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发作（1 / 2）

阴了几日,云翳墨染似压在天边，风一吹，卷落几点雨滴。

渐渐,这雨越来越大,噼噼啪啪地溅在瓦楞间。

香客狼狈举袖避雨,檐下及佛殿中密密麻麻挤满了人。胡桃和侍卫分别从东西两个方向而来,与薛岑汇合。

“找到了吗？”薛岑难掩担忧。

胡桃和侍卫俱是摇摇头。

“薛公子,你到底和我家小姐说什么了？”

胡桃刚开口，就被一旁虞府侍卫扯了扯袖子,示意她莫要多嘴失言。

可胡桃护主心切,甩开侍卫手继续道,“她怎么会聊得好好,突然离开？”

薛岑握着手里没来得及送出玉佩，想起他当着虞家父母面下跪求亲后,虞灵犀在庭院中那句温柔坚定“岑哥哥很好,可我不曾想过成婚”，心中便漫开难言苦涩,掺杂着焦急担忧，真是百感交集。

莫非，真是自己多情吓到她了？

可她曾经明明说过,最喜欢温润博才男子……

“再去别处找找。”

侍卫开口道，“小姐马车尚在,不会走远。”

胡桃环顾佛殿高塔，苦着脸：这么大雨,小姐能去哪儿呢？

寺前高台,十余名高僧于大雨中岿然不动,依旧闭目虔诚,诵经渡厄。

钟声歇，雨点渐浓，潮湿阴凉气息透过窗缝钻了进来，可虞灵犀依然觉得燥热难捱。

就好像骨头都酥软了般，熏烤得她神智模糊。

宁殷给她把了脉，喂了一颗不知道是什么苦涩药丸，可还是没用，药效一叠高过一叠。

“卫七。”

她望着面前面目清冷模糊少年，明明想解释，身子却不自觉攀附上去，急促喑哑道，“我不曾吃……来历不明东西……”

今日出门，她连一口外面茶都不曾喝过，她不知道哪里出了纰漏。

“嗯，我知。”

宁殷任由她倚着，将手指从她脉象上撤离，“应是上次残留药香。”

虞灵犀眼角泛红，怔怔咬唇。

上次危机明明已经挺过去了，为何还会发作？

宁殷看出了她疑惑，倒是想起曾在欲界仙都听闻一种药香，名叫“极乐香”，能让人三番沉沦，欲罢不能。

若虞灵犀所中就是此等混账香，那第二次发作，远不是光凭意志能抵挡。

“解……解药……”

虞灵犀细碎声音从唇齿溢出，涣散眼直愣愣地望着宁殷，仿佛那是她唯一能抓住稻草。

“没有解药，小姐。”

宁殷揽着她不断下滑身形，手臂贴紧，“唯一解药，便是……”

“卫七！”虞灵犀痛楚地闭上了眼睛。

宁殷默了会儿，看着她脸颊烧起了胭脂红，眸色也幽幽沉了下去。

“此处安全，绝对不有人打扰。”

见虞灵犀颤抖着不肯动，宁殷抬手拂开她面纱，极轻地皱眉，“第二次，小姐生捱会比死了难受。”

“不。”虞灵犀将字从齿缝挤出。

“小姐还是厌我？”

宁殷了然颔首，嗓音淡了下去：“便是厌我也没法子。若随便从路边抓个男人，事后少不了要灭口……”

想起她有个青梅竹马、且不会被人诟病薛岑，宁殷话音一顿。

趁虞灵犀尚不清醒，他自动将此人跳过，继而道：“小姐又不喜我杀人，此法自然行不通。”

“不。”

虞灵犀还是这句话，手指绞得他衣襟发白，“我若在此……和赵玉茗、有何区别？”

案几上檀香袅袅，墙上斗大“佛”字，仿若禁咒笼罩。

宁殷眸色微动，有时候真是佩服虞灵犀脸薄与执拗。

“身处佛寺禅房又如何？”

宁殷嗤地一声，“小姐眼下如万蚁噬骨、欲焰焚身，可座上之佛依旧无悲无喜，可曾来救你？”

陪在她身边，只有他这个恶人。

虞灵犀无力反驳，在他怀中蜷紧身子，汗水浸透了内衫，已然撑到了极致。

忍这么久，定是很痛苦吧？

真是可怜。

宁殷将视线投向禅案下那块不起眼青色地砖，屈指有一搭没一搭地叩着大腿，迟疑了一瞬。

终是在虞灵犀难耐低吟中起身，走到案几前，用力踩下那块地砖。

随着机括轻响，虞灵犀身下打坐床轰隆移开，露出一条幽深不见底石阶密道来。

都说狡兔三窟，此处便是宁殷最后据点，除了几个亲信，并无其他活人知晓。

若是折戟见他带生人来此，并且，还是个女人……

多半会以为他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