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近他情怯(2 / 2)
琢磨不通,柳骋拆开了信。
信里说得果真是小年那日两人相约着要商议的关于书院学子的课程安排。
抱木书院的性质决定着它重武轻文,可学子的想法也各有不同。善文的想多花时间在书里,将来参加科考走仕途,能武的又嫌看书浪费打拳的时间。他正是发现了学子中存在如此现象,于是非与拳脚师父阿云商议一番不可,可惜事发突然,他没能赶上小年之约。
盛嘉云的想法跟他差不多,笼统地减少文课或武课都不合理,还是要分班。
要不是她提起他都差点忘记了。不过这事若是从前许是有得磨,可他如今成了柳骋,这事倒是好办。
他望着手里的心想着事,却忽而发现信里好像暗藏玄机,他方默念了一遍就被窗外的一声震怒给吓到,桌上的茶都险些掀翻。
“柳骋!”盛嘉云俏眉倒竖,接下来那一句倒是晓得控制音量,降低得只有屋里的柳骋能听得清:“你怎么能偷看我给李叡文的信!”
盛嘉云久违地在柳骋脸上看到疑惑的神情,她听到他开口:“你给李叡文的信?”
他将信面朝盛嘉云那边晃了晃:“这个?”
盛嘉云气得想跳窗进去打人,语气颇差:“你是不识字吗?我不是明明白白写着翛竹吗?”
她话音方落,就听到房门外响起两声叩叩。
盛嘉云担心让李叡文看到自己这般不雅观的模样,咬咬牙,狠狠瞪了呆愣不动的柳骋一眼,侧了个身,就从窗前消失了。
盛嘉云气得胸闷,柳骋在她心中的形象顷刻从平地跌落崖底。早上在他院子里两人好不容易化解了尴尬,似乎能开始平和有趣地相处了,却又让她抓住他偷看她信件的一幕。
她没把他当君子,却也没料到他竟是个小人。
他怎么能偷看翛竹的信!万一……盛嘉云咬住下唇,心神慌乱。
从枝叶中瞥见柳骋向窗边走来,盛嘉云对他的厌恶更盛,长得光明磊落的,怎地还作出这样的事,真是白瞎了这张脸!
盛嘉云足尖轻点,跃上屋顶,避开来人。她听到柳骋来到窗前的动静,不消一会,就听见他离开天字号房的声音,屋里一下子静下来。
她轻着步子,从窗户翻了进去,桌面除了杯盏外空荡荡的,哪里还有信件的踪迹。
他把她的信收哪了?
“柳小将军!”招呼的声音从后头的院子传来,盛嘉云提着气赶到窗边,只见男子朝柳骋走去,她这个方向,只得瞧见那人的背影。
盛嘉云心头微跳,那身着素服的男子瘦削如旧,与她记忆中的翛竹有六分相似,兴许是因失去亲人的缘故,背脊肩臂被压弯了两分,还有两分颓唐消极。
她边想着边跃上树枝,往另一头飞快奔去,他这些天过得还好吗,她想亲自从他脸上看到。
树影婆娑,地上光斑摇曳。柳骋闻声回头,一角熟悉的衣料擦着他眼尾余光而过,他负于身后的手不由紧了紧。
琉璃钗微微扎在柳骋掌心,面上却无异样,启唇时却顿了顿,回道:“李兄。”
“莫不是昨夜我喝多冒犯你了,今儿怎喊得如此生疏。”昨儿的酒后谈心虽是由柳骋主导,但李叡文着实与他亲近了些。
柳骋并未顺着他的话接下,只是笑道:“你这精神头,倒是看不出昨夜喝多的模样。”
李叡文嘿嘿笑道:“我这身子骨虽比不得你,但到底同你一般,也还年轻呢。”
年轻的李叡文,近看眼下有浅浅的乌青,可远远地看,有金辉落在他那双桃花眼上,一时也将他的疲惫遮得干净。
柳骋面前之人整洁得体,没有憔悴到胡子拉渣;能与人有说有笑,而不是意志消沉郁郁寡欢。
她本应该放心,可这个人,却不是她关心的翛竹。
盛嘉云的指甲不知何时嵌陷入树皮中,她很快收回目光,又不是她想见的人,她对着两人才没兴趣呢,足尖轻点,不带一点留念地远离两人,只是指上却留下了发涩的树液,黏黏糊糊地着实令她不舒服。
待两人离开后院,盛嘉云拿起葫芦瓢舀了水洗手,搓得指头发红,就听到顺利开口:“小人替姑娘换一瓢水吧?”
盛嘉云说不用,把水倒了拿出手帕轻轻地擦手。她不善女工,帕子上的绣样也格外简单,她盯着帕子问了顺利一个风牛马不相及的问题。
“你秋日之时,最喜欢吃什么果子?”
顺利愣了愣,回道:“小人好一口山楂,那股酸劲,爽口。”他目光又落在她的手帕上,“姑娘喜欢吃柿子吧?”
“嗯。”盛嘉云似要把手帕上黄澄澄的秋柿盯出个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