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遗世独立(1 / 2)
且说昨晚疏君的反常举动,若是说正常,倒也正常,说反常,倒是有那么一点点奇怪。打发走了沈徽清,她便从屋中的暗匣里拿出一块玉牌,玉牌中央赫然是一个逍字,交给绿抚,让她拿给沐卿,说只要遇到了麻烦事,就去逍遥馆问问,因为她平日里躲起来时,还是会用逍遥馆的吃食,他们定是知道她在哪里。
绿抚十分不舍的看着她,犹豫了片刻,最终却是什么也没说出口,推开门送信去了。
午间,愉禛冒着炎暑被罗氏叫回府里,一进府便见四周的下人议论纷纷,却没人敢看他。
愉禛心里十分不安,想起昨日宓瑶欲言又止的模样,他心里不禁打起来鼓。
入了后院,只见众人皆围在茶房外边,罗隽见愉禛一来,忙上前哭诉道:“公子,小姐不见了,连六小姐也不见了,只在房间留下了一封信。”
愉禛心下大骇,难道是因为陈媛休的事情吗,他心中酸涩,连说话都在颤抖:“怎么回事,怎么突然人就走了,难道没人跟着她吗,玉泽谁在照顾?”
罗隽十分恼怒,忙大声道:“小姐从未这边消沉过吗,还不是因为公子做了那些事,小姐不愿意伤心,才离开的。”随即又道:“小公子清早时,小姐便让奴婢抱着他去四小姐的院子玩儿,如今,正在茶房,跟老爷还有大夫人一起。”
愉禛脚下走的十分匆忙,心里早已乱成一锅粥,她怎么能就这样悄悄的走了,一个人把孩子放在府里。千错万错都是他的错,他不该认识那样的人,不应该贪玩,不应该惹她生气,不应该答应陈府的要求……都是他的错。
茶房内的人见他一进门,首先跑来的是玉泽,见到爹爹回来了,忙挣脱了罗氏的手,跌跌撞撞朝他跑来。愉禛跪在地上抱着早已哇哇大哭的儿子,安慰了几声也不见好,倒是惹的他自己满眼泪花。
王既明将留下来的信递给他,拍拍他的肩膀,摇头道:“信里说你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她只是出去散散心,用不了多久便会回来了。”
“还能回来吗?”愉禛抱着玉泽泣不成声:“我明知道她近日来行为就已经十分的反常,为何说走就走,连听我解释的机会都没有,还留下玉泽在府里,她怎么能那么狠心。怨我也罢,恨我也罢,为何要抛下我们独自离开。”
江离一只手抵着额头,叹道:“你也知道宓瑶性子刚烈,加上疏君也要离府修养,可是昨日才说了要离开,谁能知道今日一早便消失了身边连个人也不带,绿抚杜若也留在了府里,那两个弱女子能跑多远,辰王知道后也已经着人去追了,相信用不了多久便会回府的。”
王既明一向温和,这一次却也是动了气:“要走便走,连声招呼也不打,除了府里,连宫里陛下都已经动气了。”
这话不假,辰王收到消息便随白玉一同进宫,还未开门进万寿阁,就听见昭帝摔杯子怒道:“婚期说改就该,一句话也不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知道现在形势状况乐观起来便摇头摇脑的不见了,这是想气死朕吗。”
一进屋就见昭帝在屋里来回踱步走,听见开门声,忙拉着沈徽清上前坐下,怒气冲冲道:“你也知道了,怎么说,这丫头简直不把朕放在眼里,这还有几月都待不下去了,非要这个节骨眼上去哪里修养什么,这样目无尊上,该如何是好,你说。”
沈徽清悻悻一笑,虽然他昨日才知道这件事,可她没说今日便动身走啊,婚期一拖再拖,虽说昨日已经将误会解除,可说到底,这个事情一出,还不是在生他的气。
昭帝见他嘴角带笑,仿佛无关紧要一般,更是怒意难平:“你还笑得出来,这下,你要朕如何跟先帝交代,你难道就不在乎吗?”
