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偷偷见面(2 / 2)
即便是她自己的父亲,在替自己准备嫁妆时,也只是一股脑儿地将看着好的东西都塞给她,从未问过她想要什么或是不想要什么。
李研书觉得自己有些恍惚,好似抽离于整件事情之外,没有一点关于自己要成婚的真切感受。
她近些日子总是觉得过得不大真实,纵使乳母一直在她耳边说她命好,不但在定亲的对象是长辈看重人品可靠的幼年相识,就连大婚都不必自己劳心费神地操持,可她仍觉得自己是这场婚仪中的局外人。
即便方才她还在为洛暄逸送来的嫁衣而感到高兴,但心中到底还是蒙着些什么,直到他方才开口问,你欢喜吗?
“并了金线织出来的布料未免太重了些,掂在手上都觉得比寻常礼服要沉上不少。”她故作挑剔地对嫁衣指指点点,好像这衣裳也并不很合她的心意。
不过宗室成婚,婚服用什么样的布料什么样的纹案大多都有个定数,也不是可以随意替换的,洛暄逸挑的时候已然尽力挑选轻一些的了,只是婚服上还要刺绣,有些重量也在所难免。
“锦缎过于厚重,的确应当换个轻便些的布料。”他说的轻巧的很,好像婚期尚早,还有不少时日可以供她挑选自己想要的,“制造局前些日子新织出了一些暗花纱,换成那个可好?”
纱料虽比锦缎轻上不少,可用在大婚上未免有些不够庄重,再者说在那上面刺绣实在是有些艰难,仅半个月的功夫,即便找到了南梁最巧手的绣娘们一道赶制,也未必赶的出来。
她也并非当真要换一套衣裳,只不过是顺着洛暄逸的话往下多说了两句,想瞧瞧他的反应。
“谁说我要换了,绣娘们绣出来的纹案很合我的心意,只有一点,怎么长袄上不是鸾凤和鸣,却是带了双翼的龙腾祥云?”
这纹案是他挑的,与寻常嫁衣不同她自然是要问上一句,“我好似不曾在书中见过这种龙。”
“是应龙。”这是他特意挑出来的,“我猜着你大约不大喜欢与旁人嫁衣上的纹案一样,只是宫中赐婚上衣的纹案是不能随意大改,因而挑了一个少有人知的。”
皇室常用黄龙,宗室常用蟒龙,这两者他都不喜欢,李妍书寻常也少用鸾凤的饰物,挑挑拣拣之下,只有身有双翼的应龙看起来既吉祥又特别,想来她应当会满意。
“那龙的逆鳞正空着,还有白鹿的鹿角。”她一面说一面比划着,生怕他听不明白自己的意思,“我想绣个和龙鳞颜色不一的逆鳞,也想绣个四角白鹿,只是不知会否逾矩……”
她知晓洛暄逸并不在意这些,因而只是担心自己这番作为会惹得宫中不快,可大婚一事毕竟是她这一生中最紧要的时刻之一,她并不想留下什么遗憾。
“你且放心,我一定绣得隐秘一些,教旁人远远看着,看不出什么端倪。”
“无碍。”他并不很在乎旁人会多说什么,能来观礼的宾客也多是从前在书院一道念书的同窗,再有便是宫中的礼官,并不会有什么旁人,“只要大体的规制不变,你愿意绣什么都好。”
“所以,你欢喜吗?”
“其实我很欢喜。”她笑弯了眼眸,一字一句地又强调了一遍,“我很欢喜。”
“乳母总说我命好,就连大婚这样的事都不必自己操心,每件事都有固定的规制有专门的礼官操办,好似只需要我坐着去等婚期就好,可我却觉得自己像与这事无关似的。”她捏着帕子低着头,总觉得应当把心中所想都说出来,“因着婚期定的近,就连自己的嫁衣都要假手于人,我此前觉得很是难过。”
女子对婚事的期待总是在一针一线中慢慢累积起来的,大婚的事宜或许繁琐,或许劳心费神,可她仍旧觉得自己经手过的才是自己最想要的。
时间这样紧迫,他也怕不能给她一个她最想要的婚仪,此事上他心中愧疚,觉得对她很有些亏欠,他原以为自己将一切都安排好,不叫她操心便可让她心中舒服一些,却没想到有些弄巧成拙。
他一向以为自己很了解李妍书,这次猜错了她的意思让他有些无措,甚至连一句补救安慰的话都说不出口。
李妍书神色轻松,倒是并未表现得十分难过,“可我现下不难过了,不是因着你方才说,随我喜欢绣什么都好,而是因着你一如既往地当真把我的想要的放在心上。”
“我很欢喜,无论是嫁衣还是别的什么,我当真都很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