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它们(2 / 2)
渐渐的身边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跑动,以那辆公交车为起点开始,扩散开来。
人群向各个方向流窜,人们疯了似的边跑边喊:咬人了,有咬人的,快跑,这危险,快跑。
所有的商铺同一时间关门的关门,拉卷帘门的拉卷帘门。街上的人们疯了一样,分不清谁是咬人者,谁是被咬者。
街面的车子相约一起抛锚,杂乱的停在目所能及的每个角落,后面的车追尾不断。碰撞声,爆炸声越来越多。
天空中,太阳周围依然飘起淡紫色的迷雾,像层纱衣一样,越来越浓的盘旋在空中,仿佛随时会掉下来,盖住这人间惨剧。
已经下午七点了,初冬的太阳还明亮的挂在西天,不肯下山。
我和九斤一口气爬上楼,关好门。鞋也没脱,一屁股瘫坐在了地上,紧跟着外面的慌乱声已经传到了小区。
楼道,楼上的房门,楼下的楼梯都开始开始咚咚的响动。
脚步声,砸窗声,隔着楼板就能听到女人小孩的惨叫哭声,男人的踹门声。
九斤小心翼翼的拉开窗帘,眼睛凑着窗帘缝隙盯着窗外的小区,一位年轻女子推着婴儿车与一位刚买菜回来的大妈随着人流飞奔着。
她们被迎面而来的两个男人撞倒。两双白色的瞳仁,两个怪物。像疯了一样抓起那位大妈的头发提起头,一口咬在了她的脸上,大妈哼都没哼一声就晕死了过去,一动不动的任由这两个怪物在这里吸食血肉。
剩下那名女子,抱起婴儿车里的孩子向前跑去。她很幸运,那两头怪物,脑袋都没有抬一下。
此时的九斤转头就跑去厕所呕吐了起来。我点上一根烟,脑中一片空白。
世界乱了,街上嘈杂的声音依然在继续,真如林胖子所说,这病传过来了。
九斤身子左摇右摆的晃回客厅,拉上窗帘,倒在沙发上,点上了一支烟问我:“小舟,真来了,太他妈吓人了,咱们咋办啊。”
我弹了下烟灰对他说:“别慌,先等等看。外面现在太乱了。”
我同时打开手机,还有电视,屏幕中依然播着各种娱乐节目,仿佛外面一切还是正常的,只是我们误入了另一个世界。
我和九斤是幸运的,在最后时刻跑回了家。又过了一会电视信号中断,换了好几个频道,都是雪花或者蓝屏,总台同样如此,看来城市系统终究是瘫痪了。
时间到了晚上八点,太阳终于落山了,外面的噪杂的声音却依然再继续,手机业主群里一直在说外面全是咬人的疯子,大家该怎么办,你一嘴,我一嘴说了半天,没有任何可行的办法。到最后都在吐槽为什么没有人来制止,警察呢?消防呢?救护车也没有来一辆。
这时电话响了起来,屋里没有开灯,手机屏幕一闪一闪的,显示是李姐的来电,我接了起来,李姐那边十分嘈杂,好像是收拾东西的声音。
“小舟,现在外面很乱,父亲告诉我说因为某种东西引起的污染,人们食用这些有问题的产品之后,让大家变得都不正常了,就像电影里面的丧尸。我现在要和爸妈去龙城了,你自己要小心。”
顿了一下,李姐又在电话里柔声说:“小舟子,一定要活下去,姐姐在龙城等你,我在家里留了一辆车,上面我准备了很多东西,地址你知道,进门密码是姐生日,如果可以你一定要来取。上面有能帮你活下去的东西,还有,别相信任何人…”
李姐还要在说什么,电话那边便传来一句:朵朵,快走了,车队已经就位了。知道了爸。李姐最后说:“小舟子,姐愿你平安,等你。”我听完这句话,电话那边便传来嘟嘟的忙音。
