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 46 章(2 / 2)
夏黎桐再度被激怒了:
哈哈哈,真是一个有骨气的贵公子啊。
不听话是么?那我就手把手地教你什么是听话!
虽然最近工作不忙,但孟西岭还是在公司耗到了晚上十一点多才回家,即便是没事干也要硬给自己找点事干,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不然他根本无法摆脱掉那股如影随形的心跳声。
到家的时候,已经夜里十二点多了,三层的别墅中一盏灯都没有亮。孟西岭也不确定夏黎桐是已经离开了还是睡熟了,于是就先去她的房间看了一眼。
他轻轻地推开了房门,屋子里面黑漆漆静悄悄的,但他并没有走进她的房间,仅是站在了门口,借助着走廊上的光朝屋内看去。
夏黎桐侧身躺在床上,身上盖着一条白色的夏凉被,双目紧紧地闭合,眉宇间十分平静,看样子像是早就睡熟了。
孟西岭舒了口气,重新关上了房门,心里想的却是:也不知道她明天什么时候的飞机?应该几点喊她起床?真的、不回来了么?再也不回来了?
其实,这样也好。
不回来就不回来吧,不回来就见不到了,见不到就不会那么疯了……
走廊上的灯光被隔绝在了门外,卧室内再度恢复成了一团漆黑。
原本双目紧闭的夏黎桐突然睁开了眼睛,起身从床上坐了起来,夏凉被从肩头滑落,露出了一丝不-挂的身体。
孟西回到房间后,先换上了睡衣,然后去洗漱。从卫生间出来后,他关上了房间内的大灯,仅留下了床头柜上的一盏暖黄色的小灯。
掀开被子的那一瞬间,他浑身一僵,如遭雷击。
那幅旖旎十足的画,正面朝着他,安静又端正地躺在床上。
画中的少女肌肤雪白,体态柔美,曲线婀娜,身形纤瘦却又丰盈。左侧锁骨下方缀着一朵粉白色的海棠花,与雪顶红梅交相呼应着。
孟西岭的脑海中登时炸开了锅,发出了“轰”的一声响。
他猝不及防,心慌意乱,却又血脉喷张。
心跳声越来越强烈,像是从自己胸膛传来的,又像是从画中人的胸膛内传来的,几乎要将他的理智击溃。
他甚至有了种自己在被她围剿的感觉,被她步步紧逼,逼入绝境。
孟西岭面色铁青,咬牙切齿,直接把这幅画从床上抓了起来,像是在扔定时炸-弹似的,用力地朝着阳台扔了过去。然后转身,又回到了卫生间。
这回连冷水澡也解决不了问题了。
他不得不自己解决。
他是真的,要被她,逼疯了!
从卫生间出来后,夜色已经深透。
世界万籁俱寂,唯独那颗心静不下来。
心跳声越发强烈,如同木槌击鼓。
孟西岭平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却无伦如何也睡不着,棱角分明的五官上尽显烦躁,俊朗的眉宇深深地拧着,脑子里面尽是杂念。
他的脑海中总是会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那幅旖旎的画和那场荒唐的梦,凌乱的画境与梦境不断地交织着。
但是他心里清楚,这是万万不能的,他不该肖想自己的妹妹,不该沉溺于那幅画而不可自拔,可他控制不了自己的思想,甚至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所以他的内心充满了负罪感,觉得自己实在是罪大恶极,竟然会对自己的妹妹产生邪念。
然而与此同时,他又控制不住地想:是妹妹么?不是,不是亲生的妹妹。
他们本来就不是兄妹,为什么不可以大疯一场?
