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横贯长江三尺浪,江宁城下显锋芒(5)(1 / 2)
“这狗囊厉害得紧,昨个夜头,差点没把俺收拾了!
不顾俺们兄弟多,硬是将这厮逼退,后来俺追了一夜,可算把这厮逮住了!”
铁牛大咧坐在王土旺身旁,亢奋的唾沫横飞,不见一丝疲态。
瞅他这般高兴,王土旺也乐得作捧哏,直挑挑眉,道:
“哦?某弟这般勇力,亦收拾他不得?”
“嗨呀哥哥,说甚鸟话呢!若论这把子力气,这野驴攮的自不是俺对手!
只这厮古怪着哩!那枪就跟抹了驴胶一般,沾着俺大斧,一会儿将俺扯到东,一会儿将俺扯到西,端是邪门的紧!”
化劲;
王土旺心头出现答案,然他看破也不说破,只抿了抿嘴,认同点头;
“是不是与咱上次搁淮阴遇着那厮有点像?”
“对对对!”
铁牛连连点头,似说到了气头上,抬腿就给了一旁俘虏一脚。
“真真当劫匪的命,打个架还似个娘们黏黏唧唧,一点也不爽利。”
“那铁牛儿可知这厮姓名?”
“原不晓,后寻秦将军打听了番,才知这厮唤作方杰,听说好像是那方腊贼头的侄儿。
哥哥,你说俺是不是立了大功了!”
“是立了大功了,铁牛想要甚封赏?”
一听这话,铁牛登时如小娘子般扭捏起来,只偷偷拿牛眼偷瞧王土旺。
他这作态自逃不过土哥虎眸,片刻功夫,腚上便挨了一脚;
“有事说事,平白坐着小儿女姿态,污某眼睛!”
“嘿~”被攮了下的铁牛也不恼,挠着头嘿嘿直笑;
“哥哥,俺...俺瞧上了一栋二进的院子,寻思着攒点银钱讨了,就...就缺点。”
“缺多少?”
“一万一千二百一十四两!”
见他这般一说,王土旺头皮瞬间麻了,只直勾勾盯着这厮憨货,迟疑道:
“京城房价竟贵到如此地步?!”
“哥哥真不晓事,自打俺们取了涿州,九边定了下来,中京地价儿就没个歇时!
俺说的价,还是去岁的呢!”
听铁牛小声抱怨,王土旺这般哪还坐得住,忙拍着屁股起身,冲周遭将士吩咐道:
“来人啊!速速将这江宁府的百姓给老爹某寻来。
狗攮的,靠军功挣银子挣到何时!”
很显然,咱土哥又动歪心思了。
身后,铁牛追着自家哥哥问个没完,非他不知足,只家中芸娘招揽着准备替他寻房小妾,日后怕是小铁牛一箩筐,王土旺原那小院实塞不下。
人之常情,王土旺哪不理解,只扭头按住铁牛肩头,安抚道:
“某弟稍安勿躁,难不成信不过某吗?”
“哥哥又说胡话,俺只怕哥哥想甚馊主意,坏了大好局面!”
“且拉倒吧,汝这脑袋能与某相比,一旁候着,待某归了京,与你淘换一三进的大宅!”
听自家哥哥这般说,铁牛瞬间老实,再不嚷了,只嫌弃踢了脚唤作方杰的俘虏,叫人拖下去关起来。
又过了半日,日头顶天,已至午时。
江宁府衙门前空地上,聚集起了大批神色惶恐的小老百姓。
这起子皆住附近,被凶神恶煞的官兵攮开自家门,莫名其妙赶到了这里。
瞧着周遭挤得差不多,王土旺阔步走上衙门台阶,居高临下望着周遭百姓,大吼出声。
“肃静!”
他声如惊雷,威严气度更是不凡,只一嗓子便叫周遭闹哄尽失,静的落针可闻。
“咳咳...且先容某自我介绍番,某姓王,名甚不重要,诸位只需唤某一声王将军便可。
只某身世来历,诸位需极好,不得忘!”
言道这里,王土旺双手抱拳,举过面庞,冲着中京方向拱了拱;
“记好了,某乃御前亲军指挥使卢都泽都统麾下第一猛将,尔等若记不住某之姓氏,唤某猛将兄亦可。
今儿劳烦诸位父老乡亲聚集于此,主要有三件事!
其一,通告一声,江宁府已悉属被我大乾收回,从今儿起,一切照旧,该忙活生机的忙活生机;
其二,某不征税,不纳粮,不招兵,对尔等就一个要求,给老子立起某家卢都统的生祠,位置...就...就摆城隍庙里供着吧;
这其三呢,依照大乾律,江宁府现属于军事接管状态,父老乡亲们互相奔走相告,若是遇见报案的,直来江宁府衙门寻某便是。”
本就不是甚墨迹的人,三言两语说完,王土旺挥了挥手,扭头便往衙门内走;
就在此时,忽听人群中一声扯着嗓门的颤巍声音响起。
“老...老爷...老朽有...有...有冤!”
话音落下瞬间,就见一旁魑魇军卒厉声大喝道:
“大胆,要么唤将军,要么唤猛将兄,汝那狗耳塞了驴毛不成!”
这一声吼,只把这老汉吓了一哆嗦,登时缩着脖子就要往人群中躲;
可魑魇悍卒哪能如他愿,抄着手刀蛮狠分开人群,薅着这厮脖颈就将他揪了出来。
“说,有甚冤情!”
