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近他情怯(1 / 2)
铜镜里映出盛嘉云姣好如月的脸庞,红英心里有点发愁,姑娘消完食也不说午歇,呆坐在梳妆台前好一会了。
正想着就见盛嘉云抬手拔掉头上的簪子,红英悬着的心稍松,愿意动弹就好,她面上不露忧色。换上笑脸迎上去:“姑娘,奴婢来。”
待红英将盛嘉云的女子发髻解开梳顺,才听到开口:“给我梳男子发髻。”
盛嘉云伸手从妆台上拾出装着黄粉的青花瓷盒,红英很快便反应过来,这是要扮做男装出门啊。
要以真面目示人还是以往常翛竹见惯的模样出现,盛嘉云也纠结了好一番,最终还是选定了后者。
从前也有过幻想,若是有朝一日她以女装出现在他面前,他是不是也会心里惊艳,而后微红着耳廓别过脸。
可如今这样做又有什么意思呢?
未时末,盛嘉云顶着一张黄脸迈进云来酒楼。此时并非用膳时段,云来酒楼人并不多,零星几个客人坐在店内。
“咳呕”一声,盛嘉云循声望去,男子骂骂咧咧正为泪眼婆娑的小儿拍背:“吃个汤圆都能噎着。”
盛嘉云向前迈的步子又顿住,脑中浮现出一张端丽的脸庞来。
店小二正擦着桌,听闻脚步声立时回头。
这不是年前给了他十个铜板的大主顾吗?可是他那钱挣得亏心啊,前脚刚收了钱答应把事给人办妥,后脚就收到紧急口信说家里老人摔雪地里腿折了,只得匆匆赶回去,元宵前才回来上工。大主顾的交代的信,一直都没等到该来取走的人。
店小二心虚地迎了上去:“公子!”
盛嘉云被这么一唤方回过神来,眼神扫过店小二,隐约觉着有些眼熟。
店小二忙回柜台后翻出那封信来,颇难为情地又摸出十枚铜板,一并还给盛嘉云:“小人未能完成公子所托。”
信封上是她认真落笔写下的翛竹公子收五个字,蒙着一层薄薄的灰。
见到信的那瞬间,她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接过信却没有收铜板,她将灰拍掉,问道:“定了申时的天字号房客人可否来了?”
店小二手心还躺着十枚铜板,他想了想,回道:“已经到了。”
他话刚落,那封信又落回他掌面,他竟从大主顾低低的嗓音里听出一丝如释重负:“那你将信送上去便是。”
店小二自然乐意,收好铜板转身便上了楼梯。
柳骋不在,自然没有人问她怎么不上去见李叡文?她把自己的逃避情绪归结为‘近乡情怯’,她不是不敢去见他,只是怕她不能条理清晰地把事儿跟他说清楚,先让他把信看过,大致明白,也不用她多费口舌。
她那么想见他,怎么会不去见他?
盛嘉云看见店小二的身影消失在天字号房,才深深地吸了口气,抬步往后院去。
店小二将信放在台面,谄媚地笑道:“有位公子托小人转交信件。”
柳骋以为是李叡文无法前来故而遣人送来的致歉信,看了一眼信面,心下却掀起一片惊涛骇浪。
给翛竹的信为何送到这来了?
不可能,怎么可能有人知晓?
信都送到了,店小二也算完成任务,可他看到柳骋一双俊眉绷紧,也不敢擅自离开了。
只见柳骋泛白的指尖摩挲着杯壁,抿了一口茶,开口却淡淡:“这信何人何时送来的?”
店小二再看向柳骋的眉心,却是一派平静,仿佛他方才看到的是错觉。
“信是一位黄脸的少年人送来的。”店小二犹豫了一瞬,“信是年前小年当日便托给小人的,一直未能等到来人,今日黄脸少年再出现,才吩咐小人送上来。”
小年当日,黄脸少年?阿云。
有什么从脑海中一闪而过,柳骋在一片混乱中抓不住飞过的思绪,他放下茶杯,让店小二退下了。
从窗外穿进来的春风吹过信封上清正雅致的‘翛竹’二字,柳骋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怪异。
从前在抱木书院的时候与那时还是拳脚师父的阿云极少接触,书院的扫地老翁说拳脚师父不喜文也不喜文人,他也曾试过接触阿云,确实不被搭理,见着他总远远躲着他走。
可她的字确实不错,不像是不喜文的人。
所以她不是不喜文,而是不喜他,不然为何要躲着他?他倒是想不起何时招惹过盛嘉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