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我赤条条来到这个世间（1 / 2）

我大嫂子正式向我巧子妈开战的时候，正是我妈怀上我的第六个月。我巧子妈抬着小板凳到地里锄草，看我父亲和我大哥段世杰父子俩轮着锄头在挖河滩地里的洋芋地。

她腰有些疼，站直了身子扶着腰喊我父亲倒杯水给她喝，我父亲端了水杯过来，看她捶着腰就不高兴起来，说道：“让你在家歇着你就是不听，身子骨要紧还是庄稼要紧？给你说了还有我和世杰呢。”

我巧子妈笑道：“那有这样金贵，又不是没生过，生世杰的那天，我还帮他爹去拉地里的高粱，没想到刚回家就生了。”

“那时你年轻，现在可比不得，年龄大了，我听你昨晚上都一宿没睡着。”

我巧子妈咕噜咕噜喝完水，握着拳头又捶了几下背，坐在板凳上锄起草来，手里没动几下，就看到河滩的小路上我大嫂子戴着草帽提着篮子来送晌午，到了地里招呼我父亲和我大哥过来，她麻利地取出碗筷，拿出一碟凉拌水萝卜，一碟炒辣椒，好几个高粱面馒头放在他们面前。

我大哥看她给碗里倒暖瓶里的小米粥，蹲下身子自己在篮子里抓了一下，我大嫂子问道：“找啥？都拿出来了。”

“爹不是说让你给咱妈煮两个鸡蛋吗？鸡蛋呢？”

我大嫂子的脸就拉了下来，她装没听到，偏偏我大哥问得认真，又说了一遍，我巧子妈赶紧说道：“菜这么多都吃不了，吃啥鸡蛋，别听你爹瞎胡说，鸡蛋存了让几个娃吃，他们念书要紧。”

我嫂子不动声色的将小米粥递给了我爹。

我大哥看我嫂子这样，嘟囔了一句：“给你说话你装聋子。”

我大嫂子忍不住了，说道：“鸡蛋我卖了，家里没盐了，我拿钱买了盐。”

“不是前几天才给过你钱吗？”

我大哥不依不饶问道。

“段世杰你给了我几块钱就值得你这样惦记？你这一天天的操啥闲心，没个鸡蛋饭还不是照样吃。”

我嫂子甩下这句就想离开，我大哥恼了，站起身当着爹妈的面就飞起一脚踢在我大嫂子的腚上。这一脚有些力道，田里土地松软，我大嫂子站立不住，一个踉跄就扑在了地上。她顺势抓起一把沙土，照着我大哥的脸就抛过去，我大哥躲闪不及，吃了一脸的沙土，其余的沙土就落在了跟前篮子上，送来的饭菜全落了进去。

我父亲和我巧子妈站了起来，一个去拉儿子一个去扶媳妇，我大哥不拉则以，一拉反而得势，骂骂咧咧挥起了拳头，我大嫂子不甘示弱，推开我巧子妈，就要和我大哥拼个你死我活。

“反了！你们这是要反了吗？”

我父亲气得真发抖，饭菜吃不成，却生了一肚子的气。

两人被我父亲这一吼镇住了，喘着气瞪着彼此，我巧子妈不敢和儿媳妇生气，上前说道：“红英你别和他一般见识，这娃犟起来象头驴，来，要不咱娘俩先回家去——”

“要回你自己回去，回去把鸡蛋煮了吃上，不然让你儿子惦记着又骂我。”

我大嫂子正好没地方撒气，冲我巧子妈嚷道。

“你看看，你看看你那德性，梁红英你有没有教养，你父母咋就教育出了你这样一个狗东西。”

我大哥指着我大嫂的鼻子骂道。

我父亲推开了我大哥，骂着让他去锄地，反正晌午饭是吃不成了，不如去干活。

“红英你别往心里去，两口子那能没有磕磕绊绊的时候，走，咱们回家。”

我妈看不远处已经有人朝这里张望，她怕别人听到看笑话，拉起儿媳妇就要离开。我大嫂甩开她的手，说道：“家穷是非多，我现在是信了，天天伺候着一家老的小的不说，还要受他的排揎，有本事让你儿子送我回去，一纸休书总写得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