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我跟他不一样（2 / 2）
顾文昌搂着韩毓秀的肩膀，声音在耳边响起，韩毓秀只觉浑身毛骨悚然。
老夫人又说道：“毓秀，文昌哪里做得不好，你给我说，我让他改正，孩子还这么小，千万别想着离婚啊，你们要是离婚了，小顾冷可怎么办？”
提到儿子，韩毓秀的心瞬间软化下来，她没有办法，只好暂时妥协。
处理好小两口的矛盾，两位老人这才放心返回乡下。
原本以为这事儿过去了，隔天早上，老夫人接到孙子的来电。
小顾冷在电话里哭着说道：“奶奶，我好想你，你快点来，爸爸把妈妈打进了医院，呜呜……”
这个电话宛若惊雷直击老夫人的心脏，原先她不相信韩毓秀的话，可孙子的话她很难不相信。
都说童言无忌，而且孙子在电话里哭得那么伤心，即便她十万个不愿相信，可终究逃不过事实。
韩毓秀奄奄一息躺在病床上，娘家人已经报警，并且准备向法院起诉顾文昌。
老夫人接受不了这个现实，血压上来，人就晕了。
醒来之后，儿子主动坦白了一切，那个时候，老夫人宁愿自己永远不要醒来。
比起无法接受儿子欺骗自己，她更无法接受自己失败的教育。
常言道，养不教，父之过，她这个做母亲的责任重大，只是可怜了顾冷这孩子。
回忆至此，老夫人的眼里满含愧疚，神情黯然地看向逗猫的孙子。
顾冷小时候话多，性格也活泼，但是从那时起，这孩子的眼神里便装满了心事儿。
“奶奶，您是不是有话要跟我说？”
小猫咪认识到错误后，粉红的小舌头舔着顾冷的手指，顾冷摸摸小猫咪的脑袋以示奖励。
奶奶说道：“小冷，你去看过你妈妈吗？”
“没有，”顾冷问道，“干嘛突然提起她？”
“你的电话打不通，你妈妈把电话打到我这里了，说想见你一面。”
“见我干什么，她不是早就结婚了么？”
“她是你妈妈，想见你不是很正常，这么多年，你一次都没联系过吗？”
“我为什么要联系她？她丢下我走的时候就没把我当儿子，现在突然想起来问上一句，我就得去见她？”
“你还在恨她？”
顾冷也不知道自己恨不恨，毕竟这么多年过去，小时候的那种缺憾已经不复存在。
他说道：“我不想见她，奶奶，我是您养大的，我的亲人只有您一个。”
“我已经是半截入土的人了，不可能陪你一辈子，其实你妈妈不是故意要丢下你的，这事儿也怪我，要不是我同意……”
“您不要我了？”顾冷非常敏感地看向奶奶。
这话把奶奶给整乐了，“你不听我的话，我要你干什么？”
“那我以后不来了。”
“你敢？”奶奶气得瞪眼。
顾冷故作委屈道：“反正你都不要我了，我还来这里干嘛？”
奶奶一扇子拍在孙子的后背，“你个臭小子，跟你爸是真像，我早晚要被你们两个气死。”
“我跟他不一样。”顾冷阴着脸说道。
奶奶知道孙子不喜欢提起这个父亲，像哄小孩子似的说道：“不一样，不一样，你爸那是个混账，你是奶奶的骄傲。”
听奶奶这么说，顾冷心里顿时乐开了花。
不知道为什么，在奶奶面前，自己就像个小孩子，莫名其妙得生气，没头没脑得开心，总之很无厘头。
“还记得你小时候吗？你跟着爷爷去和村里的那些大爷下象棋，他们常在我面前夸你聪明，还有你给隔壁刘叔写的碑文，上次他在电话里提起你，说碑文还留着呢，等他过世用，你还有印象吗？”
“啊这，我不记得了，我小时候这么缺德吗？”顾冷哭笑不得。
“你小时候跟着你爷爷干了不少坏事，现在想起来还挺怀念的。”
