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1 / 2)
“你……你这逆女胆敢……胆敢带人私自威胁老夫,你还有没有尊长,还有没有家法……来人啊来人啊……”
俞尚大惊失色,慌忙呼唤着心腹部曲。
“我看谁敢!”俞羲和怒喝一声,唰地掏出一枚令牌高举在掌心。
长明抽刀如同利刃出鞘,摆出防御姿态,敏锐的盯着周围的部曲。
所有部曲都被她气势所摄,一时不敢上前。
“此乃俞氏历任家主信物,我今日来此,是奉家主之令褫夺你宗主之位。”
她举着令牌,脊背挺直,神色庄严:
“俞氏第十七代宗主寰,有三大罪状,不堪忝任宗主之位:一乃欺公,府库为公之所自出,侵吞公产中饱私囊,是贪墨也;二乃败伦,明知我俞氏世代食晋禄,竟逼迫郎君入仕刘汉,为天下之所不容,是贰臣也;三乃暴虐,曾多次凶暴横行殴人致死,田野饿殍治下混乱,大逆无道也。有此三罪,兹卸尔宗主之位。”
“你你……”俞尚两目充血,胸口一起一伏,指着俞羲和说不出话来。
“君子佩剑,尔何称君子。长明,卸他的剑。”
俞羲和眼神一转看着周围。那些原本只听宗主吩咐的部曲,还紧张地护卫着俞尚。他们对宗主忠心耿耿。
“诸位部曲,你们的家人有没有在屯田当佃户的?”
那些部曲紧张绷如弓弦,一触即发。她却突然松弛了气氛,换了个话题。
部曲对眼前急转直下的形势感到突然,听闻女郎问话都有些疑惑,却没有一个人出声。
“你说说,以往的时候,家人能吃饱吗?”
俞羲和找了个席子跪坐而下,指了指离自己最近的一个年轻人。
她简简单单的一动一行显得格外潇洒秀逸。
长明立刻护于她身后,孔苌也挣开扶着他的人,护卫在她一侧。
“你们不用说我也知道,吃不饱穿不暖,经常被宗主的亲信从事毒打辱骂。”
“听说老宗主前些日子,还老当益壮地很,从佃户中霸占了一女子,不知是何人女儿何人姊妹。”
“而且我还知道,你们这些部曲刀口上舔血,为俞氏出生入死忠心耿耿,却仍旧身份低微。”
她一双清澈专注的眼睛,看着这些剑拔弩张的部曲,却仿佛像是在田间地头,随意碰见了个老翁老妪,随口闲谈。
“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当知一个‘义’字。丈夫行事者,行其义也。但是尔等可明白,何为义?”
那些部曲的气势渐渐熄灭,死寂一般地听着她清越的声音。
“在我河东之地,不欺压穷苦人,就是义;活人命,就是义;让忠勇之士得到褒奖,让不义之人伏诛,就是义。”
有的部曲手都开始抖了起来,眼睛里开始有无奈悲愤的神采,他们也是出身流民,这些年不知受到了多少冷眼、欺压。
他们也想好好像个大丈夫一样,立于天地间,可是污浊横流,哪里有丈夫容身之处。
现在听闻女郎一番振聋发聩的话语,他们内心的激荡不可言说。
俞羲和看着这些心神动摇的部曲,缓缓说:“你们想当大丈夫,还是想做不义之人,为虎作伥,自己看着办吧。”
第一个人,丢掉了手中的兵刃,俯身跪地抱拳:“小人愿追随女郎!”
第二个、第三个……直至所有部曲都抛下了武器,山呼一般:“我等愿追随女郎!”
俞羲和从软席上挺直脊背,缓缓起身,振了振袖子伸臂展开,雍容而淡然:
“诸位义士,起身。”
松风院。
俞秀松焦躁的来回踱着步子,震惊之色溢于言表。
一边,俞羲和闲闲的捧着茶杯,陶醉地眯着眼睛,一小口一小口吸溜吸溜地喝着。
她身侧侍立着两人。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是青莘。
还有一个,就是不知怎么转了性,如今寸步不离,守在她身侧的长明。
桌案上放着一枚俞秀松的家主令牌,还有一方俞尚的宗主之印。
“你太大胆了!”
老爷子溜达了几圈,朝着女儿想吼,可看见女儿那温温软软,朝自己一笑的模样,与亡妻那么相像,不由心软,火气一鼓不能作气,接着就烟消云散了。
他无力地压住嗓子低声斥责道:
“怎可偷走家主令牌,假传我令,光天化日夺了宗主的权,把听澜院那位就这么给禁足了?啊?多危险!”
俞羲和抿嘴笑了笑:“可我成功了呀。”
“你知不知道有多险,万一那些部曲没能策反,你才带了那几十个人……刀剑无眼……你胆子怎么就这么大……”
俞秀松对女儿的胆大妄为,简直无语凝噎。
“我本没想那么多。掌握了咱们收支账本后,我就让我那个管钱的,呶就是他。”
俞羲和抬手指了指身侧人。
“我叫青莘算了算账。好家伙,真没想到他贪墨了那么多,难怪府库里穷得叮当响。”
俞羲和故作老成,叹息道:“硕鼠硕鼠,无食我黍。”
俞秀松狠狠地咳嗽一声,以示不满:“咳。”
俞羲和讨好的朝老父亲笑笑,接着说:“我很生气呀,想着一定要狠狠打他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