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鹿溪（1 / 2）

当云遥睁眼，已不知身在何处，天地一片苍茫，如此陌生。四面环顾，战火连天，鲜血遍洒疆场。这一幕让他忧虑，放眼望去，旷野上再无活人踪迹。云遥放声高喊几人的名字，许久，仍听不到回应。

“难道他们......不，一定不会，别胡思乱想。”

满怀焦虑，御剑在天俯瞰大地，终于发觉几具身影，降落之后缓缓上前，只见一人独自面对三头形似虎豹凶恶狰狞的巨兽。

乍一眼像是炎钧的背影，但当走近，却裹一身朴素麻布衣衫，手脚尚未遮住。放在今时，只有衣不蔽体的穷苦人才是这副打扮，连身为猎户的自己尚且比不过。

转念一想，三千年前自然远远不及，云遥欲相助，却感受到此人的气息已凌驾于凶兽之上。

几招之下，青铜短剑斩去魔兽头颅，转眼大获全胜，云遥为此人的身手暗叹，然而当其转身望来，看到他的面孔，更目瞪口呆。

“八极！”

眼前之人，正是北极星宫最后一位，天枢星神八极，但此时，他不过是位寻常而又非凡的人族勇士。

“你唤我何人？”

“我认错了，抱歉，”云遥恍然大悟，“不知该如何称呼？”

“力牧，我乃黄帝麾下，你且报上名号。”

“叫我云遥便是。”

“云遥？我从没听过这个姓氏，你是何方之人？”

“我来自很远的地方，兄台，能否告诉我此为何地？”

“这里是涿鹿。”

“我果真到了！五位帝君何在？”

“我身后的鹿山之上。”

“多谢，告辞！”云遥化为一道迅影，从身旁掠过，却飞来一掌拽住他的脚踝，挥舞三圈扔向原地。

这股巨力，连云遥也不敢小觑，他起身埋怨：“你做什么，我是自己人！”

“看你行踪诡秘，身世不知，八成为巫族余孽，装作常人的模样混入其中，我奉命镇守鹿山脚下，绝不准允任何人闯过。”

“大哥，我并非巫族，我有关乎天下苍生的要事，需见五位帝君，劳烦你让路。”

“连哪里人氏都无法报出，这一身异装，我如何相信你？”

“我这并非异装，是你们穿得太破了，倘若我告诉你，我自三千年后而来，你愿否相信？”

“混账，看剑！”

两人于旷野展开一场恶斗，云遥无法下狠手，只能尽力抵御，好在三千年前人族勇士力牧，远没有成为天枢星神后那般强横，既无神血护佑，也无足以毁灭一切的双手，但此番较量声势浩大，依旧令山峦撼动。

直到云遥祭出“天道慈航”，对手再也无法阻挡神剑威力，万盏剑气飞袭而至，力牧手中青铜剑被挑落，这一招让他毫无防备，人也应声倒下。

“想不到巫族之中还有道法如此高深的将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我不会对你下手。”

“还犹豫什么？”

“若有机会再与你解释，我先行一步，告辞了。”

“想见五位帝君，先跨过我的尸首！”眼见云遥离开，他也起身奋力追赶而去。

云遥不识得山路，七拐八弯，仍未寻得五帝踪影，也不知自己确乎愚笨，还是此处早已设下屏障。

然而身后，上古人族第一勇士穷追不舍，云遥无论如何也难以彻底摆脱他，转念一想，连他尚且无法说服，即使见到五帝又能怎样。

于是在一条宁谧的溪水畔，云遥转身停下脚步，打算晓之以理，可力牧毫不领会，拔剑再度指向他。

“今日，你必葬身于此。”

“你不是我的对手。”云遥道。

“方才不过一时大意，你还没有见识我真正的本领。”

“可恶，好歹不听，是非不辨，那也莫怪我下手无情了！”

正当二人将要再度大打出手之时，一阵悠扬的曲调娓娓传来，也许是得诸神护佑，紧邻血流成河、生灵涂炭的涿鹿战场，鹿山之上却像世外桃源，那一阵曲声似乎就在溪水的尽头，恍如天籁。

“这是......”云遥有些呆滞。

力牧道：“是黄帝的琴声。”

“琴声？”

“他将伏羲大人创造的五弦琴减为三弦，改良形貌，使之变得小巧，可抱于怀中弹奏。”

“你是说琵琶？算了，你也听不明白。”

“眼下境况，他不会无故抚琴，定然事出有因。”话音未落，便见云遥已扬长而去，力牧一面追赶一面大喝：“回来！”

清晨的暖阳照耀山谷，百鸟齐飞，鸣啼声伴随琴曲久久回荡，十余只白鹿于溪边垂饮，微风扑面，心旷神怡。

闻着琴声，像是已快追至溪流上游的尽头，云遥忽而停下脚步，望见溪边岩石上披散着长发的身影，似一位少年，怀抱琵琶一样的古琴微微弹唱，百鸟停驻在枝头，鹿群依傍他身旁。

不知何故，只觉一股庄重威严之感油然而生，云遥迈着沉稳的步履缓缓挪动，而身后原本穷追不舍的人，此刻竟也与他一般，收起大步流星，小心翼翼靠近。

当云遥走近眼前俯下身，还没有来得及看清少年模样，顷刻间，那一具身影化为虚无，随风飘散，琴声戛然而止，百鸟与鹿群也渐渐离开。

“怎么回事？”

“此乃黄帝留下的一具分身，那位少年，是他风华正盛时的模样。”力牧道。

“他竟然，还有这一手。”回想起那动人的曲调，云遥不觉微笑起来。

“若有将来，人们也许只会记得他的丰功伟绩，至于这些琐碎冶情，是很难流传的。小子，看来我的确误解了你，倘若你真与巫族有关，定逃不过他的法眼，那具分身是会对你出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