夜色深深,孟西岭的思绪不断地在“罪大恶极”与“随心所欲”中来回动摇,不断地进行自我折磨与消磨,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感知到了疲倦与困意。
睡意席逐渐卷了他,他终于可以放松下来,不用再保持理智,混乱的梦境一场接一场,每一场都有夏黎桐,每一场都是凌乱且荒谬的。
他又梦到了自己进入了那幅画,还梦到自己在卫生间,不再是自己解决,而是……突然,场景转换至卧室,他平躺在床上,有人掀开了他的被子,坐在了他的身上,然后,抓住了他的手臂。
他的双手被举过了头顶。
下一秒,他的唇便被堵住了。
又是一个蛮横又毫无章法的吻。
熟悉的香味沁满鼻端,令他沉沦却又胆战心惊,猛然睁开了眼睛。
阳台上的窗帘不知在什么时候被打开了,淡蓝色的月光如水一般流泻进了屋内。
夏黎桐一丝不-挂地坐在他的身上,在宁谧月光的映衬下,她的肌肤白皙胜雪,清透明亮。
她的长发披肩,乌黑浓密。红唇点绛。一双好看杏仁眼漆黑明亮,眼眸深邃,带有无尽的诱惑力,却又像是一只妖娆的九尾狐在盯着自己的猎物,一副胜卷在握的模样。
看到他睁开了眼睛,她再度俯身,双手捧着他的脸颊,吻上了他的唇。这次吻的很轻柔,如同尝花的小鹿一般轻轻地舔了舔他的唇,然后才逐渐探进。
她的身体很柔软,轻蹭着他的胸膛,再度令孟西岭燥热了起来。
这场梦比之前的任何一场都要荒唐,也都要更真实。
在梦境中,他总是控制不住地想陪着她大疯一场。
像是受到了蛊惑,孟西岭不受控制地回应着她的吻,并且下意识地想去拥抱她,然而手臂却没能抬得起来,像是被固定了。他挣扎了几下,却是白费力气。
他的双手被高举过头顶,用皮带绑在了床头上。双脚也是一样。
意识到现状的这一刻,孟西岭猛然清醒了过来,终于意识到了这并不是梦,羞恼地别开了自己的脸,气急败坏地怒吼:“夏黎桐你疯了吧!”
他强制结束了这一吻,夏黎桐相当扫兴,不得不停下动作,微微抬起上半身,将双手撑在了孟西岭的身体两侧,居高临下地盯着他,眼梢微微挑起,唇畔微扬,似笑非笑。
孟西岭羞耻又恼怒,咬牙切齿地命令夏黎桐:“下去!”却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她还压在他的身上。
无论如何挣扎,他都动弹不得。
他身上的衣服也不见了。
现在的他,赤-身裸-体,呈一种任人宰割的姿态被禁锢在了床上。
孟西岭的脸色时而铁青,时而涨红,气急败坏却又无计可施。
面对着他的命令,夏黎桐不仅置若罔闻,还轻笑了一声,略一低头,在他的眼角、眉梢、鼻梁三处点着亲吻了一遍,随后,抬起了右手,用力扼住了他的下巴,迫使他直视自己,语气却是温柔的轻缓的:“撒谎,哥哥不想让我下去。”
她是在故意喊他“哥哥”,故意羞辱他、嘲弄他。
她就是要玷污他、践踏他,把他从神坛上拉下来,扔进肮脏的泥泞中,狼狈地摸爬滚打一遭。
霁月清风、清白矜贵是么?想都别想。你要和我一样脏。
随后,夏黎桐又盈盈一笑,继续羞辱他:“哥哥的身体,可比哥哥的嘴诚实多了。”
孟西岭面色涨红,羞愤难当,用力地扯动手腕,却没能撼动分毫,额角甚至已经暴起了青筋。
夏黎桐哂道:“别白费力气了,没用的。”
孟西岭无可奈何,索性直接闭上了眼睛。
哎,真是不知好歹……夏黎桐轻轻地叹了口气,柔若无骨地趴在了孟西岭宽阔紧实的胸膛上:“你现在的这幅样子啊,真是像极了一个宁死不屈的臭和尚。”
孟西岭紧闭着双眼,咬紧了牙关,竭力忽略她的身体和话语。
夏黎桐又笑了:“你这人呀,就是太骄傲了,明明那么想要,为什么还要装清高呢?不想要的话,刚才干嘛要在卫生间里自己动手?啧,贵公子也会在背地里干这种龌龊的事儿啊?”
最不堪的秘密被揭穿,孟西岭的脑子里再次“轰”一声的炸开了锅,羞耻感席卷而来,令他无地自容、耻辱难堪,头脸滚烫。
但他还是有理智的。
他不能陪她疯,他必须和她保持距,必须尽快结束这一切。
孟西岭深吸了一口气,斩钉截铁、不容置疑地对夏黎桐说:“我不爱你,也不可能爱上你,这辈子都不可能,我只会是你的哥哥。”
夏黎桐的神色僵了一瞬,唇畔的笑意渐渐消失,脸色逐渐阴沉了下来,言语间尽显讥讽:“你孟西岭还真是硬气啊,都已经成刀俎之下的鱼肉了,竟然还敢激怒我?你凭什么那么高高在上?凭什么自诩清高?又凭什么独善其身?都是你把我害成了现在的样子,你就应该付出代价!”她越说越愤恨,也越癫狂,越病态,整张面容几乎都扭曲了,“都是因为你,我才会遇到李昭楠,才会害死苏七棠,才会走上一条不归路,你把我推向了地狱,你凭什么可以心安理得地拒绝我?你就应该陪我着一起下地狱!”