众目睽睽之下,这老朽都快被吓尿了,直连连摆手拼命告饶:
“军爷!军爷!我...我没...没有冤情!”
“没有冤情?!”这魑魇老卒一声怪叫,随即手刀唰的出鞘,架在他脖儿上。
“没有冤情也敢造次,欺吾等刀不利乎!”
被寒光四射的刀架住脖子,这老头又惊的连连点头;
“有有有,老小儿有冤情,老小儿去岁腊月廿六家里糟了贼,家贱妇藏搁官皮箱里的三十两银钱于几件体己首饰皆被劫了。
后来有人告诉老小儿,说瞧见我隔壁许癞子拿着我家贱妇去了城南老门东福顺典当铺当了五两银子,老小儿想...”
这老朽正说着,忽听人群中一声大喝,随即一右边面颊上掌着一老大黑胎记的凶悍男子粗暴推开周遭,骂骂咧咧将行出来。
隔着王土旺十七八步,这厮便轰然跪倒在地,直呼冤枉;
“将军,街坊邻居坐镇,俺冤枉啊!
这老浑货整日浑浑噩噩,见着谁都说被偷了银子,俺们实在倒了血霉!
不信,您随意儿拉一人问问,瞧瞧俺说的是不是真的。”
这厮说罢,又扭头狠狠瞪了眼老朽,直把这老头吓得缩着脖子连连往军士身后缩。
人群中,稀稀落落的大嗓门迎合声响起。
瞧这声音出处,皆是些流三垮五之辈;
土哥何须人也,这起子无赖能逃的脱他虎眸,只心里冷笑,面上却不露分毫。
“来人,将那城南老门东福顺典当铺的掌柜的寻来。”
“诺!”
魑魇悍卒应声而走;
而周遭乡亲瞧着热闹,哪肯离开,周围聚着的人非不减少,反人传人,越聚越多,直将江宁府府衙门前大街挤得水泄不通。
魑魇军来去如风,没盏茶功夫,亦圆滚滚穿着锦缎、带着瓜皮小帽的掌柜被押送至此。
瞧见王土旺第一面,这狗攮就挤出市侩笑容,膝盖一软,只冲着王土旺磕头。
“将军,唤小的有何吩咐?”
台阶上,王土旺搭眼瞥了下这厮,平淡开口了。
“某问你,这许癞子可曾与你哪典当过东西;
某劝你最好老实交代,若胆敢有一个字儿扯谎,老子麾下魑魇军今儿还未杀人发饷呢!”
只这一句话,就叫这厮心头鬼蜮灭了大半,登时磕头如捣蒜,连声应和。
“是是是,这许癞子搁小人那头当了一银镯子,当了五百钱,一金皮步摇,有些年头的老物件,合该当十两,小人欺他不懂,舍了他一两。”
“你个狗...”
这厮许癞子那听的得这些,张嘴就骂,然下一刻,一老大刀柄横空出现,嘣的一声响,只将他满嘴黄牙打掉一半,鲜血直往外喷。
怒而回头,就见押着他的魑魇悍卒狠厉瞪着他,手刀已然出鞘一半。
“再敢插嘴,管你有罪无罪,杀无赦!”
这蛮横倒了极点的态度,瞬叫这无赖泼皮猛地捂住嘴巴,长跪在地,撅着个腚儿瑟瑟发抖。
瞧着这常日里横行霸道、欺辱邻里的泼皮遭罪,人群中,不少小老百姓捂住偷笑,眼里竟是幸灾乐祸,然那起子糟过他折腾的人,则暗暗捏紧拳头,爽的浑身哆嗦。
这起子军爷蛮横,可蛮横的好啊!
台阶上,王土旺并未管下方闹剧,魑魇军跟他走南闯北到现在,主打的就是心随意动。
等闲他一个皱眉,这起子老卒就知如何办。
“汝接着说,还有甚典当的物件儿!”
得他问,正低头往后偷敲许癞子惨状的掌柜猛地一个哆嗦,忙颤巍道:
“大人,还有一老坑的好籽玉佩,瞧着似是前唐的好物件儿,小人...小人...舍了他五两银子。”
一侧,那原告老朽闻言,欲唉声言那物件儿来历,然瞧着一旁跪着的许癞子身前那一摊口水血,唰的捂住了嘴。
“东西可在!”
“在!”
掌柜的战战兢兢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从怀里掏出一锦缎小包,满脸讨好的举过头顶。
“将军,这物件儿方才典当二月有余,按照规矩,小人不敢外流;
又闻将军审着许癞子,故全带过来了!”
瞧他百般讨好模样,常人或许不会发作,然王土旺是谁,无理也要闹三分的主,只冷哼一声,叫人呈上来,拿着那玉佩仔细端详。
周遭人群的心亦提了起来。
放之方腊管着江宁府时,若遇见这事儿,怕是两边都打死,吞了这好宝贝。
而土哥接下来的动作,也叫周遭百姓心凉了一半。
就瞧他拿着玉佩的手往背后一倍,虎眸望向台阶下两位受审之人,朗声道:
“许癞子,这物件可是你的?”
这个时候,不一口咬死就是去死之道,而这癞子胆气不缺,故梗着脖子,一边喷血一边用漏风的声儿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