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咸(1 / 2)
不到二十分钟,白宁思那辆白色的福特车已经开进了市局的大门。他除了第一次来这里接华逢春的母亲去吃饭之外,从来没有把自己的车开进来过。今天特殊。白宁思一把就将车倒进紧挨着郑思斯的车位上停下,熄了火并没有拔车钥匙就跳下来从车头绕到她的身边。
郑思斯伸着脖子看见白宁思的车出现在大门口,就左脚着力,轻轻一跃从车上跳了下来。一下车她就后悔了。低头看了看自己皱巴巴的毛衣牛仔裤,抬手摸着凌乱的头发……下车之前都没想起来照照镜子梳梳头什么的?可现在,脚肿成这样,想转个身都困难……没等她纠结完,白宁思打开车门下来了。郑思斯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像一只身手敏捷的鹿那般轻盈优雅地三两步便跨到自己面前,冬日灿烂的晨光忽然与他融为一体,就像他整个人都在发光一样……郑思斯一阵眩晕,身体一软朝车门倒去。白宁思眼疾手快,一伸手就将郑思斯拦腰给截住了,担心地问了句:“思斯,你没事吧?”
郑思斯一手扶着车门,另一只手把白宁思的手打开,低声道:“这可是在单位呢。”说着还四下看了看。今天星期天,即使不是也还没到上班时间,四下无人。
白宁思笑笑把手收了回来,顺势蹲在郑思斯脚边仔细看了看她的脚,并伸出两个指头轻轻一按,当他再抬头时,还没等他开口,郑思斯一个没忍住,哭了。
除了脚踝,她其实有太多的理由可以哭。这时,就连郑思斯自己都不知道,让她终于落下泪来的到底是这些理由中的哪一个……
她这一哭,白宁思方寸大乱,站起身柔声问道:“思斯,脚很疼吗?”这是他为她找的第一个理由。
郑思斯摇着头,眼泪哗哗的。
“还有其他地方也受伤了?”他的语气开始有些着急,朝她浑身上下打量。这是白宁思为她找的第二个理由。
郑思斯还是摇头,眼泪根本停不下来,心里比白宁思还急——自己就是再想见他,也应该先洗把脸再打电话吧?真是不长心。
“工作进展得不顺利?”白宁思的语气沉重起来。这是他为她找的第三个理由。
听着白宁思替自己找的理由越来越离谱,郑思斯更觉自己不堪入目,叫道:“别盯着我看,丑死了。”
白宁思仍然瞪着她,忽然,露齿一笑。
郑思斯气得想跺脚,右脚才一动,她就意识到自己错了。白宁思已经顾不得这是在公安局大院的停车场里了,一把扶住郑思斯,说:“先上车再说。”说罢,一伸手将自己车后排的门拉开,将郑思斯扶了进去,接着,自己也跟着坐了进来。
白宁思的车里有股熟悉的味道,一股让人安心的味道……“哇”的一声,郑思斯哭得更畅快了。如果先前还只是在流泪的话,现在索性不再控制音量……白宁思叹口气,掏出一张纸巾帮她擦着眼泪。郑思斯哭得那叫一个尽兴,一边满足地抽噎着,任由白宁思又伸出另一只手捧住自己的脸,指尖在自己脸上轻轻拂过,痒痒的……
毫无征兆,白宁思吻住了她,一个混合着眼泪的、咸咸的吻……白宁思的快乐在膨胀,他的胳膊更用力的箍住了郑思斯,却突然被她一把推开,只听她大叫一声:“不要!”接着,扑在他怀里更大声的痛哭起来,把整个脸都埋在了他的怀里。
白宁思不知所措,本能地伸手环抱住怀里的郑思斯,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咸咸的……怀里的人儿虽然在痛哭,但他并没有体会到一丝悲伤的气息。相反,她头顶支愣着的几缕发梢带着一股甜香,扫在自己的鼻上,一种麻酥酥的香甜感就此传遍了全身……他能怎么办……只得更温柔地抱着她,轻声问道:“思斯,到底怎么了?”
“我…还…没刷牙……洗脸呢……不要啊…呜…”郑思斯边哭边道:“我每天都很想你……脚好疼……我还是……把车……开回来了…呜…”
白宁思鼻子一酸,眼眶也有些湿润,把下巴搁在郑思斯的头发上,说:“我知道,知道,我也想你。来,我们去医院。”
“不。”郑思斯的脑袋在他的胸前摇晃着,他看不见她的脸,只听她闷声闷气地说:“我要先刷牙洗脸。”
白宁思把郑思斯从自己胸前拉起来,认真的看着她,说:“明明刚洗过,不用洗了。”
“什么呀?”郑思斯不满地坐直身体,把自己暴露在前挡风玻璃透进来的光里,长长的睫毛上有微小的泪滴在闪。
白宁思笑着用手指了指自己胸前,说:“这是你的洗脸毛巾。你知道眼泪这种高级的洗脸水为什么是咸的吗?因为它自带消毒性质。”郑思斯此时才发现自己已经把白宁思的运动夹克洇湿了一大片,顿觉不好意思起来,离他更远了些。这倒方便白宁思腾出手来,从衣兜里掏出了一片口香糖,递给她,说:“牙刷。”
“什么嘛。”郑思斯带着几分娇嗔,白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