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暗流(1 / 2)
第138章 暗流
但是这似乎也不合常理,若是要离间,私下不是更好?
为何这般光明正大,还不避王许进几人耳目?更别说还有苏姑娘等官妓在座?
蔺养成道:“不知杨将军觉得此人如何?”
杨开道:“我与赵大人没有深交,不好评价。只是在旁人处听闻,倒是众口一词的称赞。”
蔺养成道:“这些称赞之话一点儿不错。只是,你是不是得罪过他?”
杨开越发摸不清他的用意,失笑道:“此话怎讲?我与赵大人见过几次,还说不上几句话,何来得罪一说?”
蔺养成道:“要没得罪他,他为何在贺掌盘面前诋毁污蔑于你?”
“诋毁污蔑?这断无可能,蔺掌盘肯定是说笑。”
蔺养成道:“杨将军不信么?老宋,你来讲罢。”
被叫做老宋的,正是是先前那瘦小军官,应声道:
“便是方才提及的那个从九江会回来的哨探,他密禀贺掌盘时,赵大人当时在场。临进门,隐约听到了一句话。”
“甚么话?”
老宋道:“却是赵大人对贺掌盘言道,他听清楚了几个字,杨将军且要三思。”
蔺养成道:“哪几个字?”那人意味悠长,道:“武昌不及湖中富裕也。”
“这是诛心之言!杨将军,甚么是武昌不及湖中富裕?这赵大人要置你死地啊。”
杨开佯装松一口气,徐徐道:“蔺掌盘,你们呀,吓我一跳,原来只是这几个字。有什么不对?湖中囊括四府之地,……”
他注意到王许进和几个贺锦的,对视了一眼。许人装作没听见的样子,搂着边儿上官妓,低声调笑;王许进城府浅,一双眼忍不住瞟向自己。
他神色不变,不管此事真假,绝不能顺着蔺养成话锋往下说,索性拾起湖中话题,接着道:
“这么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老回回总盟主,居大别山深处建立根据地,山中贫瘠、苦寒难忍,高掌盘副盟主也,占地湖中,左营怎说也属回营麾下。
对外若不说:武昌不及湖中之富也。岂不是至蔺、贺、刘三位掌盘以下属之名,占据最为富裕之地,至上官老回回于何地?诸位,你们觉得是不是这个理儿?”
他话题转的巧妙,蔺养成瞪着眼瞧他半晌,蓦然爆出阵大笑,道:“杨将军不愧为我军翘楚,眼光果然与我等不同。”
连称了两声好,不再纠缠,他相信杨开是聪明人,点到即止,端起酒杯,再次殷勤劝酒。
只是有了这段插曲,席上的气氛终难再调动起来,不尴不尬的,又猜了两圈儿谜,听苏姑娘吹了两曲箫,一时席散,各自归去。
蔺养成和杨开住的不远,两人结伴而行,一路上扯些闲话。
赵彦云云,蔺养成不再提,杨开也不再说。路口分手,杨开转回府中,对蔺养成今晚举动,他百思不得其解。
直到回归府上,侍女们伺候着他洗沐时候,躺在浴桶中,忽然猜透,心中想道:“好你个蔺养成,欲擒故纵,要把我逼上梁山。”
城中宫殿,贺锦的寝宫内红烛悄燃,帷幕低垂。
昏暗的光线里,贺锦披衣踱步,床上卧了两个半裸的姬妾,玉体藏香。
他毫不在意这些女人的春光乍泄,而跪在他面前的老王,却连头也不敢抬一下,大气不敢出一声。
“蔺养成就没再说别的了?”
“回大人,没有。”许人顿了顿,偷觑了一眼贺锦神色,又道,“大人,依末将看,杨将军确有二心。”
“噢?”
贺锦停下了脚步,他面上无喜无怒。
“蔺掌盘今夜邀杨将军赴宴,虽有末将等在列,但明眼人都看的出,不过是个幌子罢了。
蔺掌盘之意是在杨将军,杨将军若无意,不会出席。末将以为,他是半推半就。”
贺锦笑了声,杨开的半推半就,他岂会不知?
蔺养成头次送礼,杨开虽没收下,却有封书信,并一份厚礼回赠,他以为做的巧妙,却不知早有人回报。
虽不知那书信上写的什么,但见蔺养成今夜邀他赴宴,便可猜得一二。
只是,这蔺养成当着许多人的面,直言赵彦谗言何意?他略一寻思,忽然一笑,道,“他这一招儿,用的好啊。”
“大人是说?”
贺锦瞧了许人、李靖两眼,没做解释,温言道:“你们辛苦了,天色不早,回去歇息吧。”
两人躬身退去,还没出门口,贺锦又把他们叫回,沉吟,问道,“城外营中,官府军马有无异动?”
“一切无恙。”
贺锦不再说话,视线穿过殿门,投往夜空。
层层楼宇,夜色里寂静无声。
瓦蓝的夜空,繁星密布,月弯如弦。
杨开负手院中,举头望月。
蔺养成的计策,他已然了然于胸,典型的一拍两散,损人不利己。
蔺养成话中所讲,赵彦有没有背后谗言,说实话,杨开并不在意。
贺锦心志坚定,自有主张,并非人云亦云的庸人,再者说,他要杀杨开,等不到今天。
杨开自信武昌危局未解、湖广一省未定,官府地位仍在,现在远不到鸟尽弓藏的时候,为时尚早。
其实,就杨开推测,赵彦并未没有说那些话。
背后谏言杀人,何等机密?岂会叫他人听见?
蔺养成言称,是九江前线回来的信使听见的。九江前线回来的信使谒见贺锦,岂会没有通传之人?岂会有听墙角的机会?
十有八九,凭空造谣。
妙就妙在,明知他造谣,没法儿说破。纵使说破,难免在贺锦、杨开两人间,留下道刺,不解决,早晚得出问题。
尔虞我诈的舞台上,涂抹勾勒的假面,谁分的出真?
谁分的出假?互不信任的两方,假的又怎样?谣言又怎样?你不解决,对方会不会狐疑?他会不会当你默认是真?待这消息传遍军中,你指望谣言止于智者?
正所谓:假作真时真亦假。
夜色深了,渐渐起了风,青石板上的寒气,逐渐浓重。
进入二月这些天,倒是不怎么下雪了,就是这寒风拂在身上,依然无情宰割大地。
面对蔺养成的当面挑拨,毫无反应万万不成。他再三地换位思考,心想:
“既要有所举动,怎生的反应,才能做到自然真切,不愠不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