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百花赏菊（1 / 2）
奉文草堂坐落在南城经三街北侧一个幽深的巷子里，三进的院子挡住街市中的喧嚣。此刻，虎和风就站在草堂院门外，等着瞿老夫子的传唤。按照惯例，像虎和风这样的贵族子弟，本可进入潜龙书院求学，可长公主特地安排他转投奉文草堂跟着瞿老夫子。
“自邦世子还没有找到机会吗？”魁梧结实的大壮瓮声瓮气的询问，“要不，我们直接下战书吧。”这几天，虎和风哪都没去，一直在府内等龙自邦的消息，直到今天瞿老夫子派人来找他。
为了安全起见，这段时间，虎和风外出都有护卫跟随。今天，轮到大壮和陶老六两人贴身保护。大壮是众护卫中年纪最小的，来之前在虎狂风麾下的重甲军团中担任都尉一职，到都城已经快两年了，从开始的百般不愿意到现在的坦然面对，柳忠毅可下了不少功夫。如今他最喜欢跟虎和风凑在一起，谈论重甲骑兵的各种战法，每当虎和风想出一些稀奇古怪的问题，比如重甲骑兵冲锋的时候，如何才能一次性杀伤更多的敌人，又比如被敌人包围该如何抵御和反攻等等，大壮都会苦思冥想，最后拿出他的方案跟虎和风讨论，一起完善后，两人就带着同为重甲骑兵的另外六位护卫反复测试这些战法的可行性。
陶老六则是凤飞鸣麾下神射营的一名校尉，一手箭术出神入化，众护卫中就有他带来的六名弓箭手，个个都是他精心调教出来的。虎和风的箭术也是陶老六开的蒙，两人的关系是亦师亦友。将近四十岁的年龄，高高瘦瘦的身躯，黝黑的脸庞，没事的时候总是眯着眼睛哼着家乡小调。最近从虎门五关传来消息，下一次轮换，陶老六就可以调回虎门，直接进入二线防卫部队担任箭术教头。
“大壮、老六你们说内劲到底是什么？”虎和风一直在思索这个问题。
“这个我不懂，我只知道骑兵在冲锋的时候，要将骑手的呼吸与马匹的奔跑节奏同步，才能在短时间内达到最佳状态。” 大壮挠挠头答非所问。
“内劲应该是将真气分成几股，依次激发出去。跟连珠箭的原理很相似。还记得我跟你说的长公主拿手的连珠必杀技吗，所用的应该就是内劲吧。” 陶老六的回答倒还靠点谱。
虎和风若有所思之际，瞿青从内院走出，吩咐道：“老夫子让你进去。”
瞿老夫子是一位干瘦干瘦的老学究，年轻的时候曾经在皇家的潜龙书院担任讲义官，后辞官，开了这间书院，所教的也都是市井百姓人家的孩子。他常年就是身上这件洗的泛白的文士服，花白的头发挽起用一根竹簪别着，稀疏的山羊胡子，微驼着背端坐于学堂之上，带着韵味的声音不紧不慢，刚入门的学童一个一个正襟危坐，认真聆听他传授《字解韵声》的要义。
虎和风的眼角无意扫见坐在最后一排的那个熟悉身影。原来她在这学识字呢。带着笑容转到柳清荷的旁边蹲下，小声说道：“柳师妹，好巧啊。以后有什么不认识的字尽管来找我。”
柳清荷仿佛没有看到他。而瞿老夫子则注意到虎和风，停下对要义的讲解，问道：“虎和风，你有许久没来学堂了，在家可曾温习过功课？”
虎和风还想再跟柳清荷瞎聊几句，听到瞿老夫子的问话，赶紧起身规规矩矩行礼回答道：“拜见先生，弟子已将先生的讲义认真温习过了。”
老夫子没打算就这样放过他，问道：“国之兴，视民如子，国之亡，以民为寇。何解？”
“帝国之所以兴盛，是因为把百姓看作自己的孩子般爱护，帝国之所以衰败，是因为把百姓看作强盗般憎恶。”
“武贵克让呢？”
“有武力更要坚守谦让的品德。”
瞿老夫子点点头，吩咐道：“在我的书桌之上有一份我整理出来的讲义，好好抄录一份带回府中认真温习，过两天我要问你。”
“是。”
就在虎和风快要走出学堂门口，瞿老夫子突然叫住了他：“虎和风，一个人是否有才学，要看他对世间万物的感悟，而不在于他人嘴里的说辞。”
虎和风歪头想了想，回身拱手说道：“弟子受教，不过对一些人嘴里的胡言乱语，我听后总是手痒痒。”
“你小子太荒唐，滚吧。”
“哎。”虎和风笑嘻嘻的转身逃开。临走前，还不忘跟望向他的柳清荷做了一个鬼脸。
柳清荷习惯性的皱了皱眉头。此刻，她怎么也想不到，晚上，她会心甘情愿跟着虎和风走在热闹的夜市街头。
虎和风指着不远处，被荡漾的红色光波围绕着的小湖，殷勤地向柳清荷介绍：“柳师妹，你看那边，那个湖就是有名的墨卿湖。”
