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神婚（十六）（1 / 2）
穿过高大堂皇建筑,冬日仍然潺潺不断流泉，云池跟随纳梨，来到了一个性质类似于沙龙集会内部。
一进门,他就差点被冲进鼻端各异香气搅昏了头脑。神香味道各式各异,但云池还是最喜欢萨迦神庙中味道,幽郁神秘，有如若隐若现海潮。
“你们集会时候,通常会做什么？”云池望着一室人，拉住纳梨问。
纳梨思索着回答：“聊聊天,炫耀一下神主赏赐宝物，分享领地里又有什么好玩新鲜事，或者寻求帮助、答疑解难……之类。”
“除了集会，”云池接着问,“你们平常有没有什么……别消遣？啊,不要误会,因为我是第一次和其他神眷者交流,所以难免会对很多事觉得好奇……”
纳梨理解地笑了笑：“当然啦,我们天天待在神庙里，又能做什么呢？要么埋头撰写圣言录；要么是听祭司唠叨这个不能做，那个不能做；要么就是跳舞、永无止境地跳舞，跳完了再用香膏打磨掉身上茧子……”
纳梨叹了口气：“不过,听你所说，你日子应该没有我们这么无聊吧？”
“嗯……”云池含糊地应了一声，端详着眼前花团锦簇景象。
装饰奢华大厅里，或坐或站,约莫有十来个人,皆是容色姝丽、姿态袅娜少男少女。他们聚集一室,宛如一树绽放微丰，正巧露出一点艳色花朵。比起云池在首饰店看到，盛在盘子里绚烂珠宝，亦是毫不逊色。
不过，他们身份与供人赏玩金玉配饰，似乎也没什么差别。
纳梨拍了拍手，就把那些神眷者注意力吸引了过来，他高高兴兴地介绍道：“诸位！今天我们集会来了贵客，是西风神神眷者！”
满场哗然，众人一齐看过来，纵使云池当惯了视线焦点，依旧觉得这种目光太灼热了些。
“真稀奇啊，西风神神眷。”
“现在居然还有四方风神……”
“你好！我是森泉之神神眷者，西风神也有自己神庙吗？我从没听说过！”
“我是阿刻罗斯河神神眷者！”
“我是牧场与繁荣之神……”
“我是焚烧……”
“还有我！我是……”
瞧见这些热烈反应，以及纳梨之前喜悦模样，云池心中不禁有些纳罕。按理来说，萨迦已经是步入消亡旧神了，西风神作为他派遣下属，为什么感觉……感觉地位还挺显赫？
等不及细思，神眷者们已经兴冲冲地涌上来，七嘴八舌地与云池开始自我介绍。岩延在身后看着，见除了阿斯托山神庇佑着一座独立城邦之外，别尽是些小神神眷者，云池都还能应付，也就先保持沉默了。
云池一个一个地招呼过去，别不提，乱七八糟神职神名倒是认了一堆。他性格开朗，又爱说笑，很快就发挥社交牛逼症优势，融入了那堆神眷者里，开始打探消息。
“——别神眷者？”云池诧异道，“没有吧，我神只有我一个，你们神有很多神眷者吗？”
“那是你运气好，”云池身旁姑娘哀叹，她隶属于牧场与繁荣之神，“现在博爱神明越来越多，我们只是最受宠信徒，却不是唯一一个受宠信徒。今年，我家乡祭司又给神主送来了三个更年轻貌美人祭，真是把我气得牙痒痒……”
她越说越气，云池则越听越不对劲。
紧跟着，她旁边少年也开始大吐苦水：“谁说不是啊，那些新人祭为了争夺神主宠爱，简直无所不用其极，搞得神庙乌烟瘴气。我看他们对神主心根本不虔诚！”
……宫心计？云池一头雾水地想，我是误入了什么宫心计现场吗？
“神主远离尘世，如此威仪高洁，当然不明白那些人为了竞争神宠，都能做出什么样肮脏丑态！”又一个少年义愤填膺地发声，“有时竟蒙蔽至此，还对那些卑贱之人加以赏赐。想想就觉得冒火……”
“对！”
“没错！”
真心别闹了，你们对神究竟有什么误解啊？那可不是什么无知无害小白花，一个神祇，怎么可能不清楚自己神庙里都发生过什么事，与其说神被蒙蔽了，不如说就是神在鼓励你们内斗吧……
云池曾亲眼见识过萨迦力量。有一次，他和萨迦去海里游玩，中途吃东西时，一块牡蛎肉不小心从怀里掉了出去。云池赶着翻滚牡蛎肉一路游，好不容易挨近了，正要伸手去抓，冷不防从海渊里探出一根巨大触手，在云池鼻尖处一晃，飞快地把牡蛎肉吸走了。
那只触须形状扁平，张开了看，里面利齿密密麻麻，比一面承重墙还宽。云池后背顿时汗毛耸立，吓得四肢僵硬，萨迦急急忙忙地追上来，恰巧看到这一幕，瞬间勃然大怒，咆哮着冲进了海渊。
白海獭身上绒毛尽数炸开，虽然体格几乎涨大了一倍，面可对盘踞在海底巨型海怪，还是不太够看。云池阻拦不及，眼睁睁地看着他闯进海洋深处，眼睁睁地看着他把逃跑不及时海怪从海床上撕下来，眼睁睁地看着……看着海怪被暴揍一顿，失去了近乎三分之二身体，嚎叫着逃命去了。
海下怒涛狂澜、山崩地裂，等到萨迦带着云池浮上去，他才看到，附近海域水面，皆被海怪血染成了诡异浅紫色。
萨迦是旧神，都还保留着这种能够掀起天灾力量，而新神做法，完全就是在神庙中建立了一个小型或大型宫廷，鼓励神眷者们相互倾轧，以此来竞争虔心与信仰纯洁程度。
他正在思量，身边神眷者忽然问：“对了，你今年多大了？”
云池想了想，还是选择了身体年龄，回答：“我十七岁。”
“十七！”
“这么年轻啊，只有十七岁……”
他回答激起了一片低低感慨，云池不解道：“怎么，你们看起来也很年轻啊，比我也大不了多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