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百花赏菊（2 / 2）
“柳师妹，漂亮吧。”见柳清荷望着眼前的流光炫影微微发呆，他终于找回一点颜面。
龙自邦回头，展露今晚的第一抹笑容：“柳师妹，我叫龙自邦，他们都叫我胖子。”
“她是我师妹。” 虎和风不满的纠正。
柳清荷根本不理虎和风，微笑回道：“邦世子，我叫柳清荷。”
龙自邦用他肥胖的身躯硬生生挤到虎和风与柳清荷之间，煞有介事向柳清荷介绍道：“这个百花坊是都城数一数二的花坊，分一主四辅五个华堂，华堂和华堂之间布置竹林、小湖、假山、曲桥，还有精致的两层小楼。喧闹和幽静在这里相得益彰，别有一番风韵，这边走，我们前面这座就是他们的主华堂了。”
华堂门口站着一溜青布短衣的少年司仪，见虎和风等人走来，立刻分出两人，点头哈腰上前招呼。虎和风、柳清荷和龙自邦在其中一位司仪的引领下步入主堂，其他人则被安排到一旁的辅堂之中。
柳清荷环顾四周，主华堂大致被分成三块区域，大堂的东西两侧区域摆放众多的俎案，她初步估算有近三百张，正对面的南侧三级台阶之上又形成一个区域，这里的俎案最少，分左中右各摆放两排俎案，而且她发现所有的俎案都是面向华堂中间空旷之处。司仪径直将他们让到南侧靠右的俎案位置上，等众人落座后，立即殷勤的吩咐人将酒菜摆上。
柳清荷生平第一次参加这种宴会，忍不住好奇，悄悄歪头问向坐在身边的虎和风：“花坊是干什么的？”
虎和风用手肘支撑着桌面，手掌轻轻拍着前额。你什么都不知道，就敢跟着来。他又不好明说，便含糊道：“在这里大家可以喝喝酒，看看舞。” 想想又补充一句，“看谁不顺眼，还可以痛痛快快打上一架。”
柳清荷觉得虎和风说了跟没说一样，便不再问他，继续仔细观察起四周，发现众多穿着艳丽轻纱，精心梳洗打扮的女孩，穿梭在宾客之间，不时传出阵阵娇笑，有些男宾已经落座，身旁都会有一个女孩相陪，女孩们的娇憨嗲语，奉承嗔怒，把酒言欢，将身边的男人们迷的神魂跌倒，其中的丑态，实在难以尽述。虽然她从没有见识过，但在军户堡的时候，也是听老兵们提到过世间有这样一种场所，当下不禁垂下眼帘，低声道：“你们怎么来这种地方。”虎和风摆出淡然从容神情，学着瞿老夫子的样子，摸着下巴，用长辈教育晚辈的口吻道：“守住心，世间万物都是幻象，看看又有何妨。”
柳清荷哼了一声，低头不去理他。
这时，三位女孩缓步来到他们的俎案前，款款下拜，其中一位身材玲珑，样貌甜美的女孩未语先笑，“邦世子，虎三公子还有这位俊俏的公子，今晚由我们伺候三位公子，请多怜惜奴家。”
看得出龙自邦是这里的常客，微微点头，三位女孩分别坐在三人旁边，其中坐在柳清荷身旁的正是那位身材玲珑的女孩，女孩殷勤的伸手拾起旁边酒坛中的酒勺，柔声问道：“这位公子如何称呼？”她边说边款款移动身躯往桌上的酒壶中倒酒，带着香气的娇躯有意无意的贴靠过来，当鼓鼓的胸部贴在柳清荷的手臂上时，全身紧绷的柳清荷下意识手臂一抖，女孩一声惊呼，娇躯被弹坐在地，酒壶倒在桌上，酒勺甩到一旁。
虎和风扭头只见柳清荷那尴尬中带着怒气的脸，赶紧起身将那位女孩扶起，抱歉道：“这位‘贾’公子第一次来，不太习惯，请美女多多包涵。”
女孩早已发觉异样，扶起酒壶，俏生生回道：“是奴家没有坐稳，不关公子的事。” 她的美目迅速望向其他两位女孩，原本还准备面露娇羞、投怀送抱的女孩们连忙坐直，规规矩矩起来。
虎和风和龙自邦对视一眼，齐齐举起杯，遮住紧咬的嘴唇，只是他们的身躯不受控制的微微颤抖。
“不准笑。”柳清荷冷冷道。
不说还好，此时两人直接趴到俎案上剧烈抖动，杯中的酒水全部泼在前胸的衣服上。
外面传来一阵喧闹，柳清荷连忙将头转向门口，借此掩饰脸上的红晕，一位身穿淡紫色锦袍的少年，在亲随的簇拥下走了进来。少年也就是十七、八岁的年纪，面如银盆，高高的鼻梁，薄薄的嘴唇，面对众人的起身行礼，他却熟视无睹，侧着头跟同伴聊着天。
“来了。那个护卫就在他的左侧。” 收起笑脸的龙自邦提醒道。
虎和风顺着龙自邦的目光望去，那位护卫相貌极其普通，二十多岁的年纪，中等身材，一双浓眉，细细的眼睛半眯着，宽宽的鼻子，厚厚的嘴唇，只是他右边脸颊上的那道刀疤，比起他身边几乎一个模子倒出来的兄弟，更加彰显出他的彪悍。
虎和风的目光迅速移到跟龙自游并排而行的同伴身上，借着明亮的灯光，这也是一位‘贾’公子。虎和风觉得事情越来越好玩了。女孩身材不高但很匀称，看年纪也只有十五、六岁，白皙无暇的脸庞透出桃花般的粉红色，淡淡的眉毛分明精心修饰过，给人深刻的印象是她那双灵动的眼眸中带出的那股傲气。
