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1 / 2)
康正来到涩谷,拿了存在寄物柜里的行李,搭上山手线。由于是星期六,年轻人特别多,但上班族也不少,看来是被迫在假日上班。康正身旁就有个戴眼镜的男子拿着手机小声说话。每个人看起来都像在赶时间,不知是这里的特性,还是因为现在是年底,或者纯粹是自己的心理因素,康正无从判断。
他回想与佃润一的对话。从佃没有反驳这一点,显然不在场证明的诡计被他说中了。就像康正当场说的,他不需要证据。
但至于是否掌握了真相,康正就不能不踌躇了。还有好几个待解决的疑问。只要逼佃招供就行了,但要这么做,他手上的材料太少了。
还是应该从弓场佳世子下手吗──?
康正想起她那张端正的小脸。就算是佃单独犯下的命案,佳世子也不可能甚么都不知道。证据就是,他们俩很显然对康正私底下办案这件事讨论过。
该从那女人着手吗?正当康正如此思索的时候,感觉到右方有视线。康正保持手拉吊环的动作,直接转头去看。
加贺就站在车门边。他手上拿着周刊杂志,但没有拿来遮脸的意思。不仅不遮,视线一和康正对上,还露出笑容。那笑容灿烂得恐怕会迷倒一大票女子。
电车正好抵达池袋,康正要下车。加贺当然也下车了。
你从甚么时候开始跟踪我的?康正一面下月台的楼梯一面问。
我没有跟踪您的意思,只是刚好看见,回去的方向又相同。
我就是在问你,你甚么时候看到我的。
这个嘛,您说呢?
康正是从东京车站直接到佃的公寓的。加贺不太可能在这段期间看到他。
康正在柱子旁停下来。从中目黑吗?
答对了。加贺竖起大拇指。我跟踪一个男子到某栋公寓,过了一会儿您就出来了。这不是很有意思吗?我一问管理员,那个男子名叫佃润一,在出版社工作。佃润一──好耳熟的名字。
康正望着刑警那张晒黑的脸上得意的笑容。听他的说法,在他到那栋公寓之前,连佃叫甚么名字都不知道。那么,他是从哪里开始跟踪佃的?
我懂了,康正点点头,他跟弓场佳世子在一起吧。
在弓场位于高圆寺的公寓,整整待了两小时。
加贺今天从早就盯住弓场佳世子的公寓,看准了当天星期六,她一定会有所行动。换句话说,加贺确信佳世子与命案有密切关系。这是为甚么?
练马署答应让你单独行动吗?康正朝自动验票机走去。另一件命案连调查小组都成立了。
我已经得到上司的许可了,是我据理力争得来的。只不过有附加条件就是了。
甚么条件?
取得你的证词。说完,加贺把票放进机器,出了验票口。
康正停住正要把车票放进机器的手,看了先出去的加贺一眼,才出去。
我的证词?
就是链条锁的事。加贺说。如果这几天无法征求到您的证词,证明门没有上链条锁的话他把拳头举到面前,五指齐张,表示一切泡汤。
那真是遗憾啊,你没有胜算。康正开始朝西武池袋线的乘车处走。
要不要去喝一杯?加贺做出手握酒杯的姿势。我知道一家便宜的串烧店。
康正看看对方的脸。他的神情中虽看不出别有居心,但实际上当然不可能没有,至少与目前为止的那些刑警神情不同。
也许喝酒能问出一些情报──康正有了这样的念头。更重要的是,他觉得和这个人喝酒也不错。
我请客。
不了,各付各的吧。康正说。
※※※
串烧店很小,坐个十个人就客满了。康正和加贺在后面唯一一张双人座位坐下。加贺的位子后面就是上楼的楼梯。
我知道名古屋土鸡很好吃,但这个也挺不错的。喝了一口啤酒后,加贺从综合串烤中拿了一串。
我跟你来,是因为有很多事要问你。
别急,慢慢来吧!加贺在康正的杯里倒了啤酒。很少有机会和其他单位的人好好聊。虽然认识的机缘对您来说实在不算愉快。
说到这个,我们组里还有你的粉丝呢。
粉丝?
一听到加贺恭一郎,立刻就回答是那个前日本剑道冠军。
哎呀呀,加贺似乎害臊了,请代我问好。
我也看过你的报导。看到名字的时候总觉得有印象,因为有阵子也花了不少心思在剑道上。当然,不能跟你比就是了。
真是光荣,但那都是往事了。
最近没练吗?康正把串烤拿在左手,纵向轻轻挥动。
没甚么时间。前阵子稍微练了一下,但练到一半就喘不过气来,年纪大了。他皱起眉头,喝了啤酒。
康正吃了鸡皮串,称赞好吃,加贺立刻笑说:可不是吗?
你为甚么要当警察?康正问。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加贺苦笑。勉强说的话,算是命中注定吧!
太夸张了。
就是认为到头来,这里才是自己安身立命的地方吧。虽然之前反抗过好多次。
你说令尊也是警察?
所以才更讨厌啊。加贺咬了一口鸡胗,反问:和泉先生呢?为甚么要当警察?
我也不知道。最接近的理由大概是考上了吧。
不会吧!
是真的啊。我参加了不少考试,也参加了其他的公务员考试。总之,我就是想尽快找一份安定的工作。
为甚么?
因为我没有父亲。
原来如此所以是为了要照顾令堂。
这也是原因之一,但是我最担心的还是妹妹。到了青春年华却一脸穷酸相,那就太可怜了。就算当不了美人,至少希望她能当个有尊严的女人。我不希望她觉得自己比不上别人。
因为想起园子,康正的声音不由得大了起来,惊觉加贺以真挚的眼神望着自己,他垂下眼喝了啤酒。
我能了解,加贺说,和泉园子小姐有一个很好的哥哥。
天晓得,现在我就不敢说了。康正把杯子里剩下的啤酒喝光。
加贺帮他倒啤酒。据说弓场佳世子不会喝酒。
康正抬起眼睛。真的吗?
不会错的。我向她公司的同事、学生时代的朋友确认过了,她几乎是滴酒不沾。
这么一来,她是凶手的可能性就更低了,因为她不可能与园子一起喝葡萄酒。
有件事我想问你。你是怎么盯上那个女人的?这个问题让加贺那双深陷在眼窝里的眼睛发亮。康正迎着他的眼光,继续说:我知道你拿着弓场佳世子的照片去找她学生时代的朋友。那是甚么照片?从哪里弄到的?你怎么知道照片里拍的女人和这次的案子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