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登基(1 / 2)
次日微雨天气,正是好睡,君珂一大早还没起身,就被大长老派来的人唤醒,一大排宫女直挺挺站在她宫外,用柔软的声音和麻木的腔调,齐唤,“请娘娘起身。”
君珂被吵得头脑发木,没奈何爬起身,暗骂只要和天语长老沾边,木头人就成批量制造。
当初纳兰述多么英明啊,创造了尧羽卫,挽救了天语族整整一个下一代。
她起身,那些派来的宫女,团团围在她身侧,洗脸、梳头、吃饭,连上厕所,都跟着一帮人,君珂本来就不要什么人伺候,宫中百废待兴,也一直很少宫女,一下子围这么多人顿觉空气不良,她发了脾气,这些人才住了脚,畏畏缩缩守在不远的地方不挪步。
出宫去七宝殿的路上,更是前呼后拥,眼珠子盯得死死,君珂原先还在纳闷,一眼看见七宝殿门口等着的一大群人,忽然大悟。
天语长老哪里是派人来伺候她呢,分明是觉得她一定不贞,怕她做手脚,找人看住她来着。
瞧七宝殿前那一大批精神萎靡的前朝妃子们,昨晚想必也被天语长老派人看守得死死吧?生怕有谁和她“暗通款曲”,教她如何蒙混过关?
君珂冷笑一声,心想有些人就是喜欢自打耳光。
这种点守宫砂的事情,是女子闺阁私事,只该小范围的处理,然而如今,看七宝殿前的人数,天语族长老存心把事情闹大点,好让她众目睽睽下不了台,然后正好用来要挟纳兰述。
君珂眼神一扫,还好,除太监外没有男人,大长老还算有分寸,没敢真让群臣来参与这场所谓的“点砂秀”,否则她君珂一定再次老大耳刮子赏他。
“见过君姑娘。”一大群妃子莺声呖呖向她见礼,神情庄重里透着不露声色的谄媚。
这些女人,是两任尧国皇帝的妃子,主要是前代老皇的。尧国老皇的皇后早死,新帝还没来得及立后并大选后宫,剩下的这些妃子,如今命运都掌握在君珂手中,从不敢在她面前有一丝放肆,君珂对她们的安排也十分头痛,尧国前皇族子嗣几乎全灭,这些人无所依靠,按说就是放出宫外建庵修行的命,君珂又觉得残忍,她心中想着将这些女子发还她们娘家,但是这一点又触动尧国旧例,现在这个忙乱时辰,还不到提起的时候,只得耽搁了下来。
“都起来吧。”她勉强笑笑,心中对所谓“皇后”生涯开始感到绝望。
现在面对这样一群别的男人的女人,都觉得烦而且怪异,将来如果面对纳兰述那一帮女人……
君珂颤了颤。
无法想象。
她突然有点茫然——自己一心一意,想要纳兰述夺得尧国帝位,想要他以此为凭借,得以复仇,但却忘记了最重要的一点,如果纳兰述称帝,必然要三宫六院,到时候,她要如何接受?
是的,纳兰述曾隐约表示过宁愿一生一世一双人,可是如今,面对纷繁的尧国局势,面对群臣的倾向,面对纳兰述的独特身世——他只有一半尧国皇族血统,想要整合朝野真正掌控局势,必将面临比正统尧国皇嗣更大的困难,到那时,他需要合纵连横的朝廷,也需要合纵连横的后宫,他需要以姻缘为缘系,系住那些朝臣家族的心,又怎么可能倾尽后宫,只留一人?
君珂的手指微微缩了起来,掌心起了微汗,有些事一直没有去想,到底是想不到,还是不敢想?
那些藏在内心深处的隐忧,一旦直面,便是一场无可挽回,山崩海啸。
……
她在殿门前突然立住,久久发呆,在场的所有人都将疑惑的目光投过来,几位天语长老,却露出讥讽而满意的神色。
这女人,终究心虚了!
