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此外更何之(1 / 2)
李冶的症状有些奇怪,既不发烧也不疼痛,只是无端地觉得头晕乏力。而且这病的来势当真如山倒一般,早上李季兰刚觉得有些头晕,睡过午觉后便起不了床了。
陆羽急急忙忙地找来大夫诊治,大夫诊脉之后,说并无大碍,只是最近心力交瘁,需要卧床休息几天。不过他特意嘱咐陆羽,不能让病人忧心,否则可能会加重病情。
如此一来,陆羽自然不敢再提找不空报仇的事了。他老老实实地待在了小院,尽心尽力地照顾李冶。
韩嫣将这些情形看在眼里,心中不禁生出了酸溜溜的感觉。
不过陆羽的心情,和韩嫣也没什么分别。
因为养病期间,李冶总是捧着朱放写个她的信看个不停,都是还会将朱放信中的诗读出来。陆羽看着听着,心里自然不是滋味。
这样别扭的日子过了几天,便到了五月十五。
自从洛淼离开之后,几人就开始过上了睡到中午才起的日子,今天也是一般。
简单地吃过午饭后,韩嫣便急急忙忙地出了门,也没有告诉两人去做什么。
过了一个多时辰,她才拎着一筐的食材回到了院里。
李冶在睡午觉,陆羽坐在院子里乘凉,一见韩嫣的模样,他顿时乐了:“呦!妹子你这是要做几个菜呀?今天怎么兴致这么高?”
韩嫣白了他一眼,也不说话,一头钻进厨房,便开始忙活了起来。
过了没多久,香气便从厨房中飘了出来,且愈来愈浓郁。院子里的陆羽渐渐有些坐不住了,隔一会儿就要去窗边朝厨房里张望,还总想趁着韩嫣不注意溜进厨房里面偷吃。
但与以往的情况不同,这次无论他怎样软磨硬泡,韩嫣就是不同意,后来更是把厨房的门都锁了起来。
一直到了太阳偏西的时候,韩嫣才打开了厨房的门,陆羽刚要往里冲,便被她伸手拦住。
“去!把桌子摆好,叫李冶姐吃饭!”韩嫣板着脸说道。
一瞧见她的神情,陆羽就知道自己想偷吃的计划泡汤了。只好灰溜溜地摆好桌子,然后来到李冶的门前,轻敲房门:“姐!你起了么?”
李冶慵懒的声音从屋中传来:“起了,你进来吧!”
陆羽推门走进屋里,只见李冶正坐在床上,倚着床头的靠背,手里拿着好几封书信翻来覆去地看着。
见此情形,陆羽忍不住哼了一声:“姐!你病了他、他都不来看你,你还抱着那、那些信干什么?”
“他不是说了吗?这段时间都在为官职的事情奔波,也怪不得他。”虽然这样说,但李冶的语气中确实带上了些许的失望。
陆羽一把抢过她手里的信,有些强硬地道:“别看了!出来吃饭吧?韩嫣妹子做了一桌菜呢!”
李冶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似乎有些惊讶他居然敢这样“以下犯上”,但隔了一会儿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好好好!小女子听我们陆公子的安排!”说着,她伸脚将鞋穿好,与陆羽一同走出了房门。
院子中央,一大桌菜已然摆好。
“哇!嫣儿你可真长了双巧手啊!”瞧着那满桌的佳肴,李冶由衷地称赞道。
“姐姐取笑了,都是些家常菜,没什么了不得的。”韩嫣笑着说道。
三人入座以后,陆羽便急不可耐地去抓面前的筷子。但被韩嫣用力拍了一下,痛得缩了回去。
而后,在陆羽惊愕的神情中,韩嫣开口道:“今天是五月十五,我的十六岁生辰,希望我做的这些菜你们能喜欢。”说到后面,不知想到了什么,她的脸上泛起了一丝羞赧之色。
陆羽与李冶顿时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几乎是齐声道:“难怪今天这么有兴致!”而后又先后说:“恭祝韩嫣妹子生辰!”“嫣儿长命百岁哦!”
韩嫣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练练点头称谢。
“诶,怎么没有酒?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干、干一杯吗?”陆羽发现桌上菜肴虽多,但却没有酒。
韩嫣指了指厨房:“酒还在热,我想着李姐姐身子还没大好,还是喝点温酒的好。”
不过还没等酒热好,李冶就有些吃不下了,并且又觉得有些乏累。她是想等酒热好了陪两人喝上几杯的,但陆羽担心她的身体,硬是将她扶回了房间。
李冶离开后,桌上便只剩下了陆羽与韩嫣两个人。陆羽向厨房一瞟,有些兴奋地道:“姐回去休息了,酒凉点也不无所谓了吧?赶紧端上来!”
韩嫣眼珠转了转,不知道想到了些什么,脸上骤然浮起两红云,微不可闻地“嗯”了一声,然后转身进了厨房。
没多久,她便端着一个托盘走了出来。托盘中放着一个拳头大小的酒坛,还有两只黑瓷酒杯。
将托盘搁在了桌子的一角,韩嫣指了指桌上吃得差不多的两道菜说:“把这两盘菜撤下去吧,要不桌子上都快没地方了。”
陆羽应了一声,麻利地端起那两个盘子,就朝着厨房走去。
“你右胳膊伤还没好,我来帮你端一盘!”说着,韩嫣小跑着赶了上来。
“就这几步路,没……”一边说着,陆羽一边转过身来。而他身后的韩嫣却没料到他会突然停下,来不及收脚的她顿时与陆羽右手的盘子撞在了一起。盘子里的油水顿时高高扬起,溅得韩嫣一身的油污,有一股还泼到了她的脖子上,顺着脖子流了下去。还好那油水不烫,要不然韩嫣就得被烫伤了。
“你!”韩嫣指着陆羽怒喝了一声,然后愤愤道:“帮我装热水!我要洗澡!”
“好好!”陆羽连连点头,但心里却在想:明明是你自己一定要追上来的,怪我喽?
等装好了热水,天色已经黑了下来。韩嫣自己钻进了屋里去洗澡,陆羽则有些无聊地坐在院子里赏月。虽说及不上八月十五,但五月十五的月亮起码是圆的,看上去还算不错。
看着月亮,陆羽便不由得想起了那些离散的亲人:被带到京城的李佑之、天人永隔的智积、只身北上的洛淼,还有那些不知身在何方的师兄们。
想着想着,他不由得落下泪来。
这时,一声尖叫陡然从李冶的房中响起。
“姐,怎么了?”陆羽生怕李冶出了意外,也顾不上男女之防,一把推开房门,冲了进来。
他刚来到床边,满脸是泪的李冶便伸手将他紧紧搂住,嚎啕大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说:“季疵,我梦见爹了,呜呜,他受了好多苦,呜呜呜……当时他明明是为我好,我还错怪他,我是不是特别不孝,呜呜呜……”
听她如此一说,陆羽的泪水也遏制不住,两人便这样抱头痛哭起来。
半晌,李冶才松开了手,眼中含泪地说:“等我病好了,咱们就一起去京城,接爹回来好吗?”
“好!”陆羽涩声点了点头。
“把酒拿过来吧,我想喝一点。”李冶面带恳求地说道。
“这……好吧。”陆羽转身出门,到了院子中央将托盘端了进来,然后顺手关上了门。他本意是害怕李冶着凉,但刚一转过身,想到自己与李冶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又把门关了,顿时脸红了起来。他低着头将托盘端到床边的方桌上,然后拉过旁边的凳子坐了下来,没有像之前那样坐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