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星叶之殇（1 / 2）
将南部草场和北部草场的牧草进行比较，就像是将南方女人和北方女人放在一起比较。苻石安懒洋洋地望着天空。可能是因为南方雨水较为充足，湖泊众多，牧草长的更加茂密高挑，在微风下摇曳，透出一种北方牧草所没有的妩媚和柔美吧。这妩媚的牧草此刻被他压在身下。草原上温柔的女人不多，三王子的爱妾温娇应该算一个。显然那些贵人们对这种温柔的女人更加钟爱，说到底就是物以稀为贵吧，草原上温柔的女人终究是少数。听说三十年前，可不是这样。他拔起身边的一根草，放在鼻子下，仔细闻了闻，仿佛闻到一股女人身上的体香。他轻轻拍了拍他的光头，将胡思乱想的念头从脑海中赶出去，侧过身，耳朵贴在地上听了听，暗插的内线还没有带来消息。这个叶琳算南方女子还是北方女子呢。他的思绪终于转到了这次行动上，翻身躺好，从怀中掏出一面青铜腰牌，用粗糙的手指轻轻的摩擦着，回忆起临行前哈耶长老的话：‘利用好虎狂风跟叶琳之间的关系，将虎狂风除掉。他身边有我们的盟友，必要时可用这个腰牌跟他们联系。’
哈耶选上苻石安，就是知道他是一个谨慎的人，在得到任务后，苻石安便通过不同的途径打探相关的信息加以仔细分析：虎狂风，二十五岁，镇北侯虎石巍的长子，现任玄翼关主将。十六岁开始崭露头角，初次带兵便冲出北飒山口，跨过温达挞丘陵，横扫南部草原五个部落，逼着南方部落联盟承诺不在温达挞丘陵以南设立牧场。前不久更是一举全歼兀蒙蒙的黑煞精锐，至于被歼的另外一万草原乌合之众，苻石安根本就没看在眼里，自然而然忽略不计。
星叶部落，现任族长叶觉，五年前部落南迁，在被逼无奈之下，他率领部落冒险越过温达挞丘陵，进入虎狂风划定的势力范围，此后不久，虎狂风便对外宣布星叶部落受虎门五关保护。并用全歼兀蒙蒙大军向所有人证明他的承诺。星叶部落也在他的庇护下，迅速壮大，成为南方部落中不可小视的力量。
至于叶琳，他从别处获取的信息不多，只是知道她是叶觉的长女，在上一届部落大会上被草原王迪德罗看中，向叶觉索要。叶觉不愿意，带着部落远远躲到南方草原来。不过，关于虎狂风与叶琳之间关系的信息，哈耶提供的更加详细。分析来分析去，最后他得出一个结论，对付虎狂风只能智取不能强攻。于是，他精心制定行动计划，昼伏夜出，此刻，他率领的两千神殿护卫营将士，就潜伏在离星叶部落不太远的地方，等待来自星叶部落内部的消息。
一个人影猫着腰贴在地，连滚带爬来到他的身边：“苻大哥，我们什么时候杀进去？” 苻石安微微转头，瞥了来人一眼，二十多岁的年纪，中等身材，扁平的脸上一双带着戾气的眼睛，微微下撇的嘴角。苻石安将目光重新望向天上的星云，悠悠道：“史延卫，什么时候动手我会告诉你。”
史延卫眼中寒光一闪，忙笑着说道：“苻将军，我这不是报仇心切吗。我阿爸被叶峰杀害，我们的牧场也被他吞并，我的族人们沦为牧奴，生不如死啊。”
苻石安侧躺，淡淡问道：“联系上你的族人了吗？”
史延卫说道：“我兄弟已经联络上他们了，全部都在我们原来的牧场上，星叶部落的大批牧民也都驻扎在那里。就等苻将军这边动手，他们才好痛痛快快地杀起来。”
苻石安点点头，再次躺正：“不着急，再等等。”
不着急，不着急，你他妈的当然不着急。史延卫心中骂着，翻滚着离开。
