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星汉（2 / 2）

“二十年过去，你们可曾凭借我，找到那位巫族首领的下落？”

“很遗憾，仍毫无头绪。此事因为保密，不能知会太多人，但天上一日人间一年，倏忽间便错过许多岁月，诸事杂陈，我也不可能时时盯着。直到此刻也尚未得知，究竟是哪一位，用了怎样的手段。”

“我究竟能为你们做些什么？”

“实言，我也不明白，我知道你定会怨恨我，只凭小小的臆断，便有了这荒唐之举。”

“既有恨意，便会有谢意，能来这世间走一遭才是莫大的荣幸，然而，我一点不想离开。”云遥强忍着泪水。

“若想哭便哭出来，没有谁会嘲笑你。”

“不，我不能。”

“这世间多少无奈，缘起缘灭，如花谢花开。”

婉转的天河，载不走万千思绪，云遥望向南方上游的尽头之处，总觉得还有故事在等他。

“那里便是之前幻境中所见的云浮城，宓妃娘娘属地。”

“大人，能否告知我一些有关宓妃的事，总觉这一路走来，与她渊源匪浅。”

“她为天皇伏羲次女，‘宓’字通‘伏’，乃伏羲原本姓氏，之后才作更改，宓妃自幼深得溺爱，因而少懂才德礼数，倒是力拔千钧，举世无双。”

“我曾在书中看到，她本该为黄河水神河伯的妻子。”

“确有此事，太古时代，伏羲途经洛水时宓妃出生，在洛水与黄河交汇处遇见河伯，河伯容貌俊俏，玉树临风，伏羲便将宓妃许配给河伯为妻，但这段姻缘只维持数百年。河伯虽因掌管黄河，与华夏子民息息相关而受尽朝拜，实则只是一位小小神只，多年毫无建树，宓妃心中对河伯渐生厌倦，当三界秩序稳固，她便随神族归天，抛下河伯，离开黄河与洛水。后来曾于长白山拜师东王公修习武道，东王公门下只有男弟子，她是唯一例外，直至伏羲神隐，宓妃回到九天之上，与玄女共掌三界。”

“她对尧的那一番话，究竟是发自肺腑，还是不过试探而已？”

“你猜。”

“我不知晓。”云遥埋首道。

昭暝微笑：“是真是假，你们曾在蜀中寻到的那一滴神女眼泪，早已给出答案。”

云遥心中顿而明了，不再多言，此时，又听闻轻微脚步，却是雨蝶缓缓走来。

“云遥，你可曾好些，我替大家来问问。”

“我......”

“他恐怕还需些时日，”昭暝道，“二位慢聊，我先行一步。”

“大人且慢，小女子正有一事相求。”雨蝶躬身道。

“姑娘请讲。”

“之前彩翼与皊夜下界时留下一柄伞，一直以来伴我左右，但在北极一战中，破碎了。”

“借我一观，看能否修复。”

“我想应是无望，神器一旦遭此大损，很难恢复。但伞上仍留有些许灵气，我希望尽快归还月神常仪，并道一声歉。”

“姑娘有心了，你们的行踪不可声张，此事由我代劳。”

“多谢大人。”

“举手之劳，这便前往。”

雕栏玉瓦倒映着璀璨的光辉，趁夜四下无人，洛轻雪纵身一跃，高举一锤向房瓦敲去，没想到动静如此之大，引来人旁观，好在望见来者的身影，让她松了一口气。

“臭丫头，你在干嘛？”吕长歌问道。

“嘘，小点声，这天界的石头一定都很值钱，撬两片瓦回去，我们后半辈子就衣食无忧了，也不用变卖手里的兵刃。”

“你跟谁学的？”

“跟你学的呀！”

“你放屁！老子赚钱用的是智慧，啥时候干这偷鸡摸狗的事？”

眼看洛轻雪又是一锤，吕长歌赶忙拦下，劝阻道：“把锤子丢掉，咱们住在人家屋檐下，这样做是不是太不地道。”

“什么不地道？江湖上行侠仗义还管一顿饱饭，我们做了那么多惊天动地的事，到最后就换来一纸通缉？你那么计较的人，这一次倒不图报酬了？”

“为天下之事，我从不计较。”

话语间，那砖瓦上被凿出的裂缝竟又开始愈合起来，洛轻雪一拳拍在吕长歌肩上：“都怪你！都怪你！我好不容易砸了条缝又合上了。”

“行了，别再折腾了，后半辈子生计不用你来忧心，咱闺女这模样，没个万贯家财谁敢来提亲。”

“讨厌，我已心有所属了，才不要贪图富贵，与我无意的人在一起。”

“可你连搬砖撬瓦都想好了，却还没说出口，是不是有些颠倒前后、异想天开？”

“我原本已决定熬过了北极一难后就说出来，可现在出了这样的事。”

“丫头，出了这样的事，你的心意可曾变过？”

“当然没有变。”

“那还犹豫什么？”

“可是......”

吕长歌叹道：“曾经我也认为，天下大事前，别的都需先放下，可当我再度徘徊于生死边缘，却有了与之前不同的感悟，在天枢星下，当我以为自己将与敌人同归于尽，脑海中多出了许多留恋、不舍，那是曾经从未有过。也许，这世间的爱果真没有大小之分，许多人事一旦错过，便不会再来，我们应好好珍惜每一刻，每一次难得的机遇和缘分。”

“是呀，一旦错过，也许就再也没有机会了，就像开阳星宫那两位神一样。”洛轻雪恍然道，“我明白了，多谢你，我要去和他说清楚，就现在、此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