奶奶仿佛陷入美好的回忆，脸上浮现出一抹祥和的笑容。
“要是爷爷在就好了，”顾冷说道，“我印象最深的是我晚上不睡觉，闹着让您讲故事，爷爷就用鬼故事吓我，我小时候挺胆小的，居然相信世界上有鬼，现在想起来自己好傻啊。”
奶奶笑着说道：“小孩都怕鬼，所以大人就用鬼吓唬不听话的小孩。”
“还有一次，爷爷问我想吃什么，我说红烧肉，他给了我10块钱，让我去村口的菜市场买肉；回来的路上我碰到一只狗，它非要抢我手里的肉，我抱着肉一路跑回家，那只狗也跟了一路；我跑到家门口，居然看见爷爷站在门口大笑，我小时候被他耍过不少，然后您就帮我出头数落爷爷……”
说起往事，顾冷笑得非常开心，仿佛一下子回到了小时候，虽然自己经常被爷爷耍，但在乡下的那段时光是他人生中最怀念的日子。
葡萄树下回荡着祖孙两人爽朗的笑声，聊了一会儿后，奶奶突然感叹道：“转眼你就这么大了，时间过得真快啊。”
时间过得确实快，那个手里拿着竹竿追着爷爷满院子跑的奶奶已然满头白发，顾冷的鼻尖突然发酸，奶奶的养育之恩他无以为报，他说道：“奶奶，我给您唱首歌吧。”
顾冷抱着猫给奶奶唱了一首《时间都去哪儿了》。
歌声从宁静的院落中悠扬传来，引来刚进门的顾文昌驻足听了起来。
王嫂走过来说道：“先生，小冷在给老夫人唱歌，别说这首歌唱到我的心坎里去了。”
“不务正业。”顾文昌丢下话走进了客厅。
王姨碰了一鼻子灰，心道：“先生怎么还对自己的儿子这么冷淡啊，明明小冷那么懂事儿。”
顾冷并不在意顾文昌对自己的看法，因为他做这些不是给顾文昌看的。
一首歌结束，奶奶早已热泪盈眶，紧紧握着孙子的手说道：“我孙子长大了，最近是不是缺钱？奶奶还有些养老金，你拿去用。”
顾冷看着奶奶手中的银行卡，差点儿吐血，“奶奶，我就是单纯给您唱首歌，你怎么会认为我是在要钱？”
奶奶心疼孙子道：“小冷，我听小郑说你在创业，肯定需要很多钱，没钱就给奶奶说啊，奶奶一定给你想办法。”
顾冷非常头大，郑子星为了在赵美珍面前给他撑面子，说什么不好，非要说创业。
他一个工作都不好好干的人，怎么可能创业？
这下好了，奶奶都相信了，他不想创业也得硬着头皮去干，不然不好交代，主要还是想打顾文昌的脸。
顾冷将银行卡塞进奶奶的衣兜说道：“知道了，知道了，没钱我再找您要，我现在身上还有钱，奶奶，等我赚钱了带您去环游世界，我们买一架飞机，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顾冷说的是真心话，老夫人以为这是孙子在逗自己开心，乐得合不拢嘴，连连应道：“好好好，那奶奶等你赚钱，然后带奶奶去环游世界。”
笑了一会儿，老夫人叮嘱道：“小冷，工作别累着自己，一定要好好吃饭啊，你比年前瘦了不少，皮肤也黑了，一定要记得按时吃饭休息，不要老是熬夜工作。”
“好，我知道了，奶奶，”顾冷说道，“小冷长大了，现在是大冷，哦这是小冷，抱好您的小孙子。”
奶奶抱着猫问道：“你要走了？”
顾冷有些难以开口，听见奶奶说道：“你大了，我不能总把你栓在身边，想做什么就去吧，奶奶支持你，外面传染病严重，千万要注意安全。”
此时，顾冷鼻尖酸涩得厉害。
他不知道这一次离开，是否还有机会再见面。
他紧紧抱了抱奶奶，像小时候每次与奶奶告别那样，最后狠下心转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