在司仪的安排下，龙自游同女孩登上台阶来到左边俎案处并排坐下，随从们则跟司仪前往辅堂。不知道是不是百花坊有意安排，准备大打出手的两波人正好隔着中间的一排俎案，脸对脸坐着。
龙自游首先发难，他撇了一眼虎和风，说道：“你终于露面了，我还以为你只敢去欺负女人呢。”
“听说你的胳膊已经好了，来，给大爷我活动活动，看看是否好利索了。” 虎和风用他一贯打人打脸，骂人揭短的语气回应，“等下要是再断了，可别哭啊。”
龙自游闻言，紧握酒杯，眼睛冒火，正准备扔过去。旁边的少女突然拦住他，露出一对小酒窝，“阁下就是镇北侯虎三公子吧。”
虎和风饶有兴趣的对望，“这位‘贾’公子，有何指教？”
“我叫楚熙，来自落叶城楚家。很早就听人说起，镇北虎门出俊杰，虎家老大勇冠三军，虎家老二足智多谋，这虎家老三嘛，” 俊俏少女微微蹙起眉头，一副冥思苦想的模样，最后才叹口气说，“还真没听说过有什么名头，不过这次来到镇旭城，我才知道原来虎家老三只是一个欺凌弱小的鼠辈。”
她的话引来龙自游挑衅的拍案大笑。
气氛骤然紧张，虽然楚熙的嘴角还是带着微笑，但柳清荷明显能感觉到她的两手移到俎案边缘，毫无笑意的目光紧紧盯着虎和风，身体半弓着，看这架势，她是随时准备掀桌子起身开打。轻咳一声，柳清荷将身体靠向虎和风，低声提醒道：“她是在有意激怒你,不要上当。”
虎和风强行压下胸口的那股怒意，挤出一丝微笑，举起桌上酒杯，“嘿嘿，说的好，不管等下会发生什么，我还是先敬你有这份胆量。”
“好说。”楚熙斜斜瞟了一眼柳清荷，洒脱将酒倒入口中。感觉赢了一局的龙自游连忙殷勤的帮她将酒满上。
龙自邦没想到虎和风就这样忍气吞声了，不过转念一想，或许是要将报仇的机会让给他，于是，他起身在虎和风的耳边嘀咕道：“疯子，我去安排一下。”
不想却被虎和风一把拽住，让他坐回座位。
对面两位盛装美女的到来，打破了剑拔弩张的气氛。
门外又是一片喧哗，不一会儿，一位三十多岁的男子缓步走进主华堂，男子修长身材，两眼深邃，一副美髯飘在胸前，在场的宾客们忙又起身行礼，中年男子含笑停下脚步一一回礼，这才径直走上台阶，见龙自游、龙自邦和虎和风也都起身行礼，男子笑着挥挥手，“在外面，没有必要讲那些礼数。”
“翔文叔，今年由您来主持赏菊宴吗？” 龙自邦满脸堆笑，语气中却带着迟疑。
龙翔文目光在两边巡视一番，淡淡说道：“我说是太后硬要我来，你们信吗？”
虎和风目光扫过大堂，往年都会来凑热闹的那些皇族子弟们一个都没有出现。他转头瞟向龙自邦，用眼神告诉他，鼎文侯的话可能是真的。
龙翔文径直走到中间的俎案坐下，再次挥手示意。龙自游和虎和风等人分别落坐。
柳清荷不发现龙自游和虎和风完全没有刚才的嚣张气势，此刻，虎和风和龙自邦正凑在一起嘀咕，便也将头凑了过去，小声问道：“来的是谁啊，你们都这么怕他？” 龙自邦小声解释道：“鼎文侯龙翔文。皇族子弟没有不怕他的。”
“怕是太后已经知道这件事了。”虎和风心有不甘，却又无可奈何，他可不想再去惹那个老太太生气，禁足的滋味可不好受。
“一定是龙自强那个混蛋。” 龙自邦咬牙切齿的分析。
来参加赏菊宴的客人们基本上都到了，龙自邦眼见报仇无望，便换了一个位置，坐在柳清荷的另一侧，开始给她介绍起赏菊宴的来历：“这个赏菊宴是每年一届，已经开了十几届了，刚开始是百花坊推出的一个展示其风韵的宴会，后来其他的花坊也逐渐加入，最后就形成这个涵盖都城花坊业的重要盛会。有头有脸的花坊都会派出人选，在宴会上表演拿手的才艺，决出各自的魁首。”
刚才被柳清荷撞倒的侍酒美女含笑点头，俏生生地将酒杯捧到柳清荷的面前。
龙自邦见状，惊讶的问道：“今夜你要上场吗？”
“小女子韩小莲，今晚会上台表演舞蹈步步生莲，望公子多捧场。”
“好说。”龙自邦代替柳清荷答应下来。
柳清荷上下打量韩小莲一番，身材玲珑匀称，乌黑的长发盘起，鬓角斜插着一只小巧精美的粉红色莲花，精致的小脸扑着粉，画着眉，水汪汪的眼睛带着兴奋。
“抱歉。”柳清荷为刚才的事道歉，接过酒杯，轻轻抿了一口。
“以前商家为了各自的商业利益暗中请武者，干出一些恃强凌弱的事来，后来掌管巡城司的翔武叔立下规矩，只允许商家在赏菊宴上用公平比武的方式，化解彼此之间的争端。所以，我便想着约龙自游出来做一了断。没想到今年翔文叔来了，报仇的事基本无望。” 龙自邦举杯将所有的悲愤化作酒水吞入肚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