最后一句话,她几乎是嘶吼出来的,愤怒至极,也疯狂至极。
孟西岭根本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却清楚地感受到了她对自己的怨恨,他诧异地睁开了眼睛,呆如木鸡地看着她。
夏黎桐的双目赤红,面色狰狞,呼吸急促,胸膛起伏不定。
然而她的眼眶中却蓄满了眼泪,泪光在闪烁,在颤动,如同在风中抖动着的枝叶上的一滴水露,轻轻一晃,便落在地,破碎成千万朵。
她是癫狂的,也是脆弱的。
他震惊而又错愕,却又、心疼……到底、发生了什么?
夏黎桐目光阴冷地盯着孟西岭,倏尔一笑,眼泪却随之滑落,生硬冰冷的语调中又夹杂着难以压制的哽咽:“你不想带我去西藏,你可以直说;你讨厌我,把我当电灯泡、拖油瓶,你也可以直说,但是你为什么要虚伪地假装对我好呢?为什么要哄骗着我去当一个善良的人呢?当一个高高在上的活菩萨会很让你有成就感吗?你还不知道呢吧?那年夏天,我为了让你夸奖表扬我,我真的去当了志愿者,也真的救下了一个要跳河的女孩,然后,你猜发生了什么?我为了救李昭楠,却把我最好的朋友害死了,那些坏种要报复我,却把她误认成了我,她被侵犯了、一次又一次地被糟蹋,被轮-奸!最后她自杀了,她替我承担了这一切,我因此而失去了一个又一个挚友,我甚至都找不全凶手,我不能为她报仇,我这辈子都没办法摆脱对她的愧疚感,我往后余生都不得善终……孟西岭,这一切都是因你而起啊,你怎么能够心安理得地游戏人间呢?你凭什么可以肆意潇洒呢?这个世界上,最没资格谴责我的人就是你!你必须陪我下地狱!”
她怒不可遏,病态癫狂,却又支离破碎。
她歇斯底里地谴责着他,浑身都在发抖,两行眼泪顺流而下,一滴滴地落在了他的胸膛上。
孟西岭整个人都是怔忪的、呆滞的。
他没有想到,故事会是这样。
他、他不是、故意的……
他没有不想带她去西藏,更没有讨厌她,但是,他有太多顾虑了。
在过去的很多年间,他都无法释怀夏秋白的所作所为,他接受不了自己的亲生母亲被她取代,接受不了母亲的痕迹被她一点点抹去,但他又无法忤逆母亲临终前的遗言,所以,他只能常年和夏秋白保持着井水不犯河水的关系。
然而那年夏天,夏秋白却和他的父亲离了婚,家庭又一次分裂,他们彼此之间的关系越发的紧张胶着。他不想主动越界,不想再和夏秋白有牵扯,所以,他拒绝了她的女儿,拒绝了带着她去西藏,即便她一直在哭着哀求他。
那时,他的内心是心疼的、愧疚的,但却又自己以为是地觉得这样做是最正确的选择。
又为什么,鼓励她去当志愿者呢?
也是他的自以为是。
她从小就是一个性格孤僻的女孩,总是独来独往,很抵触交朋友。他以为让她去当了志愿者,她就能多久几个朋友,能融入人群,能够变得越来越阳光开朗。
没想到,他的自以为是,却把她推进了深渊,让她摔了个支离破碎……确实是他害了她,是他把她害成了现在的样子。
他的无心之举,毁了她的人生。
“桐、桐桐……”孟西岭不知所措地看着她,内心有千万般愧疚,负罪感深重,开口说话时的声音都在颤抖,“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他不是在为自己辩解,也不奢求她的饶恕,他只是想让她知道,他真的不是有意拒绝她,更没有讨厌她。
如果他能提前预知到后果,他一定会带她去西藏。
夏黎桐却笑了,脸上挂着泪痕,笑得漫不经心,充满了鄙夷和讥讽:“你少在这里表演你的伪善了。你以为这就算是完了么?你对我的伤害可不止如此。”她伸出右手,摸到了他的枕头底下,拿出了那一把早就藏匿于此的蝴蝶-刀。
随后,夏黎桐坐直了身体,娴熟地甩开了刀身,银白色的寒光在月色下肆意翻飞。她的语气是随意的,也是轻慢的:“小棠就是用这把刀结束了自己的生命,我也是,但是我没成功,我的命贱,却也硬。”说完,她将锋利的刀刃抵在了左手手腕内侧的那一道伤疤上,徐徐地讲述着自己的悲苦人生,“我饶恕不了自己,我也用这把刀划开了自己的手腕,却被家里的阿姨发现了,把我送去医院抢救了。那天是我的生日,也是你带着你心爱的女人从西藏回来的那天。”
孟西岭呼吸一滞,再度呆滞住了。
夏黎桐垂下了握刀的那只手,冷笑着向孟西岭:“你可真是万事顺遂啊,一定得意极了吧?但是你觉得这公平么?凭什么我在人间受苦受难,你却春风得意?这世界上哪里有这么美的事情?你虚伪、恶毒、伪善,你从来都没有真正地在乎过我,你只是站在一个富家子弟的角度同情我、可怜我,偶尔施舍我一点微不足道的关心,好向世人彰显你的假慈悲,让人颂扬你是个活菩萨,其实你就是个卑鄙小人,你把我当你养的一条狗,招之即来呼之即去,当我真正需要你的时候你又厌烦我,一脚踹开我,随随便便地就能毁了我的人生,你可真是令人作呕!”
