去随便花，也能花上好久了，你舍得拿出来，让我分赏属下？”

“舍得。”红叶的语气毫不犹豫，“我阿爹跟我说过，财聚人散，财散人聚。我看得出来，你那些兄弟本事都很大，对你都很忠心，一路上打生打死的，也没有一个肯背叛你，而且像齐大叔、刘金海他们，替我赢了簪花回来，我都还一直没有谢他们呢。”

财聚人散，财散人聚，周世显在心中喝一声彩，对红叶更是刮目相看。

“可我都给他们升了官啊，”周世显故意说道，“原来是兵的，现在都有了官身，原来是官的，有的升了两品，有的升了三品。”

“我没做过官，所以官的事不大明白，”红叶摇摇头说道，“不过我知道，人是要花钱的，南京是个大地方，他们个个都是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万事都要破费。将来还要娶媳妇，养娃娃，未必还能在你驸马爷的府里住上一辈子？”

红叶的话说的很朴素，但朴素的道理即是人间至理。周世显大为感叹，心想红叶都能说得很明白的道理，当皇帝的却偏偏不明白。

其实也未见得都不明白，也可能是受限于太祖皇帝所定的铁律，无法有所更张。

大明官员的俸禄，确实低到了几乎无法生活的程度，像刚升了五品官的许勇，月俸便只有十六石，折成银子每月四两，让一个每月拿你四两银子的人去总治五军刑狱，听上去就觉得不靠谱。

如果说克扣了官员的俸禄，是拿来救济老百姓，那也还罢了，可惜国家最大一部分银子，却是被一股脑的拿来供养宗室。一方面对官员如此刻薄，一方面对宗室如此宽厚，这样的做法，很难令人服气。

周世显心想，自己当然不能听朱元璋的规矩，而是要照红叶说的法子去办，但具体如何办，他的心中也有定见。

鹰不能饿，饿则无力，亦不能饱，饱则远飏。这样的道理，红叶就未必明白了，当然，也不需要她非得弄明白。

“红叶，你真是个好姑娘，”他真心实意地说，“我周世显很承你的情。”

红叶见他忽然说的如此郑重，不禁有些不好意思。

“不过你放心，我也不是空着手从北京出来的，我那些弟兄，也不曾亏待了他们。”周世显笑道，“咱们挖出来的这些金子银子，你先放起来，长流水不断线，日后慢慢地派用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