墨卿湖。她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
虎和风继续介绍：“相传千年前，青龙圣祖和墨青国师在此处一场大战，最终形成这个湖泊，之所以出名，是这个湖跟普通的湖泊都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柳清荷问。
“它的湖水常年温热，且按一个方向不停旋转，人们便买来许愿花灯到这里来放，谁的花灯能沿湖转上一圈而不沉入湖底，那他的愿望就会成真。”
柳清荷没去回应，她想起来了，舅舅曾经问过母亲一个问题：“姐，姐夫信中提及墨卿湖的奇异之处跟墨阳山上的记载太像了，会不会当年崇奇逃出来躲在湖底？”好奇心让她刚想提出过去看看，身后父亲的一句话彻底打消了她的这个念头：“和风，今晚你绝不能动手，丫头，你帮我看紧他。”
两人都无奈点头。
午后，龙自邦派人给他送来消息：龙自游今晚会参加赏菊宴，地点还是城北的百花坊。傍晚时分，虎和风在焦急中等到刚踏入府门的柳忠毅。“柳叔，伤龙自邦的高手今晚会去百花坊。”
“我收拾一下，跟你去。” 柳忠毅步入大堂。
虎和风跟在他的身后，道出这几天积压在心中的疑问：“柳叔，什么是内劲？”自从柳清荷来后，柳忠毅几乎天天出去，早上操练后，就看不到他的影子了。
“怎么说呢，内劲属于一种秘技，是那些传承千百年的武林世家，用来增强自身攻击力的功法。”
“跟军中的武技比呢？谁更厉害？”
“不一样，军中的武技是用于杀敌，讲究用最快的方法杀死敌人，保全自己。”柳忠毅回头总结道，“如果只是正常比试的话，内劲高手可轻松打败百战老兵，但如果在复杂多变的战场上生死相搏，结果就难测了。”
正说着，柳清荷抱着书本从府外走了进来，听闻此事，也吵着说想去看看。
于是，掌灯时分，虎和风带上女扮男装的柳清荷，柳忠毅则叫上大壮，一行四人出了府门。
往东穿过几条大街，映入眼帘的是一处繁华的庭院，高墙环绕，围墙上披着大红的绸缎，一对火红灯笼，映红悬在门上的匾额，上书大大的三个字-百花坊。
虎和风向四处张望没有看到龙自邦，这时，一人从一旁的小巷中快步走来，近前拱手行礼道：“我家邦世子请几位移步。”
虎和风认得来人，便带着众人跟随他来到小巷之中，龙自邦从一辆马车上跳下，见柳忠毅跟在虎和风的身后，忙上前行礼道：“柳师父。” 有柳忠毅在，他更加放下心来。
柳忠毅点头，目光却望向胖子身后，此时，从巷子昏暗的角落中走过来三人。
“这两位都是我请来的高手。” 龙自邦见状忙指向中间一位身材敦实的壮汉，介绍道：“这位南方浔垣城的方恭布。”
“方老爷子身体可好？”柳忠毅抱拳问道。
方恭布的年纪在三十岁上下，听到对方问起家中长辈，回礼道：“我爷爷他身体硬朗，您认识我爷爷？”
“三十年前在墨阳山下，曾有幸经老爷子指点，现在想起来还觉得受益匪浅。”
方恭布面露惊异，上前一步追问：“您是柳墨双绝？”
“已经很久没有人这么叫我了。”
“拜见柳师叔。”方恭布单膝跪地，“爷爷经常提起您，说他最佩服的人就是您了。”
柳忠毅连忙扶起他。一旁的那位微胖的中年汉子叫焦旺侯，北方一个中等武修世家的弟子，见此情景，收敛起武者的傲气，报上姓名，躬身行礼。
紧随在龙自邦身旁的瘦高男子只是跟柳忠毅微微点头示意，他是北霄王府的侍卫首领麻陇卫，在得知龙自邦今晚要找龙自游讨回公道，放心不下，坚持要跟来。
相互寒暄了几句后，龙自邦对虎和风说道：“我约好了，也打听过了，这次他们来了好几位内劲高手。”
“强子呢？”虎和风没有见到龙自强。
“他说一会儿就到，不管他了，我们先进去。” 龙自邦摆摆手，带头向着百花坊的大门走去，虎和风听出胖子语气中的不满，但在这个场合下他也不便过多询问。
步入大门，是一个可容纳上千人的庭院， 院子四周竖立着许多用丝绸包裹的树桩，粗大的树桩向外支出树丫，在每个树丫上挂着一盆正盛开的菊花，再在不同颜色的菊花旁配上相应颜色的灯笼，在微风中摇曳的灯光衬托着花的色彩，映射出一片五彩斑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