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一闪一闪亮晶晶”（2 / 2）
“功过不能相互抵消，不会因为他造福的人多，他作恶的事情就该被原谅。”程隽声线平稳。
周子明却脚步顿了一下，微微侧头觑着程隽神色。
“怎么？”
“就是，”周子明挠挠后脑勺，笑着说：“你不是本地的人，所以理解不了本地人对刁锋的感情。你只是站在道德的到地上，谴责一个有错误的‘人’而已，是合情合理的。但是，程支队，虽然我也觉得刁锋做出案种案子是真的可恨可恶，可是如果不是他的话，宛陈市也不会现在这样，他救的人，远远大于他害死的人。”
“生死不能以这样的算法来算，每个人的性命都是同等重要的。那么多浴血奋战在一线的刑警和缉毒警，他们做的，不仅仅是一份工作，他们更是挡在罪恶和权利中间的一道横梁，如果有一天，法律和守护法律的人，都觉得，人分贵贱优劣，有些人的牺牲是无可厚非的，那么，设置法律这道线的意义，又是什么呢？正因为那些劣势的人，手无寸铁，才更需要公义横在他们面前去保护他们，明白吗？”
“你看这个簪花大桥。”程隽说：“我不否认簪花大桥的价值，但是先辈冒死修建河堤，如果是想着，自己的尸骸是为了给一个有权势的人做踏阶，你觉得，那是他们的本意？”
周子明不说话了。
程隽说过这些，并没多说，径直朝前走着，周子明呆愣愣地跟着他。
两个人走了一会儿，突然听到了一阵音乐声：
“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
“谁在这儿啊？”
昨天晚上程隽就听到这个音乐声，现在还在继续，陈鱼说是电子音乐，但是太奇怪了，这个区域已经没有人居住，怎么会有人扔出这种垃圾，这种电子设备即便可以使用很久，但时间终究有限，而且这个位置——
程隽回头看向照花巷子，两个巷子之间的距离很远，而且路上杂物堆积，戴立仁一家不见得会从那边过来这儿。
程隽径直走向声源地。
周子明跟着他。
两人走到垃圾堆面前，正午的太阳直挺挺照射而下，垃圾堆闪闪发光，雪水融化之后，洗涤掉了蒙着的灰尘，四周显得干净不少。
程隽脚步顿住：“去叫人来。”
周子明后知后觉：“有发现是吗？”
正说话说，周子明脚步一顿，他也看见了，骄阳之下，垃圾堆边，一个腐烂的小孩头颅放在地上，上面蛆虫攀爬着，腐烂的已经不成样子——
周子明立马撒脚去叫法医。
很快，法医和技术勘察都过来了，在现场拉起警戒线之后，一堆人开始搜寻垃圾，看能不能在垃圾堆中寻找到女尸的其他肢体部分。
这块儿的垃圾堆积非常多，搜寻起来是个不简单的活，程隽戴上手套也帮忙，白铭受宠若惊：“你就别了，你到附近看看吧，指不定还能有别的发现。”
程隽淡淡说：“没事。”
垃圾脏污又臭，有的人戴上了口罩。
白铭见他坚持，给他一个口罩，程隽没接受。
其实在勘验现场的时候，法医戴不戴口罩，并非明文规定，有的法医觉得，戴着口罩不易嗅到环境中的线索，所以不戴，但是有的人觉得，二次感染或放射性东西容易感染，或者气味难闻，会选择戴口罩。
一堆人翻找了一会儿，除了一个洋娃娃上有死者组织残留，其余的并没有，于是留下一队人，再次在附近地毯式搜寻，而剩下的一队人，回市局，调出最近失踪的报案记录，核对确认这个死者身份和询问戴立仁。
程隽回到市局，所有人都去洗澡。
程隽最后去。
等他出来的时候，陈鱼也已经回来了。
“水厂的案子也不好处理，死者是从上游漂浮过来的，目前需要先根据死者的死亡时间，口鼻内的藻类，水的流速，推算确定第一死亡现场，而后去勘验现场才能有结果，所以就先集中火力处理瞿慢慢的案子。”
程隽：“刁锋的呢？”
“不归我管了。”陈鱼：“放心，案子最终还是得从市局过，我去工作室的现场看过，基本可以告结，刁锋性窒息十名男孩，失手导致十名男孩死亡，随后他叫了学生李常贵给他打掩护，伪装他也是被害者，但因为年纪大，差点把自己作死了。当然，医疗队救活了他，但估计，他觉得自己颜面无存不想苟活于世，所以在医院跳楼自杀，当场死亡，而李常贵，在医院的时候，就已经招认自己帮忙处理过现场，现在，只要李常贵指认现场以及寻找到之前作案的死者，刁锋的案子就结了。”
程隽倒是很意外。
他到市局之后，陈鱼碰到的几个案子都是磕磕绊绊，但到了刁锋这儿，却突然仿佛开了光。
陈鱼知道他疑惑，耸耸肩：“我经常整理卷宗，只要是模仿作案，我都会很灵敏的察觉到，如果这次刁锋不是想模仿成都的案子，我兴许不会这么快抓住他。”
陈鱼拍下程隽：“干活了。”
陈鱼带着孟昶林去审问戴立仁，戴立仁的邻居和熟客，都被拉来做询问，乌泱泱的人站满了办公室，到处都是噪杂的人声。
程隽去找白铭，想去看下那个头颅的尸检报告怎么样，而后再去税局库调取相应的失踪报案。
但他却在去法医中心的时候，路过物证中心，看见物证中心的同事正在将夕照巷子的垃圾桶搬回来。
“拿这个干什么？”
“这个垃圾桶是抛尸的，做过联苯反应，里面全是人的血迹。”
程隽点点头。
“这么多血，估计是分尸没跑了。”
物证中心的工作人员分理垃圾桶内的东西，程隽眼睛一扫，突然在分拣出来的东西内看见一块沾有血渍的碎布。
程隽拿起来看着，碎布上面正巧是一个学校的校徽绣图，这个图案，他在金胡桃酒吧见过，是陈定桥所就读的学校校徽。
如果昨天晚上，陈定桥的电话不是恶作剧，而是真的呢——
如果陈定桥当时确实在巷子内，等着陈鱼去救他——
程隽放下物证袋子，直接给陈鱼打电话。
但陈鱼一直没有接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