天语在尧国地位不同,类似于神师的地位,斋戒持欲,是可以出入后宫的,甚至现在就住在已经空下来的西六宫偏宫,所以在场的,除了所有前朝妃子,宫中有头脸的嬷嬷女官,剩下的便是天语长老,一个不落,全在。
“君姑娘为何临门踟躇?有什么不妥么?”淡淡的语声传来,君珂闻声而醒,看见对面那些人隐藏的神色,心中微微叹息一声。
无论如何,有些事逼到面前,就必须见招拆招,至于之后,走一步看一步吧。
或许终有一日,当自己掌控得更多更更多,多到足够压平所有人的砝码,多到令那些长老群臣不能再忽视自己,多到足以和纳兰述并肩拥有天下,那些困扰和牺牲,才不会出现。
以为将至尽头,但或许,路还远。
君珂叹息一声,昂起头,淡淡道:“我很好。”
天语长老注视着她,觉得只是在这一瞬间,这少女的神色忽然沉凝许多,一种光华自内而生,让人心惊。
但那又如何?再骄傲的女人,在现实面前,终究要步步退让,便如少主,宣言铮铮,但天语长老们相信,当人一旦坐上那样的位置,重新换了天地和视野,以帝王的眼光来看待一切的时候,很多原先以为必须无所谓的东西,忽然会成为至高存在;而很多原先以为必须要捍卫坚持的东西,最终不得不放手。
天语长老们有信心,他们不打算再和谁硬碰硬,他们要看着现实的刀刃和时光的杀手,渐渐砍掉枝蔓,去除障碍,杀掉所有他们所不愿看见的一切。
“请吧。”
君珂慢慢走入殿内。
七宝殿是专职皇后寿辰和与皇后有关的仪礼的大殿,占地宽阔,庄重典雅,现在四面都已经打扫干净,中间设着香案,铺着明锦,端端正正放着一个瓷罐,里面一点深红的膏泥。
两个资深嬷嬷一左一右立在长案两侧,执着点砂的金簪。
妃子们无声地走进来,列在两侧,站了满满一殿。
金钟三响,其声悠长,响彻皇宫内外,连上朝的官们都听见。
长老们没法邀请群臣观礼,但尽力想让事情声势更大些,人人皆知才好。
主领当先朝务的“御极轩”里,百官静立,在开小型朝会,纳兰述还没登基,不在正殿议事。
金钟声传来时,纳兰述眉头挑了挑,“怎么回事?”
张半半出去询问,不多时回来,表情古怪,在纳兰述身前低低说了几句。
纳兰述怔一怔,眼底怒色涌起。
“混账!”
百官噤声,不知道什么事情触怒了这位新主子,这些尧国旧臣,原本欺纳兰述年轻,在纳兰述初初入主尧国的时候,还曾对他做过一些小小的试探,不过,当一个当庭抗辩纳兰述军管全城命令,暗示纳兰述得位不正的朝臣,被纳兰述下令拖出宫门杖毙之后,这些人从此很老实。
纳兰述脸挂寒霜不过一刻,随即便换了可亲的笑容。
“众卿。”他修长的手指闲闲玩着书简边角,“七宝殿现在有场有趣的仪礼,愿意随我去看看吗?”
众臣哪里敢说不,连忙站起,纳兰述当先行出,浩浩荡荡带众臣往七宝殿而去。
快到七宝殿的时候,纳兰述停住脚步,众臣只好也远远停在殿门外五丈之地,纳闷地看着纳兰述背影。
大长老得到消息,暂停了仪式,迎出门来,神色不卑不亢,“少主是来观礼的吗?”
“长老未曾通知,我怎能贸然前来观礼?”纳兰述话里带刺,“路过,路过而已。”
众臣垂下头——您从御极轩绕过大半个宫城路过到这里,实在很不容易……
大长老神色有点尴尬,“些许小事,不敢惊动少主,现下……”
“现下也没有进去的道理,”纳兰述冷冷道,“天语长老最懂皇族礼规,难道不知道,这女子点贞,只应由女性亲长在场,其余任何人不得窥视?”
大长老怔了怔。
“我尧国未来皇后,何等尊贵,此事更应密室不宣,现今那殿里那么多不相干的人,大长老你是要点贞呢,还是要选妃?”
大长老脸色涨红,愤声道:“是我失误,可是少主也不必如此侮辱于我……”
“行了。”纳兰述打断他的话,手一招,张半半端了把太师椅跑过来,放在殿门前,纳兰述舒舒服服在殿门三丈前,坐下了。
砰砰一阵脚步声响,道路尽头出现一队黄衣彪悍男子,却是黄沙军的士兵。这些人来到纳兰述面前,微微一躬,随即各自散开,将整个宫殿包围。
长老们大惊失色。
“少主您这是要做什么?”