李姐走了,能在最后时刻给我打这个电话我已经很知足了,她就像我的亲人一样,父母走后,以前的亲戚朋友没有人在联系我,只有李姐时不时的发个短信,过节打个电话,她成了我心中一个念想。让我觉的这世界还有温度。
我对九斤说:“咱们先这样过几天,我朋友那里给咱们留了东西,走一步算一步吧,世界变了,咱们只有靠自己了,好在咱们不缺吃的。”
九斤也憨笑了一声:“行啊,反正饿不死。”
他每天都会在客厅的窗边趴着,眼睛盯着楼下的丧尸造型品头论足来打发时间。
“哎,小舟你看啊,少了只耳朵。”
“唉,小舟,这个女人双臂都没了。”
“我的天啊,小舟,这位大爷腿都没了,还趴地上提个空鸟笼还遛呢。”
后来也看烦了,觉的太无趣了。我们每天都会在饭后做些俯卧撑和仰卧起做来锻炼腰部的核心力量,有时无聊了就举着床头柜上下提起锻炼下手臂和肩膀。我对没有网络的电视和手机还有电脑彻底失去了兴趣。
我曾经看过个访谈,如果正常情况下出现重大灾难,电厂会坚持10-15天。算了,谁知道呢,反正现在还有电呢。
转眼过去了半个月,太阳每天照常升起落下,天空中的太阳周围依然飘着紫光,笼罩着这片大地。
放眼望去像霉潮的胶片一般,外面静的如一片墓地,道路两旁因为无人打扫,全是枯黄的梧桐叶,正好掩盖了那些黑烂腐臭的骨肉,从苍蝇密集度上倒是可以分辨出大概位置。
游荡的丧尸照旧像保安一样绕着小区来回巡逻,目所能及的树上连常见的麻雀也消失了,整个城市仿佛变成了死城。
这段时间我和九斤天天都是大米、馒头,咸菜外带豆腐乳,搞得我俩排便都很费劲。
自来水倒是还有,可我们实在不敢喝,只能用来冲马桶了,谁知道是不是海水过滤的,我有时也会想,别的幸存者会如何生存呢,他们喝水管中的水吗?
我窝在父母留下的竹躺椅上,阳台的窗户开着,烟气散漫而出。望着往日喧闹的小区,没有了孩童玩耍,没有了大爷大妈打牌的声音。想着李姐走时和我说的话,她在家里为我留了一辆车,车里有能帮我的东西?
到底什么东西呢?枪?钱?还是食物。或者电影里面那能让人变超人的基因制剂。
我咧开嘴笑了,想的有点远了。我现在困在这都出不去,就算有大炮,我也拿不到啊。
起身回到客厅,我无力的躺在对角的沙发上眯着眼睛,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我看了眼窗户,天还亮着。
杂乱的撞门声惊醒了我,九斤也一脸懵逼的坐了起来。
在这个时间,这样的地点,这么猛烈杂乱的撞击声,如果是人?我不信。
“妈的,是丧尸。”九斤慌乱的叫骂着。
房子的大门是硬塑料加软铁制成的防盗门,除了密封较好,根本扛不住这么长时间的撞击。
我跑向阳台抄起很早前安护栏剩下的一根三角铁,又拿起另外一根铁棍,跑回到客厅扔给了九斤。
我有些结巴对着同样有些慌的九斤说:“兄弟,这...打上门...来了,咱们...干吧。”
我踮着脚用近乎猫步挪到了门前透过门上的猫眼,盯着门外,楼道内挤满了丧尸,个个都蓬头垢面,而对门也围满了丧尸,也在猛烈的撞击着大门。
我跑到客厅的窗户,望了眼窗外,凡是我能看到的,每个单元口都有成群的丧尸向里涌。
我心里想着:为什么?这些东西为什么会知道楼里有人。这房子看来是没办法在住了,趁着门还没碎。
我和九斤赶忙找出两个帆布背包塞满了压缩饼干,又带了两个五升的水壶各自背上,穿戴好衣服,背上包。
在看客厅的大门,门的一角已经被凿碎开了,一只露着白骨的黑色人手从破碎的门洞伸了进来,我感觉已经能闻到丧尸身上的腐臭味了。
而同样门外的丧尸也感受到了屋内活人的气息,撞击的更加癫狂了起来,大门被锤碎了。
