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偏种竹15（2 / 2）

又有人道：“火是从里面烧起来，是先点燃了帐幔，关松树什么事？谁想到那缸里的存水不太足，不足以熄灭这场火呢。”

何淑嫔形容狼狈，避居方慧妃处，众人闹了一夜人仰马翻，还是后半晌下起了一场蒙蒙细雨，最终才将火势彻底浇灭。沈夫人听到这个消息，第一反应是：“我说这件事闹得不够大，不够混乱，莫不是找了一个把事情搅得更浑的办法，所以有人去放了这把火？”

但是宫内走水并不是吉兆，费这么大力气放一把火把水搅混，未免有些得不偿失。

西苑起火之后，因为宫门已经下了钥，所以太康公主并没有半夜入宫。但第二天清晨，宫门一开，太康公主绝早便入宫探望二位名义上的母妃，即便他对何淑嫔的态度一向十分冷淡。

今上的反应仍然是消失不见人，又有流言，纷纷说今上实际上被刺客刺成了重伤，不得已深居简出，今上避居，希望尽早伤愈，再出面平息他被刺客刺伤的“谣言”。

何淑嫔昨夜似乎被吓到了，看起来有些恍恍惚惚的。方慧妃愁眉不展，道：“我看她似乎是被什么东西给撞着了，我想着找个大师来替她做做法，在不然叫医官替她把脉换两副药吃，你看她这样子实在是……”

太康公主一抬头看见何淑嫔愁眉不展，浑身哆嗦，眼神飘忽不定，问她也不做声，叫她也不答应，着实有些可怕。太康公主心想，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她这么害怕，莫不是起火的是跟她自己用火不慎有关？何淑嫔手里一直握着一个轴子：

去去复去去，凄恻门前路。行行重行行，辗转犹含情。

含情一回首，见我窗前柳。柳北是高楼，珠帘半上钩。

昨为楼上女，帘下调鹦鹉。今为墙外人，红泪沾罗巾。

墙外与楼上，相去无十丈。云何咫尺间，如隔千重山？

悲哉两决绝，从此中天别。别鹤孔徘徊，谁念鸣声哀！

徘徊日欲晚，决意投身返。手裂湘裙裾，泣寄稿砧书。

可怜帛一尺，字字血痕赤。一字一酸吟，旧爱牵人心。

君如收覆水，妾罪甘鞭捶。不然死君前，终胜生弃绢。

死亦别无语，愿葬君家土。倘化断肠花，犹得生君家。

方慧妃显然也这么想与太康公主对视一眼，二人似乎心照不宣，于是又把眼神移开。太康公主说了几句场面话，心里面却是疑云乍起，难道今上对何淑嫔说了什么？何淑嫔怎么如此患得患失？

太康公主瞧瞧问方慧妃：“东宫来过？“

方慧妃连连摇头。

两人眉眼官司打得热闹，这时候有许多宗亲王妃也都进来问安，太康公主见人越来越多，恐应付起来耽误她的正事，借故先借口有事走了。

她哪里知道那天晚上，沈夫人警告何淑嫔，说当年何淑嫔的堂姊何宁嫔因为得罪了人，做了错事儿，莫名其妙的自然消失。何淑嫔觉得自己被人盯上了，不希望自己这位英年早逝的堂姐的覆辙在自己身上重蹈，所以才如此忧心忡忡胆战心惊，以至于神情恍惚用火不甚的。

太康公主从西苑出来，径直前往粉子胡同的汲古阁，她迫切想见到沈夫人，探寻沈夫人是如何看待昨夜西苑这场大火的。

殊不知沈夫人正在怀疑这场火是太康公主故意谋划出来，想让帝京的水更混的。

不过俗话说得好，水火不容，水大了自然要浇灭这场火。所以当太康公主开口询问沈夫人西苑大火会不会是有人从中故意为之想要反制京卫如今布局时，沈夫人愣了半刻钟，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这件事情不是公主所为？想要搅乱一池春水。”

太康公主又好气又好笑，“我哪儿有这么大本事跑到西苑里去放火。”

沈夫人听了这话道：“那这么说，这场火似乎涉及的是宫帏梓秘，难道敬王的余孽仍与宫闱当中的人有所牵连？”

“这不好说，”太康公主道，“我觉得敬王余孽或许也有可能和何家仍然有所牵连。”

沈夫人连连摇头，“公主可能不知道当年敬王可是把何家当枪使。当年的大学士何适之替敬王背了多少黑锅，那是数不过来的。何适之被气得半死不活，回乡后病逝，可谓虚负凌云万丈才……”

沈夫人远比嘉国公沈江东想得要精明，她深知此时自己不过是个局外之人，一不能引火烧身，二不能不给太康公主三分颜面，第三又不能直接露面处理京卫的相关事宜，故而她只在汲古阁上面坐，着想看看按照目前的布置和安排，京卫巡捕五营等处究竟能走到哪一步？倘若出了乱子，她再参与其中也不迟。不过事情远比沈夫人想得要顺利许多，两日后，太康公主就带来了暗线露面的消息。

《古诗十九首·迢迢牵牛星》

迢迢牵牛星，皎皎河汉女。

纤纤擢素手，札札弄机杼。

终日不成章，泣涕零如雨。

河汉清且浅，相去复几许。

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

《李芳树刺血诗》

去去复去去，凄恻门前路。行行重行行，辗转犹含情。

含情一回首，见我窗前柳。柳北是高楼，珠帘半上钩。

昨为楼上女，帘下调鹦鹉。今为墙外人，红泪沾罗巾。

墙外与楼上，相去无十丈。云何咫尺间，如隔千重山？

悲哉两决绝，从此终天别。别鹤空徘徊，谁念鸣声哀！

徘徊日欲晚，决意投身返。手裂湘裙裾，泣寄稿砧书。

可怜帛一尺，字字血痕赤。一字一酸吟，旧爱牵人心。

君如收覆水，妾罪甘鞭捶。不然死君前，终胜生捐弃。

死亦无别语，愿葬君家土。傥化断肠花，犹得生君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