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五 朝暮(1 / 2)
一直到出了城,绮梦才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车子有规律地晃动着。
“我们回家去看一看。”朝暮迎着她疑惑的目光,低声说道。
“回家?”
“对,回家,回草原的家。”
草原的家?绮梦有些迷惘,她还有家?她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有家了?可是朝暮的怀抱温暖踏实,他的声音醇厚坚定:“我们回家去。”
家,这个字如同有魔力一般,就这样将她整个人定住。绮梦不由自主地点点头,有清风透过厚重的帘子钻进来,从她面颊上拂过。绮梦抬眼从窗帘的缝隙处望出去,湛蓝的天空,大朵大朵的白云飘过,有只巴掌大小的彩蝶一掠而过。
绮梦轻轻闭上眼睛,终于进入真正的睡梦之中。这一梦温暖舒适,那冰冷的河水与尖锐的咒骂难得没有出现在梦中。
朝暮似乎总是在她最无助的时候出现,伸出援手支撑她度过艰难,却也看尽了她的狼狈与无助。
是的,这一世如此狼狈,她竟没想到袁荣可以如此卑鄙。三人自幼一起长大,不管事情闹到何种地步,记忆深处仍然留有他的温暖。现在就这样被残酷地打破了,绮梦不知道自己是在意名节?还是无脸面对仍在苦苦挣扎不得轮回的嫣然?亦或是对袁荣的那点子情愫彻底被击碎?
朝暮并不聒噪,一天中的大多数时候都是抱着她,坚定温暖。绮梦闭上眼睛,想起之前两人在草原骑马驰骋的日子,她放软了身子,有一个依靠总比自己死撑要强,不是吗?为什么要这样苦熬?便是挣足了钱把贪婪瓶装满又如何?便是继承了遗梦坊又怎样?便是找回了心或者挖了袁荣的心,脱离了这十世之苦又能去哪里?
绮梦不愿意再想,也不想动脑子,她就这样静静地躺在朝暮的怀里。能享受便享受吧,她对自己说,至少现在感觉安全且温暖。
车子比不得骑马,在大路小路上走了很久,身上的薄被换成了羊毡子,绮梦知道终于到了。绮梦半个多月没有下车,第一次站在坚实的土地上,脚底发软,只能扶着朝暮站立,仿佛地面仍在行走。
空气十分清新,春末夏初的季节,若是在洛阳,已然是骄阳似火,草原上的风却还带着一丝寒意。眼前是一望无际的海子湖,碧绿湛蓝,枯草新芽就这样完美地结合在一处。
身旁有一处硕大的蒙古包,就杵立在海子湖边上,晚上可以伴着水浪声入睡。一切美的不像话,如梦境一般。朝暮扶她坐在湖边,身下是厚厚的毡垫,身上裹着暖和的羊羔大衣。绮梦就这样呆呆地看着眼前的美景,有海鸟直冲而下,一头扎进水中。湖水边是无数的牛羊,牧人高亢嘹亮的歌声划破天际,她那皱皱巴巴地胸腔再次被打开了。
朝暮没有带任何随从出来,这一路上都靠他自己照顾两人饮食起居。此时从蒙古包中走出脸庞红润的夫妻俩,说着绮梦不懂的话,笑容洋溢,掀开帘子,帮着朝暮收拾随行的东西。
不一会儿,东西收拾齐整,马儿从马车上卸下,被蒙古汉子牵走喂养。朝暮才轻悄悄地走过来,他伸手拉过绮梦的手,见她脸颊被风吹得微红,但手上却还暖,放心吐了口气,笑眯眯地拉她回蒙古包。
“阿依已经烧好了火,做了手抓肉,马**酒也温好了,进去吃个饭休息一下吧,我的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