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地游击战连载之五十一;秦正其人(2 / 2)
没想到老师同时也看中了我,说我虽然没上过多少学,但是,却读过许多书,于是,我和秦敏就成了同学。
这个秦敏从此就不乐意了,经常说,穷小子才上半年学,也上军校,真气人。
毕业后,我们一起分到了西北军,同时做了见习排长,这个军队的长官见我做事稳重,踏实勤奋,杀敌勇敢,就提拔我做了连长。
这时,秦敏就更不乐意了,天天和我吵架,我告诉他
:我这个连长,既不是从你手里抢来的,也不是和你争的,是拿命换的,有本事,你干个营长我都不眼红。
他一气之下,就拿钱买个连长。
过不多久,营长要我率部急速去守羊角山。
我当时报告说,弹药还没补给,怎么去守。营长向我保证,你尽管放心去挖工事,弹药由秦敏负责,马上送上去。
我知道秦敏这个人虽然说话客气,但人不靠谱,就提出疑问,营长骂道:‘这是什么事,他敢耍滑头,我就枪毙了他!’
我带领部队,刚刚挖好工事,鬼子就上来了,我们打了很短的时间,弹药就没了。
这时,秦敏连影子都没有,我只好命令弟兄们,和鬼子同归于尽。
但是,鬼子早就研究了我的资料,知道我对老百姓如同父母,就把山下的父老乡亲全部推到阵地前,逼我投降,
事后,我才了解,鬼子只知道我们这支部队能打硬仗,并不知道缺子弹,要是知道我缺弹药,不把我们全部杀掉啊! ”
钟开山听完,便坦诚相告:
“你的情况,以前有卧底反映过,我又专门做了调查,并找了许多人核实,最后请示了首长。
首长认为,你投敌是被鬼子和自己人逼的,或者是被一种嫉妒之人陷害的,有情可原,不予追究,
并且对你身在敌营,仍然心向光明,很欣慰,经过慎重研究,就下了刚才我告诉你的那种结论!
此外,我必须警告你,要改变每战必死的念头,你这种不怕死的精神我很欣赏,
但是,要做到在战斗中多动脑子,让鬼子死,自己得活得好好的,你还没娶媳妇呢,等抗战胜利了,娶媳妇时,要把最好的酒拿给我喝!”
“那是肯定的,到时一醉方休!”
“一码归一码,你自己有疑虑,不向党交心,反而在小圈子内散布,犯了严重错误,必须关禁闭。
从今天起,不能在八路军内搞什么拜把子,所有的人都是你的弟兄,都是你的同志,都要一视同仁,
共产党是一支纯洁的组织,决不允许在自己的队伍内拉山头,搞团团伙伙!”
秦正低头保证:“明白了,团长,一定照办。
在国民党内,没有小圈子不行,凡事无人照应,为了抱团取暖,我们这些生活在下层的军官才八拜为交,以达到维护自己利益之目的。
现在,我是一名八路军战士,从今往后,一定搞五湖四海!”
钟开山严肃地点点头,秦正抬起头,敬礼后走了。梅青刚才在门外,
一直注意听二人的谈话,见秦正彻底放下包袱后离去,就走过来夸奖钟开山:
“团长,你真有两下子,把秦正的心病给去掉了!”
钟开山没顾及她的赞美,而是借机发表了一番感慨:“许多年轻人,怀着一腔热血,参加了国民党,
可是,这国民党就是个大染缸,里面乌烟瘴气,把清清白白的人都弄得一身污浊。
久而久之,会因各种因素,从好人变成魔鬼。反观我们共产党内,在一个伟大信仰的光辉照耀下,形成了一个纯洁、纯净、纯真的环境。
个个襟怀坦荡,个个斗志昂扬,就是那些有花花肠子的人,有自私自利的人,也被这种环境所感染,脱胎换骨,重新做人。
所以说,解放区的天,是晴朗的天,在晴朗的天气下,培养的人民军队,怎么不百战百胜?
因此,我不但真心感到党是伟大的,而且感到像政委这样为党的事业奋斗的人,也是伟大的,美丽的!”
梅青听到这里,摇摇手:
“打住,你刚才说到党,那是真心歌颂,忽然一转弯,绕到我身上,就感到你这是讽刺人了。
先唱一曲高亢的赞歌,然后,顺势一脚,就踢人,这是你惯用的伎俩,以后,有意见就提,别拐弯抹角,变着法骂人,没意思!”
钟开山看她较真,又反戈一击:
“你想多了吧,变着法骂人,只有你这种聪明的人才会,我这笨脑子,怎么能有这么高超的艺术呢?”
“呸,你笨,你要是笨,那冈村宁次就成了蠢驴了!”
梅青翻他一眼说。“说实话,自从遇到你,我学了很多聪明的骂人方法,但是,没学会!”
钟开山笑眯眯地看着她调侃。
她也笑咪咪地看着钟开山,歪着头逗乐:“说说看,哪些学会了,哪些没学会,不会的,让我这个老师教教你!”
钟开山想想,一本正经地告诉她:
“要夸政委有本事,就说,政委是北京的鸭子,呱呱叫,要夸政委办事利索,要夸政委是太行山的兔子,蹦跶得快!”
梅青听了,一瞪眼,用手锤了他一拳,骂道:
“我说过这样的话吗?
就知道你一肚子坏水,一张嘴,就骂人,咱新三团,再穷,也不缺团长一袋牙粉吧,怎么不刷牙呢?”
钟开山正要回敬过去,门外一个声音响起来:
“唉吆,这大白天的,团长和政委又是骂诮,又是拍拍打打,
这平时,教育别人,嘴巴会说的很,什么严肃啊,什么规矩啊,什么纪律啊,原来是猪八戒的镜子,只照别人,不照自己!”
