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天劫(2 / 2)
凝书淡然回答:“道兄若是不信,可与他较量一番,应当能识得真假。”
“这就免了,我怎有颜面欺负贵派一位年轻弟子?姑且相信他。”
云遥毫不在意,拱手道:“掌门,依崔大人所说,眼下需立刻前往北极消灭七位星神拿到星蕴,才可阻止七星坠野,挽救人间。”
大殿之中阵阵低语,凝书双眼直盯向他:“云遥,你如实回答,崔珏神上可曾将此事托付给你们?亦或是另有交代?”
云遥不愿欺瞒,如实答道:“他让我们勿枉送性命,等候天界旨意。”
“这便是了,我们一介地仙不可能与神作对,你阅历尚浅,很难想象这之中的差距。”
“可是……”
人群中一位鹤发长老抚须道:“七星陨落,南北斗失衡,这等大事天界不可能察觉不到,只要再等候些许时日,他们定会设法让北斗七星重归天际,只要玄女、宓妃降世,灭掉几位星神也不在话下。”
太溪真人道:“可天上一日人间一年,如此放任下去不堪设想。众位有所不知,这两日以来,世间有许多人死于非命,有些浑身爪痕,伤口像是被狼撕开一样。有些面上无奇,可我派弟子细验之后却发现,死者的心被莫名掏去,又不曾留下任何缝补的痕迹。还有些浑身血被吸干,躯体上铺满鲜红的曼陀罗花。至于最近神火宫的变故,也不知是否与此有关。”
“是星轮!”云遥道,“一定是星轮的力量,崔大人说过。”
凝书问道:“星轮降灾可有预兆,究竟厄运会落在哪些人头上?还是说,随意挑选,谁都无差别?”
“这,弟子不知。”
玄关道:“那最好打坐调息或诵读经文,是度过这几日的良策。”
琼花掌门道:“有理,我这就传信回门中,命所有弟子照做。”
敖胥道:“你立刻飞回去,岂不是更快?”
“难得来瑶宫一趟,倒是想好好赏此地的景貌。”
听这番话,敖胥也忽而顿悟:“说得也是,如此匆匆离去似乎有些不给情面。”
凝书一眼望出这几人心中所想,其实是希望暂避于瑶宫,躲在西王母的福佑下逃过此劫,莞尔道:“众位请安心住下,我等一定尽地主之谊。”
太溪真人忽而起身:“恕老朽不能苟同,身为医者,无法眼见世人平白遭难,我将下山去,众位多多保重。”
敖胥道:“这与是否医者有何关?此乃天意,星轮的力量我们如何逆转?你指派的一众弟子,可曾在山下救回一条性命?”
“他们做不到,老朽亲自去救。”
“前辈……”大殿上,太溪真人与云遥擦肩而过,那一刻,云遥心中百感交集。曾经雨蝶危在旦夕,正是这位长老不顾流言蜚语,用找寻来的三件神物种出扶摇仙果救回了她。
云遥心中对太溪真人满怀感激,医者仁心本是无错,但此时面对人间不可阻挡的灾难降临,仁心,或许如刀绞一样,他又转身望了一眼那苍老的背影渐渐远去。
凝书问道:“众位还有何异议?”
敖胥道:“既然瑶宫掌门都已如此说,我等还能有何异议?静候天界旨意罢。”
“难得道兄平日里对各派指点三分,真到大是大非前还是如此通晓事理。”
“见笑、见笑。”
“若无别的事,今日就此散去。”
云遥道:“掌门,难道我们就这样对人间不管不顾?”
凝书道:“你还不明白?连地界掌生的神都已发话,我们还能做什么?先顾好你自己,修道之人也未必能幸免,安心调息勿做他想,才能免受星轮降灾。”
除了本门几位前辈,余下客人都相继迈步,云遥看着他们一一走过,沉默良久,忽然大喊:“倘若玄清师伯还在,一定不会放任不管的!”
顿时,大殿里的人驻足停留,目光落在他身上,然而未能支撑多久,最终一一离开。
敖胥走在最后,来到云遥身边,手搭向他肩头:“小子,你说的对,可惜三百年过去,整座昆仑仍无谁追上他当年的脚步。我们并非事事贪生怕死,只是以卵击石徒劳一场,难道你要让我带着门下无辜弟子去枉送性命?你想拯救世人,独自前去便是了,我会在心里为你祷告三分。”
大殿外看着众人渐渐走来即将撞上,雨蝶领头让开,炎钧带着一丝蔑意仍是让了路,却轻声嘀咕:“我已猜到结果了,众位上仙大义凛然地聚在一起要为人间除恶,可听闻作恶的并非妖邪而是神将,便灰头土脸地离去,有些可笑。”
雨蝶道:“我觉得他们也并无错。”
就在这时,殿内传出一声怒喝,宾客们已有所料,只是回望一眼而已,但这几人却忍不住立刻冲了进去。只见云遥与凝书掌门相视而立,玄华、玄关、凝乐三位长老在一旁不多言语。
凝书道:“云遥,从今往后不准再提起这个名字,把他给我彻底忘掉!”
“我可以不在您面前说起,却不能忘,曾经我求仙问道是为名留青史,为了一个御剑飞天的梦。可后来不知何时开始变化,我对他的敬仰始于道行,终于情怀,我相信倘若此时站在这里的是他,也会和我一样去北极阻止这场灾难,就像他当年站在昆仑山巅一样。”
“你不要以为听过一些传闻,看过几幕幻境就了解他,谁都会变,那些过去早已经消逝。”
凝乐劝道:“好了,别再提这些旧人旧事可否?师姐,如今他要前往,我们拦也拦不住了,七星神早晚将付出代价,既然天界还浑然不知,就让他放手一搏,或许真能赢下。”
“赢了又怎样?以为赢了就能荣归故里,看世人瞻仰你的目光?”
“什么意思!”云遥面露惊异。
凝书道:“我告诉你,你最敬仰的人,当年并非葬身黑龙爪下,而是赢了那一战却犯下弑神之罪才遭处死,你若前往北极,十有八九也是一样的结果。”
云遥忽而呆滞,还有身后除炎钧外的几人。
“就算你捡回一条命归来,也只能隐姓埋名,畏首畏尾,在天意的主宰下改变模样,坑蒙拐骗,与不三不四的女人纠缠不清,别问我如何预料,这就是定数!”
说罢,凝书怒火朝天地拂袖而去,几位长老也相继离开,大殿里只剩几位年轻人久久惊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