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2 / 2)
加贺浅浅一笑,但这笑容和他过去所展现的笑容意义不同。
您说要问一件事,却有好多项目。
基本上是一件吧!告诉我吧。
我会的,但是您要先答应我提出的条件。
康正立刻明白加贺的意图。
链条锁吗?
正是。如果链条锁的事您愿意坦白,任何事情我都愿意告诉您。
要是为这件事作证,就等于是亮出我手上所有的牌了。
那不是很好吗?只是由警方来代替您办案而已。
没有人能代替我。康正拿竹签沾了酱汁,在盘子上写了园子两个字。
我为甚么会盯上弓场佳世子──这是一个极其重要的问题,可以说是我最有力的王牌,所以我不能无条件地向您摊牌。
我听说照片和一般的不同,是从录影带印出来的。
诱导诘问是拐不到我的。加贺得意地笑了笑,在康正的玻璃杯里倒啤酒。啤酒瓶空了,他又叫了一瓶。
你和弓场佳世子谈过了吗?康正决定换一个角度进攻。
没有。
没谈过就先监视吗?简直就像早就知道她有男人似的。
虽然我事先并不知情,但我想应该还有另一个人牵涉在内。
为甚么?
因为弓场不是凶手,至少她不是单独犯案。
加贺笃定的语气让康正上身略为后退。
是因为弓场不会喝酒吗?
那也是原因之一。
原因之一?怎么说?
她虽然长得漂亮,身材又好,但有个唯一的缺点。说缺点好像有点可怜。
太矮?
对。
你是指OK绷,是吧。
康正一说完,加贺拿着玻璃杯的手便直接伸出食指指向他。厉害,您果然已经注意到了?
你也是啊。康正突然有种想拿酒杯碰杯的心情,却因为觉得太做作而作罢。
加贺以烤鸡肉串下酒,又默默喝了啤酒之后,以一副信口说来的语气问:结果凶手还是佃?听起来就像这根本不是甚么大问题般。
你说呢?康正规避问题。
看来您还没有决定性的根据。
你呢?
我还落后和泉先生好几圈呢。加贺缩起脖子。刚才您和佃谈了些甚么?
你以为我会告诉你吗?你都不肯把我想知道的事告诉我了。
一听这话,加贺笑得抖动了肩膀,在自己的玻璃杯里倒了啤酒。至少在外人看来,与康正谈话似乎让他乐在其中。康正因此感到像在被捉弄着。
告诉你一件好事。他有不在场证明。
哦?加贺睁大了眼睛。甚么样的证明?
康正简单地将佃主张的不在场证明说明一遍。即他九点多从公司回来,九点半到半夜一点之间,替暂时借放在家的花画了一幅画,一点到两点与同栋公寓的朋友闲聊。也不忘附带说明,那位朋友亲眼看见那幅几近完成的画作。
你也知道吧?住园子隔壁那位女子说,不到十二点时听到男女的说话声。但如果不设法破解这个不在场证明,就得不到男子就是佃的结论。
这真是个棘手的障碍。加贺说。但是从他的表情看得出,他其实对描述这个不在场证明的康正,远较不在场证明本身更感兴趣。而您已经突破了这个障碍,所以您刚才是为了向佃宣告这件事,才到佃的公寓去的吧?
你说呢?
很遗憾,佃变了甚么戏法,此刻我破解不了,我想手法一定很高明。不过听了您刚才的话,我注意到的反而是他没有两点以后的不在场证明。推定和泉小姐的死亡时刻范围相当大,所以行凶时间也可能是两点以后。只是刚好有隔壁邻居作证,他拿作画时间当作不在场证明才有用,否则就派不上甚么用场了。
这一点我也注意到了。佃说他不会开车,因此主张他在深夜出门不方便
搭计程车对凶手而言虽然危险,但刑警并没有傻到因为这样就认为凶手不会搭计程车了。
我也这么想。而这一点佃应该也想得到吧,所以也许他是故意的。
故意的?
一般人没有半夜两点以后的不在场证明是当然的,有反而不自然。这是常识,也许他也想到了。
原来如此──刑警说着点点头。
又是一阵短暂的沉默。不知不觉间店里的客人多了起来。
和泉先生,加贺的语气变得有些郑重,您很了不起。您瞬间判断、推理的能力,以及决心和毅力,都令我由衷敬佩。
你是怎么了?突然说起这种话。
您将这些能力用来追求真相,对此我无话可说。但您不应该用在报仇上。
我不想谈这些。康正将玻璃杯放在桌上,发出了声响。
这很重要。您应该不是会流于感情用事而迷失自己的人。至少您不适合这么做。
别说了,你又了解我多少?
几乎甚么都不了解。但有件事我倒是知道。三年前,您负责处理的车祸当中,有一件是一个当过暴走族的年轻人开车,在红灯时高速冲进十字路口,撞上一名上班族开的车,上班族因此身亡。每个人都深信车祸的原因是年轻人闯红灯,但您却仔细调查目击者的证词和红绿灯的间隔,查出车祸发生在双方的灯号都显示为红灯的那一瞬间。换句话说,上班族也有错,他在灯号还没变绿之前就启动了。这件事听说也遭到死者家人抗议,质问难道警方是站在暴走族那一边吗?对于这些抗议,您说您的工作并不是决定该处罚谁,而是调查为甚么会发生这样的悲剧。事实上,那个十字路口的红绿灯后来便改良了。
我不知道你是听谁说的,不过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康正把玩着手里的空玻璃杯。
这件事可以看出您真正的为人。无论是车祸还是命案,本质是不变的。我不会叫您不要恨凶手,我也知道有时候这会成为一种动力,但是这样的动力应该投注在查明真相上。
我叫你别说了,我不想听这些。
那么我这么说好了。您计划报仇这件事,我还没有告诉任何人,因为我相信您一定会回心转意。但如果我判断事情将会无可挽回,那么我会不惜一切地阻止您报仇。
我记住了。
两人对看了好几秒。也许是因为喝了酒,加贺的眼睛有点充血。
店门开了,两个看似上班族的人探头进来。此时店里已经客满了。
差不多该走了!说完,笑容又回到加贺脸上。这家店不错吧!希望下次还有机会一起来。
这句话背后似乎托付了这样的恳求:请你不要明知故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