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我带你去(1 / 2)
“和风,快跟我走。后山贺家小五哥带着伤回来了,他有虎帅的消息。” 柳清荷急匆匆的赶来。
虎和风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随口问道:“谁的消息?”
柳清荷拉起虎和风,便往后山走,同时说道:“你爹的消息。”
熊天宝跟在后面,不停的嚷道:“姐,等等我。”
火盆中的炭火烧的很旺,贺小五却感觉不到温暖,贺母见他的身体还在颤抖,又从邻居家借来一张老山羊皮,紧紧裹在他的身上。他强迫自己睁着眼睛,其实他很想睡,但每当他闭上眼,就会浮现冰冷的河水,巨狼的红色眼眸,还有慢慢靠近的血盆大嘴。他不停的提醒自己,那只巨狼已经摔死在瀑布底下,梦境却一次一次将它复活。如果我当时将它的头砍下来,甚至扑上去咬上一口,就像生吃猴子叔的战马那样,是不是就不会再做噩梦了。他到现在都不敢相信,他已经回到了家中。虽然河水很冷,但他还是理智的顺着河水漂流而下,终于被进山的猎户救起并送了回来。
门外传来母亲和别人的说话声,门被打开,住在半山腰的柳婶随着母亲走进房间。母亲上前将他扶坐起,柳婶掀开盖在他右腿上的羊皮,卷起他的裤脚,用剪刀剪开猎户胡乱包扎的泛黄布条,露出小腿处的伤口。
“柳婶,很严重吗?” 他能感觉对方皱起了眉头。
柳婶伸出一个手指轻轻触碰了一下他的伤口,被水浸泡的有些发白的伤口处,再次流出黑红色的血水,带着浓浓的腥臭味,“还好。有你柳婶在。放心。” 柳婶一面安慰一面拿起剪刀,利落的将他的整个右腿的裤子都剪去。用手沿着小腿向上轻按,问道,“这里有感觉吗?”
随着手不断上移,柳婶的心却不断下沉,因为她看见小五一直在摇头。“是什么野兽咬的?”她问。
“狼。”贺小五抖的更加厉害,他尽可能的将细节描述清楚,“巨狼,红色眼睛的那种。”
柳婶发现她的神情吓到了他,展开笑容道:“小五,没事的,交给你柳婶。”然后,回头对贺母吩咐道,“贺家嫂子,去准备一锅热水。”
“哎。”
见母亲离开房间,小五低声问道:“柳婶,有多糟糕?我会不会死?”
“这种狼的唾液有毒,被它咬到,多半活不了。” 柳婶用小刀轻轻的将伤口翻开,“好在你被咬后,一直泡在水中,毒液被水清洗掉了大部分,”抬头看了一眼苍白的年轻脸庞,轻叹了一口气,“但这条腿保不住了。”
“柳婶,我…我…”小五双手紧紧抓着盖在身上的羊皮,嘴巴一张一合。天呐,为什么对我这么残忍。最后,他将眼睛闭上,眼角的泪水被挤了出来。门再次被打开,贺小五没有敢睁眼,他怕看到母亲伤心的泪水。
“师娘,我来看看。”
贺小五听到一个陌生的声音,他睁开眼睛。眼前站着一位少年,十几岁的年纪,匀称苗条而又不乏强壮的身躯,白皙的面容,浓浓的眉毛,一双异常明亮的眼睛,微微上翘的嘴角,还有学着山里人编成一缕缕辫子,盘在头顶的乌黑头发。全身上下最引起他注意的是少年眉宇间的英气,那是一种让他感觉特别熟悉的神韵。
“和风,你来看吧。”柳婶起身,将位置让了出来。
“清荷,弄些清水来。”虎和风大致看了一下伤口,便向站在门口的柳清荷吩咐道。
有感觉,疼痛的感觉,火辣辣的疼痛感觉,每一次清洗,他的感觉就加深一分,贺小五从开始不好意思的呻吟,慢慢变成尖叫,最后他将羊皮褥子咬到了嘴里。痛吧,痛吧,只要我的腿能保住。