她怒不可遏地控诉着他,泪眼模糊,咬牙切齿。
孟西岭能清楚地感受到,她真是恨极了他……她所说出口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尖利的刀,一下又一下地刺捅着他的心脏。
他心疼、自责、愧疚,又慌乱无措。
“不是的桐桐!不是的!”孟西岭用力地摇着头,急切又坚决地对她说,“我从都没有嫌弃过你,一次都没有,我是真的、真的、”
真的什么?
该怎么说?
真的、爱你?
他可以爱她么?他不知道……
孟西岭依旧被道德感和人伦之理死死地约束着,并没能把后半句话说出口。夏黎桐也懒得再计较这些细微末节,她再度俯身,将双手抵在了他的身体两侧,冷冷开口:“你从来都没有爱过我,一次都没有。你觉得我这种人,配不上你的关心与呵护。你的温柔和善良,也永远都轮不到我。在你眼里,哪怕是周汐那种蠢钝如猪的女人都比我强,因为她有一个好出身,和你门当户对,而我只是一个下贱的私生女,所以我活该被她辱骂,活该被周家的兄妹两个羞辱我的身世,而你只是冷眼旁观,觉得理所应当。”
“我没有!”孟西岭万般无奈又惊慌急切,双目通红,嗓音嘶哑,“桐桐,我真的没有这么想过,一次都没有!”
夏黎桐无动于衷:“我不相信你,你又有什么资格让我相信你呢?你辜负了我一次又一次,伤害了我一次又一次,还奢望着让我继续相信你么?我在眼里就那么傻?”
“不是的!不是的!”急切之下,孟西岭下意识地挣了一下手臂,却没能挣动。
夏黎桐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将自己的额头抵在了他的额头上:“孟西岭,我也不想这么对你,但你总是辜负我,我只不过是想让你爱我一次,哪怕只有一点点的真心也行,你却连这一点点的真心都不愿意施舍给我,你瞧不起我,嫌弃我。”
孟西岭急切的要命,额角再度暴起了青筋:“我没有!我从来都没有嫌弃过你!”
夏黎桐却置若罔闻,一言不发地用刀割断了捆绑在他手脚上的皮带,然后,扔掉了刀,再度趴伏到了他的胸膛上,双手轻捧着他的脸颊:“我不逼你,我让你自己选,但我只是想让你爱我一次,因为你总是辜负我,让我伤心难过,你应该为我的糟糕人生负责。”
孟西岭终于得到了自由,却也没能推开夏黎桐。
她的神色中依旧透露着一种病态的癫狂,然而眼眸中闪烁着的泪光却又证明着她的伤痛与破碎。
她的灵魂上遍布伤口,像极了一盏遍布裂纹的瓷器,与众不同,美到极致,却又脆弱易碎。
他很心疼她,舍不得推开她。
一旦推开她,她就会彻底崩碎,彻底万劫不复。
他想要好好地呵护她,弥补她,把她捧在手心里,一点点地修复她的裂痕。
他愿意陪着她下地狱,即便崩碎,他也会陪着她一起万劫不复。
理智在某一刻忽然幻灭了。
孟西岭不受控制地圈住了她的腰身,另一手覆在了她的后脑上,将她往下压的同时,抬头吻住了她的唇。
夏黎桐圈住了他的脖子,肆意地回应着他。
夜色是缭乱的。
窗外的风吹树梢,树影晃动,原本平静的秩序全被打乱。
孟西岭翻身,将夏黎桐压在了身下,彻底脱离了荒唐的梦境,在清醒的现实中,不顾一切地与她疯了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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