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1章 西屠（2 / 2）
“不可能，我不会让他这么轻易死去，冒犯我主，罪大恶极。”
西屠道：“实在难以置信，一个凡人能危及你主子的魂魄。”
“当然是有缘故，据传彼时那人还持有昭暝留下的法器。”
“昭暝是何人？”
少卿仰首指着石像：“就是这家伙，当年曾被我打跑过。”
西屠定眼一看，随即伸出钩爪缠住石像奋力一拉，让巨大的神像顿时塌陷：“我最看不惯这些道貌岸然、人模狗样的家伙，打扮越是端正，越让我憎恶，腐烂才是返璞归真。”
少卿道：“我看你这一身肥膘，也许就如你看他们一样不悦，肉总会被霉虫食掉，枯竭为干尸才是最后的归途。”
“是腐烂！”
“枯竭！”
两人正吵起来，近乎同时一怔，少卿道：“有不俗的气息赶来了，比这些待宰之人厉害得多。”
西屠道：“我去会一会他们。”
“你一人能否应付？”
“你也太小看我，赶紧找到你要找的人，尊王不准擅自行事，再拖下去，我们血魇部可不奉陪了。”
天机坛外方圆数里，满是惨绝人寰的呼声，无处不在的妖魔，以与少卿同样的活死人为主，虽然远不及他，但依旧非寻常仙家弟子所能应对。
众人始终不知这些魔物在寻找着谁，但无论说与不说，最后都难免一死，那些不顾一切逃往山下或其余各派的弟子，也大多被截杀在半路。百余里的山脉，黑雾熏天，血水溶入河流飘荡。
不久后，山中只剩少数前辈与高阶弟子，魔物不惜灭门也要寻找的人或许已逃走，或许已陈尸山涧，而一切都已不重要，任谁也无法改变这一派将要磨灭的结局。
山腰上路途中，天机坛领袖悟道掌门，此刻面临数十强敌围剿，道法超然的他自不同于寻常弟子，奋力诛杀几头异兽，但眼下面对这些活死人却毫无对策，无论如何出招，即使将他们砍得四分五裂，那断掉的身躯也能重塑。
虽是一派领袖，但与这些家伙相比同样身为后辈的他，还无法明白夜妄部众，不死壤塑造的身躯，若没有凌驾其上的境界，彻底毁掉神魂，一切都是徒劳的。
所以即使这些死士不懂修行，亦无头脑和章法，只会像牲畜一样地胡乱撕咬，但凭借上古时代的魂魄，也足够了。
数千年后才出世者，因为众生蓬勃而分化天地间守恒的力量，生来弱小的凡夫俗子，即使修为昆仑仙山一派之主，也敌不过上古时代心智未开的原始之人。
悟道掌门已倾尽全力，被永生一般的喽啰们消耗得斗志全无，等候他的只有消亡、归去。
身为侠者，纵然面对或许是诬陷自己的冤家，也不会罔顾生命袖手旁观，自己原本就爱憎分明，何况人总会变，与他们在一起，不知何时也真正有了对苍生的关怀。
洛轻雪从天而降，有了上古一行经历，面对这些敌手毫不心软，施展“武神怒”，以凌驾其上的境界，转眼灭去围聚的夜妄部众，助悟道掌门化此劫难。
两人相视一眼，彼此并不算陌生，悟道掌门两度前来瑶宫，一遭是为得知雨蝶身世，向徒弟讨要说辞，另一遭则是因七星陨落大地而往瑶宫商议，也助力一把，令他们到达北极。
他长叹：“多谢姑娘，我或许知你缘何而来，但眼下来得并非时候。”
洛轻雪道：“少废话，告诉我，昭暝大人当真降临，把一切都推与我们？这并非你们因当年旧怨而信口开河？”
“姑娘此言差矣，天机坛信奉昭暝大人千年有余，本门对他如此敬畏，怎敢以其之名胡诌？上天可窥探人间之事，此等谎言如何隐瞒？”
“我不相信！”
“一场比试，只为弟子们切磋武艺，彼此相识，输赢又怎样？贫道当年确实在一些好斗者挑唆下，一时气盛，但如今早已看开，绝不敢将引祸巫族的大罪，强加于挽救世间之人。”
“真的？”
“绝无虚言，至于小徒齐彧，更是没有半点怨怼，只有对那位姑娘的愧意。”悟道掌门突然大惊，“难道那些屠戮我派的邪魔，在找寻的人便是......”
大地忽而颤动，不可一世的神力朝二人缓缓靠近，伴随着褐黄的阵阵浓雾，腐臭与血腥之气弥漫交织。
九尺余高，秃头白皮的巨汉在雾气中渐渐浮现，望见二人，憨笑道：“嘿，一老一少，食肉煲汤两不误。”
“什么怪物！”洛轻雪大喝一声。
两人被熏得痛苦不堪，悟道掌门尚能镇定心神，可年少的洛轻雪却难以为继，已缓缓俯下身去。
“大胆！本座乃血魇部奢比尸大人麾下，西屠元帅是也。”
“这种上古魔物，为何会出现在人间？”当听闻此名号，悟道掌门却再难镇定，彷徨不知所措。
西屠道：“我在山中架了一口大锅，所有老骨头都炖在里面，先把这嫩肉生食了，再抓你去团聚。”
悟道掌门心神大乱，咬紧牙关合上双眼，为逝去的多年师兄弟们祈祷。
说罢，西屠抖了抖一身肥膘，向前迈进。
洛轻雪鼓足勇气，忍着令人窒息的恶臭，一记“虎啸”飞扑上前，正中西屠的胖脸，然而却毫无作用，反被弹回摔在地上。
“快走，你不是他的对手，也本不该卷入其中。”悟道掌门大喊。
但此刻就算她想逃也难以做到，西屠张开巨口打出一嗝，顿时蝇虫瘴气将此彻底笼罩，已全然包围她，褐黄一片，更挡住路途与视野。洛轻雪陷入绝望，若是有千年法器在，或许还能应付一二，但眼下别无生机。
“我是先斩头，还是先开膛破肚？”西屠陷入短暂的沉思，喃喃道，“这样的小雏，五脏六腑一定也很美味，不可抛，不可抛，就用烟熏好了。”
魔瘴愈发浓重，蝇虫吵得耳边天旋地转，腐朽的味道让洛轻雪几近昏迷，恍惚中，她看见悟道掌门扑上前去，全力镇住西屠散发出的腐尸之气。
“快走！”
在一声声催促中，洛轻雪推开虫群挥走腐尸气，艰难地起身。
“混账！别用你整洁的身躯来恶心我，蝇虫都被你吓跑了！”西屠大怒，扬起钝斧陡然斩下悟道掌门的右臂。
“想留你多活一阵，竟然求死！我可不要切碎的骨架来煲汤喝。”
悟道掌门被踩在脚下，那少说有千斤的躯体重重压着，因为他的拖延，洛轻雪在消散的气息中恢复神智。
高傲的她，决不会欠人一命独自离去。
“武神怒”再度降临，擎天撼地的神女身影耸立在山头，毁灭般的力量朝巫族大将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