“快,从阳台走。”我大喊着,顺手就把卧室的门锁上了。
大门碎成了几片板子,成群的丧尸如行军蚁般疯狂的涌入,当听见屋内的锁门声更加兴奋了,闯进屋内的丧尸用头部,手和肩膀不停的撞击卧室的门,而此刻楼道内混乱的撞击声响彻了全楼,整个楼道都塞满了丧尸,它们如疯狗一般敲砸着楼道内的每扇房门。
“九斤快把阳台栏杆踹开,咱们跳下去。”我死命的用双手顶住卧室门喊出一句。
我家阳台对面就是一排小平房,都是以前住户自建的储藏间,小平房正好和家里的窗户相隔不远。
九斤用铁棍撬住阳台窗户其中的两根护栏,这护栏经过风吹雨打,生出许多铁锈,九斤使着蛮劲猛的一别,撬断了一根,护栏上露出个大口子。
九斤回头大喊道“小舟成了,快走!”。
卧室门的隔层是瓦楞纸的,这是它碎了以后我才知道的,一只惨白的黑色肉手穿透卧室房门死死的抓住了我背上的衣服。
九斤见我被抓住,抄着铁棍跑过来猛敲两棍,就打折了它的手臂骨头,但那只变形的手还是没有松开。我急忙解开拉链脱下套头衫,终于甩开了那只烂手。
眼见卧室门扛不住了,我急和九斤说:“咱们搬小桌子,顶着向阳台走,要是让他们进来了,咱们扛不住都得完蛋。”
我俩顶着小桌子向阳台退走,而卧室门刚好被撞碎,主卧室床上床边都堆满了矿泉水,只留下了两人宽通向阳台的过道,我俩举着桌子被并排的丧尸推着,而其剩余的丧尸开始砸击矿泉水箱。
渐渐的最前面的这几只已经沦为了后面丧尸的垫脚石,丧尸们开始叠罗汉,企图快速的从小桌子上方扑下来。我俩边挡边退,阵阵的巨力向我俩压来,退了几步终于退到了阳台,而剩余的丧尸卡在卧室门窗的玻璃上。
阳台门仅80公分,小桌子刚好卡住门。不能再犹豫了,卧室通向阳台的玻璃窗一碎,我们都会死。
我让九斤把背包先扔到小房顶,九斤随后跟着跳了下去。
我回头最后看了眼自己的家,纵身一跃,跳到了平房楼顶,楼顶距离地面3米高。这时地面的尸群也发现了我俩,都在向着墙根底下聚集。
而顶楼的一些人露出头看见我俩在平房上奔跑,又看了眼平房下聚集的群尸,齐齐的将窗户关的更严了。
我俩使出吃奶的劲儿在房顶飞奔,前方是四个小平楼的交汇处,有个廊桥,廊桥靠近小区大门。这楼是以前为一些领导单独建造的,小平楼一共有四栋,每栋三个单元,每个单元都只有三层。
我们不敢向下看,只能用耳朵听到后面脚步声越来越密集,也不敢回头,硬着头皮向前狂奔。跑上了廊桥,我们发现小平楼上方,在二层窗户前有个人在向我们招手,仿佛是在喊着:快过来。
我们当时没机会多想,疯跑了过去。平房下的群尸开始叠罗汉的爬上平房向廊桥跑来。
我们还差几步,就到小平楼二层的窗口了,这时两只丧尸突然从小平楼三层的窗户跳了下来。
“槽。”我红着眼骂了句。
我边跑边抡圆胳膊,右手拿着三角铁照着还未落地的丧尸下巴猛的向上扫去。就这一下,这丧尸的下巴就被打碎了,三角铁插在它的上颚,我踢了它一脚掉下了廊桥。
九斤跑着见丧尸落地了,他一个滚地翻,滚至丧尸身后,回手用铁棍从后面猛击丧尸的后脑,绿水混杂着白色豆腐脑样的脑花就流了出来,这只残尸顺势掉了下去。
我俩没有犹豫,直接跳进了窗户。九斤回手锁窗,都瘫坐在地上,大口的喘着粗气。
我全身紧绷的肌肉瞬间放松下来,一股脱力感袭来,摸了下后背,全湿透了。
嗖...一只手掌长的弩箭,擦着我的耳朵嵌入脑后的塑钢窗框上。
我整个人激灵的抖了一下。
“举起手来!”一个娇滴滴的女声从内屋传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