苻石安用眼角的余光目送他离去，他不喜欢这俩兄弟，从第一次见面就不喜欢，那晚在王宫主殿中，他们就像两条狗一般围在草原王迪德罗的身旁，泪眼汪汪摇尾乞怜。把叶琳给我带回来，我要让她像这些女人一样跪在我的面前求我。迪德罗散发恶臭酒气的蜡黄肥脸，突如其来出现在他的脑海中，他用力摇着他的光头，可惜当时的那个场景太过糜烂，不但无法将那段记忆抛去，反而一股冲动从腹部升起。这次攻破虎门五关，我一定多抓几个女人回去。他强压下欲望，用誓言安慰自己。
带着秋意的微风，吹散阳光遗留下来的温暖。
“你是说他们要跑。” 苻石安跳了起来，
“是的，将军。星叶部落正在收拾帐篷，准备迁徙到虎门关内。” 回话的人干瘦的身材，带着一顶破旧的毡帽，五十多岁的年纪，被草原上的风吹皱的黝黑脸庞露出焦急的神情，“按计划昨天就该启程，好在他们舍不得丢弃他们的家当，便又耽搁了一天，明天应该就要跑了。”
“你说他们舍不得？”苻石安立刻从对方的话中找到了突破点。
“虎门关内没有丰茂的牧场能容下那么多牲口，所以，……”
“所以他们不愿意走？” 苻石安打断对方的话，急切的问。
“也不是不愿意，只是大部分人都舍不得丰茂的牧场和他们的牲口。”
“就没有人站出来反对吗？” 苻石安暗自庆幸，他们来的太及时了。
“也有，鉴于族长的威信，更重要的是他们害怕我们大军南下会剿灭他们，所以反对的声音很快就消失了。”
这时，史延卫猫着腰急急跑过来，发现苻石安已经站了起来，他也急忙挺直腰板，插嘴道：“单河山，叶琳在吗？”
“在。”单河山盯着苻石安的脸，随口回了一句。
苻石安拍着单河山的肩膀，两人慢慢蹲了下来，史延卫见状，警惕地向四周望了望，也跟着蹲在他们身边。
单河山放低音量，详细地讲述了这几天星叶部落所发生的事情。
苻石安思索片刻，问道：“谁反对的最激烈？”
“应该是叶鲍和叶嵺两人，他们俩牲口数量仅次于族长，这次迁往虎门他们的损失最大，反对也较为激烈。” 单河山想了想后回道。
“我跟你去会会那两位部落长老。” 苻石安从获得的资料中了解过这两位长老的秉性。
单河山吓了一跳，急忙劝道：“将军，太危险了。”
“嘿嘿，我自有分寸。”目前这种情况，只能冒险一试了。他下着决断，
“让我想想，我们可以先去找…”单河山的声音逐渐变小，三个蜷缩的身影跟妩媚柔和的牧草在暗红色星云下，融为一体。
星叶部落没有了昔日的安宁祥和，在火光的照射下，人影攒动，吵杂的争吵声、东西丢落在地的声音、女人和孩子的咒骂哭泣声交织在一起，还有一位白发的老牧民坐在营地不远的湖边吹起悠扬而苍凉的骨萧，整个营地笼罩在悲悲切切的气氛中。
在唯一还没有拆的一所帐篷内，叶鲍和叶嵺此时正相对而坐，喝起闷酒，傍晚时分叶觉过来，对他们的进度非常的不满，碍着面子没有直接骂他们，转身将他们手下的人，狠狠的训斥了一顿，放出话来，限定明早一定要启程开拔。
叶鲍给叶嵺倒了一碗酒，叹了一口气，放低声音：“嵺斑子，我不甘心，好不容易弄到点家当，说不要就不要了。”
叶嵺端起酒碗，轻轻抿了一口：“浑鲍子，你不甘心又能如何，现在他是族长，又攀上了虎门的关系，我们只有忍着。”
“还要忍？”叶鲍将油腻的小刀丢在矮桌上，打了一个酒嗝，恨恨道：“当年，他不顾我们的反对，执意南下，我忍了。后又不顾我们苦劝，冒险越过温达挞丘陵，我也忍了，现在还要我忍？”
“别说了。”叶嵺指着他的酒碗，“喝酒吧。”
“你总是这样，没有一点胆气。” 叶鲍用带着血丝的眼眸瞪向叶嵺，“如果当年你站在我这边，以我们两人的实力，完全可以跟他扳扳手腕，把族长的位置夺过来。”