“我叫虎和风。”他从水桶中将黑石项链取出,轻轻甩了甩,挂回胸前,笑道,“没事了,毒都清除干净了。”他起身,这次换上柳婶过来将伤口上药包扎。
“谢谢你,我叫贺小五。” 贺小五将口中的羊毛吐了出来,沙哑的声音回道。等等,他叫什么?他有些发蒙,疑惑的看着面前的少年。
“我叫虎和风,是镇北侯虎家老三,我爹在哪里,你能告诉我吗?”虎和风搬过一旁的长条凳子,坐了下来。
贺小五仔细打量了一番。像,跟虎帅有七、八分像,特别是那份神韵。可他怎么会在这?贺小五转头望向柳婶。
“你也知道你柳叔去了镇旭都城,”柳婶点头确认道,“他跟清荷来的。”
“事情还是要从虎帅离开武凤关讲起。” 消除疑虑的贺小五开始讲述发生在北飒山中的事情,“那晚,北飒山中出现一道光柱,虎帅便带领着我们赶往虎穴,我猜测是白虎王遇到了强劲的对手。一路还算平静,但在靠近虎穴的地方,我们碰到一只白色的狐狸。”贺小五的眼中流露出恐惧,“那只白色狐狸的眼睛是血红色的,它身后是成片的巨狼,它们的眼睛和嘴也是血红的。它们就那样仰着头等着我跳下去,而我当时感觉置身在一片白茫茫的大雪之中,寒风阵阵,我全身僵硬,瑟瑟发抖。”贺小五将披在身上的羊皮裹紧,目光从橘红的炭火处移开,望向虎和风凝重的脸庞,“你们绝对不会相信接下来我看到的那幕。那只白色狐狸竟然能说人话。虎帅追杀白狐…,巨狼围攻我们…,白虎赶到…,空中白头雪雕俯冲…,我们突围赶往黑石林……,后来,……”
直到贺小五讲述完。“小五哥,你最后看到我爹的时候,他在哪里?”虎和风问。
“具体位置我不是很清楚,当时白头雪雕、巨狼、可能还有白毛巨猿在围攻他。他转头命令我们快撤,后来我掉进河中,顺着河水漂向下游,不过我听到了虎啸声,那里离虎穴很近,虎群应该会去救他。” 贺小五说着说着,头垂了下来,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逃兵。
在沉默的氛围中,虎和风吃过晚饭,独自来到了山顶的平台上,这里已经没有人员看守,平台中央点着警戒火堆,晚上军户堡的城门紧闭,剩下的像老瞿头这样的老兵都在城墙上巡逻,堡内点点火光和夜空中的暗红星云交相辉映,点缀着这个空洞而又寂静的山谷。
柳清荷悄然来到他的身旁。“我娘明天要赶去赤乌寨,将这个消息传递出去。”柳清荷挨着虎和风坐在高台的石阶上。
虎和风嗯了一声。
“你知道吗?”柳清荷歪头望着他,“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正好看到你将我爹推在地上,我那时候的想法,就是要杀了你。”
虎和风不经意流露出久违的一丝笑意,“那时候的我很混蛋。”
“比现在的你要好。” 柳清荷回道,“我爹在我刚出生后就离开了家,他回家养伤的那三年是我们最快乐的时光,虽然那时的很多记忆我都不记得了。”
“是我把他从你的身边夺走了。我小时候,柳叔总会抱着我,跟我讲军户堡的事情,山上的野兽、河里的小鱼、沉甸甸的麦穗和淘气的你。”虎和风有些落寞的用双手搓了搓脸,“他是在思念你们。而当时的我却不懂得思念是什么。随着长大,父母的书信和礼物就是我知道他们存在的唯一证据。每次有新的护卫来,我都会缠着他们,让他们讲边关的事情,我想从中多了解他们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