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情深海更深 下(1 / 2)
在那个梦境里,诺约来到了梦境的尽头。沐浴在如同重生一般温暖朦胧的光芒里,感觉仿佛置身于尘世的胎盘薄膜一般。
诺约感觉自己似乎即将在爱情孵化的摇篮中得救。
诺约打起电话,问:“你在哪里?”
那头传来丽娜的声音,说:“你在哪里?”
诺约放下手机,用手捂住手机话筒,环顾四周,“这是哪里?”
苍茫的天空,两个国度只有一线之隔。
诺约说:“我过去找你。”
丽娜说:“会不会太远了?”
诺约说:“其实我已经在边境了。”
丽娜说:“太好了。那你来学霸市吧。”
学霸市。
诺约三人将“风神”寄放在停车场,盖上遮布,办理护照,打车前往洛斯奇国学霸市。
这是一处乡下郊区。
却聚集着洛斯奇的怪才,效膺于帝国。
帝国将他们笼络到一起,研究后战争时代隶属于最高统治者的实用科学。
他们之中有黑客,科技狂人,金融怪才,数学天才,生物入侵改造奇人,物理方程解析高手,化学元素痴迷怪人。等等。
他们的创立,最早起源于海陆大战。为了抵御外敌,他们的前辈在后方研究发明各种热武器,新型碉堡或防御工事。
战争结束后,还一度受到帝国颁发的荣誉。但过不了二十年,帝国开始大面积大规模对他们发起清洗。
仅剩的十几人就逃亡到边陲,隐居在这个无名的乡下郊区。其余有的人,逃亡他国。
清洗运动持续八年,当帝国明白过来,国内顶尖的科学家和知识分子,几乎被清洗殆尽。连忙给他们平反。
当橄榄枝重新抛过来,这些人已经不愿意再回到帝国垓心。后来,新生一代自愿继承这一辈人的衣钵,变成平民科学家。
有一段时间,这些人获得了寡头的慈善资助,特意搭建了这个地方。
他们衣食无忧,专心埋头钻研学问即可。他们很少抛头露面,只有当大事件发生时,才会对敌国发起攻击报复。
他们中有人给自己取了个名字,就叫黑客联盟。
这里的人,金钱无法收买,大部分都是厌世者,极其讨厌人际往来。但对他们来说,这是怪人的天堂,平常人的监狱。
普通人无法听懂他们之间的交流,即使当面讨论帝国机密,旁听者也是一个字都听不懂。
丽娜到此是作为一个义务工,整理他们的公共环境。每年自愿来此,义务为他们服务的大学生很多。
人生就是无比诡异,他们有震惊世界的成果,却甘愿默默无闻。
随着科学的普及,他们的许多贡献都应用于民用领域,但所有产品,没有一样留下他们的名字。
他们的名望极高,存在感却很低。穿着普通,就像底层人士,走在马路上,谁也认不出来。
这群学霸,什么也不在乎,只终年无休地默默研究自己的心血。即使老婆跑了,他们也可能完全视若无睹。
此情此景,让诺约无比震撼,真正见识了大象无形,道隐无名的作为。
当丽娜做完义务工,诺约在村外路口等着她。迎面而来的丽娜,系着围裙,穿着黑色的水鞋,双手套着黄色的塑胶手套,诺约却觉得她格外高尚。
丽娜说:“再等我十分钟,我换衣服就出来。”诺约说:“好。”
丽娜又转身小跑进乡村中。
其实,没有人明白世界是运行在利益上,运行在真理上,还是运行在感知上。
只能说,世界是多种力量的暗中或明面的角逐,无时无刻不在挥舞镰刀,无视差别地收割。
世界像一个动荡不安的多面体,随机地碰撞湮灭,人类的所作所为,与星球的上一任霸主不分伯仲。
等丽娜出来,诺约笑着说:“你辛苦了。”
丽娜说:“诺约,让你们久等了。”
诺约说:“这是一个藏龙卧虎之地。”
丽娜笑着说:“我带你去市中心逛逛。”
学霸市。
街道端正整洁,行人不多不少,楼层一般都是四五层,并没有一座本城市那样的摩天大厦。
丽娜说:“洛斯奇国可不像你们那样繁华,常年偏冷,诺约你要是冻僵了,可不要怪我。不过你来的正是时候。现在是一年当中最温暖的季节。”
诺约说:“我该踌躇地怎么说呢?繁华重要吗?或者,天冷又如何?”
丽娜笑道:“你是要享用洛斯奇菜,还是西餐?或者中餐?”
诺约说:“我只想看看你最喜欢吃什么?”