二人一看,原来是山枣走过来,梅青斥责道:“你这丫头,胡说什么?”
山枣是个聪明的女孩,许多道理,一说就明白,
参加八路军后,觉悟不断提高,这一段时间,在任老蔫、霍兰、唐清莲、辛夫人和同志们的开导下,他知道自己不过是中了封建礼教的毒,
因此经常和钟开山胡搅蛮缠罢了。
所以,就不再以团长的老婆自居,慢慢地和钟开山疏远了,
但是,当钟开山和其他女同志说笑时,她仍然感到不自在。
此时,看见团长和政委之间很亲昵,不知道什么原因,心中顿时升起一股无名火。
山枣看看二人,冷起脸:
“俺想请示首长,你们是继续打情骂俏呢,还是听俺报告工作呢?”
钟开山知道她心中有气,就温和地回答:“报告工作吧,别扯闲话!”
山枣气呼呼地叫起来:“俺闲扯?
不是有重要事情,俺才不来呢,坏了你们的好事,都恨我,俺图啥,得成人之美!”
梅青听她这样说,不知道怎么回答,钟开山问:“是不是有敌情?”
山枣把手中的一张纸放在桌子上:“刚截获的鬼子情报,你们看看吧!”
钟开山接过来一看:“这是鬼子司令部询问佐佐木部队状态的电报,看来,鬼子要有所行动了。
政委,你先去休息一下,让我想想,敌人又要耍啥花招。”
梅青听到这里,就走回自己房间。
山枣回到机要室,一拍桌子:“该死的霍兰,给我站起来!”
“啥事发这么大的火?”
“你是不是听见团长、政委打情骂俏,才让俺去送情报的,你真阴险,既不得罪人,又不影响工作,原来以为,你是厚道人,现在才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错了,本以为你是小丫头,什么也不懂,没想到,你已经开了窍!”
“男女那点事,谁不懂,俺十三岁就懂了!”
“俺现在都不懂!”山枣瞪她一眼:“别一本正经的,天天在那里装,装什么装?
不是政委看得紧,你把娃都给团长生出来了!”
霍兰打她一巴掌:“我拧烂你的嘴,胡说什么?”
“俺胡说,你以为俺不知道,那团长,借着问情报,学日语,天天往机要室跑,一进了咱这机要室,就和你眉来眼去的,和你坐一个板凳上,脸都快贴到一起了!”
霍兰听了,半天不语。“咋了,说中了吧?”
“能听我说句实话吗?”“当然!”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是人之常情。我和团长,年龄相当,从一见面就共同深入虎穴,互相欣赏,是很正常的。
我的确喜欢他,可仅仅是喜欢,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
这事,我也想过,虽然我没和团长交流,但是,我知道,他也想过。
团长就是喜欢我,上级也不会批准,因为我们不是一个阶级。”
山枣来了兴趣:“你是什么阶级,团长又是什么阶级?”
霍兰苦笑道:“我是资产阶级,团长是无产阶级。”
“什么是资产阶级?”
“就是生活比较奢华的一类人,你看,根据地这么艰苦,我还经常喝咖啡。”
“啥非,就是你天天喝的像马尿一样的那个水?”
霍兰点点头说:“我的家庭也不允许我嫁给他,我爹是资本家,我哥在国民党,
有这个家庭背景,团长要是娶了我,以后会把他毁掉的。
我也不会为了一时痛快这样做,那样,就太自私了。
自古以来,有情人未必终成眷属,他把我当花看,我把他当青松欣赏,有了心意相通的异性知己,也就够了。”
山枣听了,摇摇头头:“太复杂,不懂!”
“不懂算了,以后你会慢慢明白!”山枣看看葛兰无可奈何的自我安慰,有些同情她。
霍兰也看了山枣一眼:“你虽然喜欢团长,但是,只是崇拜英雄,没有那种感觉!”
“什么感觉?”“就是一见他,就身上发抖,想抱住他,紧紧地抱住他,和他变成一个人!”
“俺看见了他有些害怕,怕他骂俺,别说抱住他,连手都不敢拉。”
“所以,你们之间没有爱,他把你当作小妹妹,你把他当作首长,救命恩人。”
“你有那种感觉吗?”“有,开始时产生过,是我克制住了。
后来,我冷静地想了好久,想明白一切后,把它掐死了!”
霍兰淡淡地说,“现在,我们就是同志!”“那你看,团长和政委有那种感觉吗?”
“当然有,她们身上都有一团火,但是,都克制着,总有一天,会爆发!”
“天哪,那要是爆发了,不就溶化了?”山枣瞪大眼睛。
“是的,那时,……唉,我们讨论这个干啥啊!”霍兰轻轻地摇摇头。
山枣忽地对霍兰有了好感:
“团长经常说,有时,你是全团站得最高的,啥都想得明白,你说说,他们什么时候爆发?”
“跟我学日语,学文化,学电讯,还对我经常咋咋呼呼,没一点尊重之意,我凭啥告诉你!”
“你这人,刚才还豁达大度,这会变成了小心眼。
再说,你也不想想,一有战斗,敌人冲上来,不都是俺把鬼子撂倒吗,都救你多少次了,还报不了你的恩?
咋呼几句咋了,俺就这个脾气。
不会你那种屁股摆着,头摇着、眼眯着、唧唧哽哽地像鸟一样的说话!”
“看看你说话,多粗野!”
山枣一屁股坐在霍兰面前,笑嘻嘻地看着她:
“无产阶级就是这个样子,政委文化水平高,又是大美人,会讲大道理,会唱歌,会打仗,又是当家人,
可是一张嘴,就骂人,从鬼子骂到国民党,从地主老财骂到咱团长、参谋长、还有几个营连长,比俺的话还难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