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波澜(1 / 2)
三人来到故彦城时,城门还未开,可城门口进城的人却已经排起了长队。三个人寻了个偏僻的角落,席地而坐。
谢时韫向李阿借了剑,将自己的令牌放在地上,刀光剑影间,令牌被从中间一分为二。
李阿和穗岁顿时跪在地上,穗岁心里发慌,震惊地开口询问道:“大师,您……”
谢时韫却不甚在意,只寻了个隐秘的位置,挖了个坑,将令牌埋了起来。动作行云流水,脸上云淡风轻,仿佛他只是随意地埋了个小土块。
谢时韫稀松平常地说:“既要出家,便应忘却红尘,这些东西本就不应该和我再有任何关系,我身着僧袍,却仍以此处事,那我出不出家还有何意义。”
穗岁心中波动,万般情绪在她心中交织,碰撞。她闭了闭眼,敛去眼底的失望和惊慌,再睁眼时,已经恢复了往日镇定冷淡的模样。
只是在城门大开,大家都纷涌而上,城门口一片混乱之时,穗岁放缓脚步,慢慢绕至人后,一面盯着谢时韫,一面挖开了谢时韫刚刚填好的土坑,拾走了那碎成两半的令牌。匆匆填好坑,又追上了谢时韫。
谢时韫淡淡地睨了她一眼,未发一语。他还是看不透穗岁为什么如此执着他的身份。他也不明白她究竟想做什么,只是如今看来,他应该和她保持些距离。
他们找了家客栈,准备休整一天再出发。谢时韫在自己的房间里闭目养神,门被轻叩,谢时韫有些烦,但也还是放了穗岁进来。
穗岁看着谢时韫一脸不爽的样子,深知自己打扰了他休息,但她按了按自己的手心,还是开口说道:“大师,我有事想和您说。”
“你都进来了,那就说吧。”谢时韫支着头,背对着她揉揉太阳穴,心里烦的紧。
穗岁抿唇,沉吟片刻,才出声道:“大师,那方烨虽说得的不是痘疫,可他身上那些红色的斑点,和痘疫极为相似,但又略有不同。”
谢时韫闭着眼“嗯”了声,示意穗岁继续说。
“方烨身上的红点,外红内白,越向内颜色越浅。与平常痘疫症状不同,平常痘疫瘙痒异常,一旦抓破便会有透明水状物流出。而方烨身上的红点流出的却是白色的脓。”
“那能说明什么呢?”谢时韫睁开眼睛,皱着眉不解地望着穗岁。
“我在他身上还发现了许多的红色小凹坑,那凹坑看起来更像是被虫子咬的。他……”
“你的意思是他是被某种虫子咬了,然后染上了病。”
“是,但我更想说的是,方烨这种症状同痘疫太像,但我不知它是否具有传染性。可如果他真的是被虫子咬的才染上了病,那么这种虫子一定还会传染其他人。”
“你有多大把握?”
“七八成吧。”
“那可能知道是什么虫子?”
穗岁摇摇头,无奈地说:“难以确定。”
谢时韫轻叹:“走一步看一步吧。”
穗岁应是,她也只是觉得这件事应该和谢时韫说一下,毕竟痘疫自古以来都是要人性命的恶魔,此事若是真的,早早预防,说不定可以少些人伤亡。可她也知道这件事很难去查证,就说那几个小凹坑,就算方烨活着,他都难以说清是怎么来的,更别提如今方烨早已不在人世。
谢时韫听完了穗岁的话,坐在那儿盯着桌子上的木头花纹发呆。穗岁站在一旁,脚尖在地上轻踢了两下,没有动。
直到谢时韫察觉到穗岁还没走,便随意问了句:“还有事?”
穗岁扭捏地卷着衣角,弱弱地问:“大师,您能给岁公子写封信吗?”
谢时韫心头一跳,有些不爽地抬起眼皮,语气僵硬地问:“你给他写信做什么?”
穗岁顿了顿,小声反驳道:“我不是给他写信。我是想让大师给他传个信儿,告诉他们瘴气的事,怕他们也进了那林子。”
谢时韫脸上的表情稍稍缓和的些许,语气也松软了许多,“你是担心你那两个丫鬟?”
穗岁点点头加了句:“还有乔乔。”
谢时韫这才想起来还有乔乔这回事,答应了她,双手紧扣在胸前,又闭上了眼。
等到穗岁出了门,谢时韫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眉头皱的像复杂的锁。谢时韫在心里怒骂自己道:她想给谁写信就给谁写信,关你什么事,你急什么?你问什么?你管那么多做什么?有病!
谢时韫气的胸口上下起伏,烦的睡不着,翻来覆去后,气急败坏地拿起纸笔,愤怒地在上面写了几行字后,把笔一摔,走去床前,从包袱里掏出一本经书,席地而坐,认认真真读了起来。
可心中那股子躁动和烦闷仍然久久挥之不去,谢时韫看着经书都感觉烦躁。谢时韫自暴自弃地躺在地上,脑海里全是穗岁那张精致漂亮但欠揍的脸,他狠狠地锤了一下地,又连忙温柔的轻轻摸了摸地面。
下午,谢时韫和穗岁一起商讨接下来去易城的路,而两人在李阿峰口中又听到了一些消息。
当时在山谷中,李阿曾说是听人说孟河有粮才准备去孟河的。如今再次提起,李阿也是连连点头。
“是,其实我们已经算是易城里走的比较晚的了。有些实在没钱没有粮食的人家,老早就上路了,毕竟能活一天就是一天,说不定换一个地方就能活下来。像我们家这样的,大都是对官府还有些指望,觉得挺一挺说不定哪天就有转变,就有出路了呢。只是官府实在是没粮食,也没有解决的办法,后来就连钦差都没了踪影。我们这才逃出来另寻出路的。我们走到一半,就听到有人说孟河是大城,太子过些时日会去孟河,孟河肯定有很多粮食,我们这才直奔孟河的。”
“听谁说?”谢时韫皱眉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