丽娜陷入沉思,想了一会,说:“那就西餐吧。”
一行四人,找了一家西餐馆,决定吃汉堡。
专职司机和摄像师识趣地跑到最远的角落用餐。
丽娜很奇怪,问:“他俩怎么回事?”
诺约说:“一直这样。”
丽娜说:“不爱凑热闹。”
诺约说:“正是。”
两人开始扒汉堡,诺约一边吃一边看着丽娜。
丽娜说:“干嘛一直看着我?我脸上有花?”
诺约说:“你是否也叫柔荑?”
丽娜说:“护照翻译是这样,叫Catkin,你怎么知道?”
诺约说:“也是天秤座,并且是属蛇的?”
丽娜说:“是啊。”
诺约说:“那我给你讲一个故事。”
丽娜问:“什么故事?”
诺约说:“一个很梦幻的故事。”
故事从何时谈起?柔荑是何时从梦境出现?当诺约想要开口,千头万绪一时却无从说起,因为柔荑出现之前,那些命运都与她无关。
当着柔荑的面,诉说三十几个柔荑的故事。
柔荑很冷静地聆听诺约诉说,陷入恍惚之中,她凭直觉感觉到,在读懂诺约的爱情之前,有一段超长、凄美而又华丽的前奏。
那是迷雾,晨曦轻轻地覆盖在青苔石上,一缕阳光穿透,轻轻地照进看不见的迷雾之中。
低声的呢喃,有一个人抱起双手低头祈祷,下巴轻轻地磕在双手上,一朵弱小的黄花在脚下摇曳颤动。
弦弓轻轻地划过琴弦。
孤独的忧伤,弥漫在旋律之中。他牵着她的手闯进薄雾里,白色的裙摆飞舞。
停下脚步,森林深处天籁之声传来,仿佛天使的吟咏,拖曳细长的伴唱,余音旋绕。
丛林深处,一只麋鹿驻足警觉地观望,身后跟着一只幼小的麋鹿。
那对恋人紧紧拥抱。
男孩浮出迷人的微笑,嘴型像月牙,洁白整齐的牙齿令人怦然心动,柔情带着笑意深深地嵌入双眼皮下微微眯起的眼角和漆黑的眼眸里。
他轻轻地低下头,贴近雪白丰满的乳房,亲向她的红艳的小嘴。
《以父之名》。
那时候,森林的上空一阵抖动,鸟儿在枝叶间扑棱着翅膀。麋鹿向森林深处跃去。
那对恋人相视一笑,牵起手向森林深处跑去。他们的背影被时光定格在薄雾中。
森林深处随着喘息声晃动,一只乌鸦从头顶飞过,坠落在黑色枯井的井沿上。
画面消失。那对恋人踏着教堂的台阶,穿着婚纱,在两旁的亲人的祝福中,挽起裙边缓慢地走向教堂。
手指不停地落在琴键上,拨弄出深情的乐符。戒指穿过无名指。亲吻银色的十字架,穿着白氅的教父把手轻轻地放在《圣约翰福音》上。
那时候,柔荑聆听着诺约缓缓地诉说最近以来是如何寻觅世上的每一个柔荑,一面聆听宁静无人的西餐馆正播放的《以父之名》,同时轻轻地咬着手里的汉堡。
聆听着诺约的叙述,柔荑脑海里却同时浮现着方才的画面。
诺约说:“柔荑,梦想照进现实,我不远万里而来,轮胎都换了好几个,我别无所求。”
柔荑蓦然感到异常的感动,抬起眼眸望向诺约。
柔荑说:“你是说,我就是你要找的梦中之人?”
诺约说:“你是唯一的符合。你可以用任何方式考验我,看我能否成为你合格的丈夫。”
柔荑缓缓地摇头,说:“你不必考验。”
良久,柔荑伸出手,握住诺约,说:“我也愿意成为你永远的妻子。”
诺约低头,亲吻她的左手。
那时候,梦境的尽头映起一抹殷红,时至今日,诺约以为生命再也没有波澜。但当转念之时,却又发现命运的演谶并未结束。
仿佛在看不见的前方,仍旧阻隔着一道墙,命运像一座悬转的深渊,横亘于虚无之中。
诺约领教过命运的厉害,诡异得出神入化。无论如何板上钉钉的事,也会发生反转。无论如何严防死守,照样一触即溃。
一行四人在洛斯奇国学霸市逗留,到处游玩。当专职司机和摄像师离开的时候,柔荑才向诺约请教。
柔荑问:“诺约,最好的人生是什么样子?”
诺约说:“摇篮里的婴儿。”
柔荑问:“为什么?”
诺约说:“人生前三十年,相对宽容,得过且过。而过了三十,就高度危险。—— 而婴儿是人生最高的境界,多多向婴儿学习,会减少很多烦恼。”
柔荑说:“信息量好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