沈徽清起身躬身一拜,复又跪下恳求道:“陛下不用急,她答应您的事还未完成,难不成还不回来了吗,既然说是修养身子,您也说现在形势大好,也不怎么用得着她的地方,不如就让她好好养养,回来了再成婚也不迟的。”
昭帝见他诚恳,心里的气也消了不少,便坐下悠悠道:“你既这样说,朕便随了你们的心,说到底还不是你自己非要闹那一出,跟吴家小姐商量好来演戏,戏是演了,也如你所愿,人也跑了。”
沈徽清亦忍不住抱屈:“那这也是情势所逼,我也是没办法才出此下策,她既说修养一年,那您就放她在外一年也无伤大雅,不会误了大事。可是,她自己身子也不大好,若是陛下还想早些抱侄子,不得让我们将息好吗。”
昭帝摆摆手:“随你们怎么闹,但是皇命不可违,看在先帝的面子上,朕已经很宽待她,说好了一年的时间,那便一年,届时要是再敢逃跑,那就是抗旨,诛九族的,若她知道这其中的利害,自然不会出差错。”
“织女游河边,牵牛顾自叹。一会复周年。折杨柳。揽结长命草。同心不相负。”《七月歌》长调在河边,河边浣洗衣物的少女妇人一声声歌调游荡在耳边,卖酒的小集市上,灯火已渐渐稀少,纷纷乱舞敲打着窗面。
依旧是月照清溪,朦胧飘香,为了不让人发现,疏君一行人不敢去驿馆投宿,一路骑马狂奔,宓瑶已经腰酸背疼,身边只带了花儿在,疏君原本也不愿意带上人,可是宓瑶与她在一起,以防万一,还是将春兰心兰姐妹俩带在身边。
疏君看着宓瑶站在小溪边,停下马问道:“只能委屈你随着我们一起在这边荒郊野岭的,地方偏远,还有五天的路程,你身子吃得消吗?你别看我这样,可到底是习过武,底子不会太差,就怕将你累坏了。”
宓瑶随着她走到火堆旁,听着霹雳吧啦的响声,一时间陷入了沉思:“没什么,我又不像你还骑着马,累不着,只是有些饿了,没什么精神。”
春兰将烤熟的兔子递给花儿,旋即笑道“其实小姐随我们出京已经很辛苦了,一路上您还要顾忌殿下的身子,快尝尝吧,这可是心兰好不容易逮着的,不够这里还有。”
宓瑶见春兰烤的也辛苦,一双白皙的脸颊被火烧的通红,忙接过花儿撕下来的兔肉,闻着焦香,肚子也咕咕叫了起来,笑道:“这是应该的,你看自从出了京城,你们殿下气色也好了不少,看来还是在京城待久了,不大舒服呢,就是不知道会不会想念京中的心上人哟。”
疏君一直未曾坐下,只怕沈徽清的人一直在寻她们,老是心惊胆战的,一听她这话,立马坐下忙啐道:“别乱讲,能出京已是不易,你还好意思说,你们难道没瞧见刚才那边的少女们唱着歌谣,有些人差点哭的梨花带雨,只怕是后悔跟着我们出来了吧。”
春兰心兰闻言不禁笑出了声,花儿亦是看着自家姑娘红了脸,也忍不住打趣道:“小姐自然是想的,可是在府里多闷呀,还不如出来的舒坦,可是公子不在身边,小姐的心呀,早已经跟着跑了。”
闻言,大家都笑了起来,宓瑶也被说中心思,想着愉禛,心里是又甜又涩,一时不知是高兴呢还是生气。
这一夜,算是安安稳稳的过去了。
不过,当昭帝下旨延缓婚约的时候,所有人都几乎惊呆了,只道天有不测风云,一时也没人揣测昭帝的旨意究竟有什么问题,反倒是众说纷纭。
康晓萍听到这话时,难免觉得奇怪,看着桌上酣睡不醒的雷云,皱眉道:“难不成真的被气走了?还是说王府的人见到她那副鬼样,都给吓傻了,将她撵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