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宁馥(2 / 2)
“无碍,”孟苍清看着那字,说着无碍,眉头却不自觉地轻蹩,“毁了就毁了吧,笔落墨成如刀斩水泼,如何收得回来。”
“大哥......”孟望舒听着这话,觉得一字一句中全是暗示,暗示着孟苍清自己心里藏着事,不为任何人所知的事。
门外传来三声敲门声,是宁馥。
“公子,午饭备好了。”
“这就来。”
往常日子,孟苍清和宁馥习惯在院子里用餐,可今日天色不佳,便挪到了正厅里。
留青已经帮忙盛好了碗,桌上的主菜是猪心炖党参,汤色浓郁,鲜香扑鼻,孟望舒虽不会做菜,但也都能看出来,起码是小火慢煨三个时辰,也不知道宁馥多早就起来备菜了。
入座动筷,孟望舒面前的碗里盛了猪蹄人参菠菜饺,一旁的温盘里还有饭后的甜点,藕蕉糖奶,每一道都是养心补气的药膳。
孟望舒看着满桌的菜,都不知道先夹哪一筷,好笑道:“还好孟曦提前走了没来,要不然啊,就算只是看着这盅藕蕉糖奶,也该走不动道了。”
“可别说,孟曦那小丫头为了你的事,最近可瘦了好多,”孟苍清将醋碟子推到孟望舒面前,想起那日见着孟曦的样子,连自己都差点认不出来,“你啊,等会儿回去别忘了给孟曦带上一盅。”
“得嘞,那我先替孟曦谢谢大哥啦。”孟望舒调皮地眨眨眼,将饺子皮戳开一个小洞滚满了醋。
孟望舒的习惯还跟小时候一样,非要把饺子的里里外外上上下下全裹满醋才行,孟苍清笑着摇摇头,随即接过宁馥手里的药丸。
“哎等等等等,怎么先吃起药来了?”孟望舒慌里慌张地阻止,那一筷子饺子还没进嘴里又被拿出来。
“今天新改的一味药,宜在饭前吃。”宁馥给孟苍清递过一杯水,顺便解释了句。
“别别别,”孟望舒鼻尖嗅到刺激的醋味,口舌生津,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可别吃,从现在到明日的午时,大哥都不能吃任何药。”
听了这话,孟苍清疑惑地看着孟望舒,宁馥更是抿着唇,十分不满,“公子的身体容不得一点怠慢,从晨间起床到晚间入眠,大小姐知不知道要吃多少药,一整天不吃药倒是说得轻松,可谁敢担保公子会不会......”
“宁馥。”
孟苍清的语气重了些,宁馥的唇动了动,却再也没多说什么。
“舒儿,”孟苍清放下水杯和药丸,笃定地看向孟望舒,“你不会无缘无故这样说的。”
“嗯,大哥,你信我,就一天不吃药就好,什么药都不要吃。”孟望舒定定地看着宁馥,眼里毫不退让。
“好,”没有一丁点犹豫,孟苍清也不问清缘由,就这样听了孟望舒的话,“宁馥,把药收下去吧。”
宁馥似乎眼里闪过一丝悲苦,但又即刻重归平静。
留青帮孟望舒盛着汤,只觉得事情好像发展得有些不对劲,孟望舒不告诉孟苍清是为了不让他过于激动,这个可以理解,可是为什么不告诉宁馥呢?
宁馥可是这辈子就算死,都不会害孟苍清一根头发的人。
可是孟望舒既然都这样决定了,留青也不好再说些什么,只等明天午时将海野灵给孟苍清服下,也就不用再怕这怕那的了。
吃过午饭,门外开始下起鹅毛飞雪,不一会儿就给院落铺上了一层白绒。
“大哥你看,下雪了。”孟望舒站在门口接过一片雪花,仔细端详着雪花的形状,却还没看清就融化在掌心。
“瑞雪兆丰年,这应该就是今年最后一场大雪了吧,”孟苍清站在孟望舒身后,看着纷纷扬扬的雪越下越大,逐渐迷蒙了视线,“好了,你们也该回去了,宁馥,去取两把伞。”
“是。”
孟望舒却懒得等伞,直接欢呼着冲进了大雪中,柔软轻渺的雪花落在发丝和肩上,衬得长袍的孔雀蓝更加显得亮眼。
孟苍清无可奈何地看着在雪地里撒欢的孟望舒,回忆起幼时跟二弟小妹一起闹腾的光景。
只是这辈子,自己怕是再没有那样的机会了。
留青告辞,跟在疯跑的孟望舒身后,同行于风雪之中。
止水苑又重新恢复了十几年来的宁静,檐下,只留孟苍清和宁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