“你醉了。” 叶嵺垂下眼帘。
“我他妈的才没醉呢。想当年，迪德罗看上了叶琳，多好的事啊。” 叶鲍用手指着叶嵺的鼻头，“要是我的女儿，我早就送过去了。你看看那些把女人送过去的部落，哪个不是占据着最好的牧场。哦，就他女儿金贵，说不愿意就由着她，害着我们跟他一起在草原上颠沛流离，跟一只没有窝的野狗一样。”
叶嵺将他的手指从眼前拨开，冷冷地盯着他的眼眸，问：“那你想怎样？去跟他犯浑，然后一拍两散？”
“我…”叶鲍一时语塞，缓缓收回手，端起酒碗一饮而尽。是啊，我能怎样，沦落到这个境地，我又能怎样。他不由悲从心头起，没有退路啊，不跟叶觉走，等草原大军一到，只有死路一条。
一位身材魁梧的牧民突然撩开门帘走了进来，含笑道：“原来两位长老在这里小酌啊。”也不去理会叶鲍迷惑的神情，一屁股坐在酒桌旁，拿过叶鲍的空碗自顾自的倒了一碗，灌下肚去。
“你是何人？” 叶鲍的手重重地拍在桌子上。
苻石安将神殿护卫营的腰牌扔了出来，笑眯眯的说道：“能给你们天大富贵的人。”
叶鲍看清腰牌上的字后如被烫到一般跳了起来，抽出防身的短刀指着苻石安颤声问道：“你是怎么进来的？”
苻石安笑咪咪的脸色慢慢阴沉了下来：“当然是大摇大摆进来的。”
“叶嵺，这到底怎么回事？”叶鲍慢慢向帐篷门口退去。虽然他有时会冲动，会不管不顾干出一些浑事，但他不傻，此人进来后，叶嵺没有惊讶慌乱，一直稳稳坐在那里，这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昏暗的灯光下，叶嵺的脸扭曲着，胎记泛起暗红色，低吼道：“我不想忍了。”他操起酒坛给苻石安倒了一碗酒，望向叶鲍，“现在让我们看看你的胆气。”
“我刚才只是随便说说。”叶鲍的手慢慢伸向帐门。
“你只要掀开这个帐帘就会死。” 苻石安指了指身旁的坐位，“你们已经在我神殿护卫营的重兵包围下。只要我一声令下，这里立刻血流成河，到时不会留下一个活人。”苻石安斜眼瞟向叶嵺。
叶嵺知道在见到苻石安的那一刻，他就没有选择权了：“叶鲍，坐过来吧。” 他用他特有的沙哑声音召唤道，“听听苻将军给出的条件。”
叶鲍慢慢的坐回到酒桌旁。大事可成。苻石安一直悬着的心放了下来。泰然自若的一边倒着酒，一边摇头道：“草原大军已经南下了，你们星叶部落还想逃，又能逃到哪里去？”
叶鲍像被抽掉了脊梁，勉强支撑着瘫软的身体，先是望了一眼没有任何表情的叶嵺，然后小声哀求：“都是叶觉他的主意，跟我们没有关系。”
“大王当然知道都是叶觉的主意，但他是你们的族长，迁怒整个部落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不过，” 苻石安用手招呼两人上前，盯着他们彷徨无助的脸，“大王让我告诉你们，只要交出叶觉和叶琳，其他的人可以不再追究。” 两位的脸色变得阴晴不定，犹豫不决，苻石安的头向后移动，抛出更大的诱惑，“如果谁能戴罪立功，星叶部落就交由他来掌管。当然，天神殿的巫师还是要进来的。”
叶鲍和叶嵺一愣，双双挺直的腰杆，异口同声道：“那是一定，那是一定。”等两人反应过来，又都尴尬的互望了一眼。这还没提出条件呢，怎么就轻易妥协了？算了，能保住现在的一切，也就不错了。想到这，叶嵺习惯摸上紫色胎记，开口问道:“苻将军，我们该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