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封家商行（2 / 2）
“他就像一副干瘪的骨架瘫软在软塌上，折腾了半天才弄清我是谁，你们猜他说什么？” 贾翊福将身躯前倾，瞪着布满血丝的眼眸，坏笑着露出那对明显大出一号的门牙，宛如一只得了势的疯狗。他的手掌用力拍在赵睿勇的大腿上，用极度夸张的表情演绎着，“那个老家伙哭了，你们能想象到吗，东单国最有钱的商贾，竟然惨兮兮的抹着眼泪，边哭边讲述他的遭遇。”他向四周看了看，没有人注意到这边，将头再次向前伸了伸，放低音量，“他的黄金在运输途中被弄丢了，你们帝国以没收到黄金为由不履行契约。”他得意的扫过还处在震惊中的三张面孔。回想起当他听到这个消息，立即启程赶往这里的决断，不由的更加佩服起自己来。
“宝德商行就是靠为帝国运送黄金而发达起来的。” 曹子晾抚摸着胸前花白的胡须摇头叹息。郭沛则想起堂哥的种种告诫，他有点后悔参与到这件事情上来。
“那今年的粮食…” 赵睿勇突然想起什么，急忙站起身。他家的顺风商行可不能还傻傻高价囤积秋收的谷物。
“干什么去？”贾翊福一把将他拽住。
“家中有急事，去去就来。” 赵睿勇露着笑，挣扎对他的束缚。
“让我猜猜，” 贾翊福放开手，“你一定是想趁机将刚收上来的粮食抛出去。” 他拍着胸脯，站起身来，“你别费事了。你有多少我全包了，价格往上加一成。”
赵睿勇呆愣在当场。难道我想得不对吗，如果今年不向外送出粮食，那粮食价格一定会跌下来啊。
“怎么样？”贾翊福歪头询问。
“睿勇，你先坐下。” 曹子晾摆手吩咐道，此刻，他突然觉得从这个粗鲁龌龊的胖子处所获得的信息，或许比得到宝德商行的几个码头更有价值，他第一次向对方展露笑容，“贾掌柜，咱们坐下来谈。”
“我们在一个地方呆的太久了，这里都老朽了。” 郭沛拍着光秃秃的头自嘲一番，随即步入正题，“我们想听听你对这件事的看法。”
我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否则无论我说什么你们都不会用心去听。他的目光扫过众人，居高临下说道：“从宝德商行急于脱手来看，他们运送的黄金确实丢了。”得到众人一致点头肯定，他才坐下，问道,“青龙帝国还需不需要黄金？”
“要，当然要。” 郭沛还在拍着脑袋。郭启很早以前就告诉过他，帝国每年都要向青龙祖祠宫供奉大量黄金。
“再找贝司南买吗？” 贾翊福两手一摊，满脸不屑，“他能活过今年算是奇迹了。况且，嘿嘿。”他不用再往下说，大家都是聪明人，要想再向贝司南购买黄金，那肯定要将购买前一批黄金的粮食结清了，才有的谈。
“这世上还有谁能有如此大量的黄金呢？” 赵睿勇再度兴奋起来，试想，如果世上只有贝司南还存有大量黄金，帝国就得出双倍的粮食购买，那么，粮食的价格岂不是还要往上再翻一翻。
“我有。”贾翊福的回答让他的心跌入谷底。那个该死的胖子用带满戒指的手，不断拍着他那张笑起来着实令人讨厌的脸。
“你有黄金？” 曹子晾露出惊讶的表情。
“否则，我来这里干什么。” 贾翊福终于将他的底牌抛了出去。
“你怎么会有黄金？” 赵睿勇皱眉质疑。
“你要信我，咱们就谈。”贾翊福道，“我的交易方式跟贝司南一样。”
郭沛和曹子晾对视一眼，到现在他们终于弄清楚贾翊福的真实意图。这也是为什么他要如此大费周章，并将这等商业机密抖落出来的缘故。曹子晾深吸一口气，开口道：“你想怎样合作？”
贾翊福笑了，他伸出两根手指，说道：“我知道贝司南给出的价格，我要调高两成。当然，”他将一根手指收回，“我会给你们留一成。”
“就此打住，” 曹子晾从一沓契约中抽出几张递给他，“这是太后和圣君才能决定的事，你我都说了不算。”
“你们要没有一些背景，我也不会在这里浪费口舌了。” 贾翊福接过契约，看都没看一眼便揣进怀中。
“帝国的粮食没你想的那么多，今年的收成不如往年。有的地方为了征粮一事还发生骚乱。我劝你趁早打消这个念头，太后决不会答应的。” 郭沛的回绝更干脆。虽然郭启已被太后重新启用，但敢在帝国粮食的事上打歪主意，让太后知道也是必死无疑。
“为什么不征用赤北平原的粮食呢？” 贾翊福问。
“因为那是军粮，防御北方蛮族的军粮。” 赵睿勇像看白痴般看着他，“除了长公主外，没有人可以动用那里的粮食。”
“你想把粮食卖到草原上去？” 曹子晾却从他的问话中察觉出端倪。
心事被拆穿，贾翊福摸摸鼻子，笑道：“这有何不可，你们想要黄金，草原想要粮食，而我从中赚点好处，我考虑过了，赤北平原离草原最近，听说翻过北飒山口就能到，就近运粮过去，省去多少舟桥费用啊。”
“如果你这么想，就当我没有见过你，” 曹子晾怒极反笑，“我可以告诉你，你一颗粮食也运不到草原。”
“有话好说，别生气嘛。” 贾翊福不解问道，“这些年贝司南就没有把粮食运往草原吗？”
“他要是敢运，早就家破身死了。” 郭沛鼓动腮帮，瞪起蛤蟆眼，“你还真以为帝国的青龙长老不敢千里追杀吗？”
贾翊福突然明白了，贝司南给他挖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大坑，就等着他傻乎乎往里跳呢。他立即赔笑解释：“我还真不知道这事，刚才在街上看见一群草原人，在你们帝国官员的陪同下买了一大车的物品。我便想着做做他们的生意。只是随口一说，别当真。”
“那不一样。”曹子晾淡淡然，“这点礼节我们还是要给足他们的。”
“我们巴不得他们全部饿死在草原上。” 赵睿勇耸耸肩，故作轻松的补充。比起那两个老家伙的老辣沉稳，他还是太年轻了。
“封管家。”升胜米行的温掌柜赶了过来，语气中带着商贾惯有的热情，眼中却闪过一丝慌乱。他在宝德商行的堆场里清点货物，伙计跑来告诉他，封潇光来了，他急急忙忙往回赶，一路心中忐忑不安，瓜分宝德商行他也插了一手。
封伯提起茶壶将最后一点茶水倒入茶碗，顺势将茶壶交到温掌柜的手中，“没了，都喝完了。”
“我这就给您老切上。”
将空茶碗放回到茶桌上，摆摆手，起身，平淡如常道：“不用了，镇北侯府存粮不多了，听说你有出自宁熙平原的好米。”
“封管家。”曹子晾起身，快步来到封伯的身前，躬身拱手道，“封管家，我们也是没有办法，宝德商行欠了我们货款一直都还不上。”此刻，他恨不得将他的那双‘狗眼’挖下来。
郭沛和赵睿勇也慌乱地赶了过来。
“宝德商行跟我没关系，”封伯只是盯着曹子晾，冷冷盯着，直到对方额头冒出汗珠，他才又道，“不过，封家的人你们可别想着欺负。”
“不敢。”曹子晾将身躯再向下弯了弯，脸憋得通红，“都是按规矩来的。”
“温掌柜，有空吗？带我去瞅瞅吧。” 封伯转头。
望着消失在门口的背影，众人仿佛卸下身上的重担，纷纷坐回原位，相互对视一眼，齐齐长长呼出一口气来。
“他是谁啊？”贾翊福开口问道。
“封潇光，镇北侯府外事管家，曾经担任帝国的平海前锋都卫将。” 赵睿勇介绍道。
贾翊福的胖手在脸上轻轻拍着，“当着封家人的面，算计封家的商行，这事做的太龌龊。”随后又发出那令人厌恶的笑声，“不过我喜欢。”
众人翻着白眼，像避瘟神般起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