“在合适的距离内,带同百官,观礼。”纳兰述轻描淡写地道,“观礼有两个结果,第一,是点贞顺利,皆大欢喜,我观观礼也就走了,当然,到时候要请大长老从百官群中过,好好为自己的英明接受欢呼;第二,点贞出现问题,请注意这问题未必是小珂的问题,这宫里宫外,想欺负她的人太多,想暗害她的人也太多,万一出什么意外,我只好直接认为有人居心叵测,意图侮辱未来皇后,连带侮辱尧国未来皇帝,影响皇位传承,这种侮辱我当然不能接受,你们也不应该接受,所以,”他弹弹指甲,闲闲地道,“我只好把在殿中的观礼的人,都杀了。”
“……”
震惊的沉默持续了好一瞬,长老们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少主,您……您……您怎么可以……”
“我没什么不可以。”纳兰述淡淡道,“我和长老们一样,为维护尧国皇族礼规,维护尊贵的皇族颜面,而战。”
他手一挥,黄沙军杀气腾腾长刀出鞘。
长老们面色死灰——掌握宫廷戍卫的是尧羽卫,但今天纳兰述根本不用尧羽卫,明摆着不给他们任何机会,只要不如他意,立即翻脸。
“唉,”纳兰述手托着腮,靠在太师椅上抽空假寐,懒懒地道,“可惜了那殿里几十个妃子,几十条人命啊……”
长老们脸色又白,半晌大长老咬牙转身,回到殿中,沉声道:“今日之事,不宜外人在场,请诸位娘娘出殿。”
妃子们莫名其妙,却不敢不听,杨太妃带头告退,立到殿外,挤挤攘攘的大殿,登时安静下来。
君珂耳力出众,将殿门前针锋相对听得清楚,忍不住行到殿门前,对椅中坦然高坐的纳兰述微微一笑。
她笑意清浅,眼神里晶莹闪烁。
他说,不要怕,有他在。
所以,从来都在。
纳兰述也笑了笑,一个安慰的笑容。
他对君珂的贞洁有信心,唯一没信心的就是这皇宫鬼域,人心机诈,怕小珂堕了陷阱。
今日带百官堵门,持刀围殿,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如果真的结果不如人意,只怕终究难堵悠悠众口。
但他必须先将事态缩小,摆明态度,以免她接受更大的侮辱。
百官被挡在更远一点的地方,到现在也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长老们脸色铁青,心中暗恨,却因此更加认定,君珂有鬼,所以纳兰述才匆匆赶来相护,一边恼恨少主迷恋这女人昏了头,一边暗喜等下还是能扬眉吐气。
殿内气氛肃穆,人少,压力却大,长老们斜睨着君珂,毫不意外地等着结果。
金簪挑上膏泥,君珂卷起袖子伸出手臂,鲜红的守宫砂压上肌肤,略略一停。
所有人屏住呼吸。
只有君珂有点神游物外——她觉得荒唐,一个现代人,在古代皇宫接受这样的贞洁测试,她不知道有几个现代女子能甘心接受。
不过一场爱,这么难。
金簪一停,眼看着一缕深红,渗入肌肤,长老们直勾勾地盯着,脸色变了。
终究不甘心,一个长老眼神示意,那嬷嬷金簪往上一挑,试图将那红色挑起。
妇人能点上守宫砂,但是一擦一抹便会掉落。
然而那红在肌肤上晕染开来,如一点胭脂落上雪地,鲜艳触目,哪里挑得开?
长老们脸色大变,呼吸急促,眼神狠狠地向嬷嬷又逼了逼,嬷嬷牙一咬,装作没站稳,惊呼一声向前一栽,衣袖往君珂臂上一擦。
君珂似笑非笑看她栽下,并没有去扶,嬷嬷衣袖擦过,守宫砂鲜艳如初,此时君珂才“惊讶”地道,“嬷嬷怎么了?”一边伸手去扶,手指一捺,那嬷嬷本来已经准备站起,忽觉大力涌来,砰一声当即栽倒在地,直接被坚硬的青砖地撞晕。
四面静寂,长老们僵在当地,另一个嬷嬷,早已说不出话来。
君珂慢慢笑了笑。
这一刻笑意充满杀气。
她缓缓望向四周,所有长老接触到她的目光,都狼狈地转开眼睛。
君珂举起手臂晃了晃,所有人低头,好像她晃的不是膀子,而是炸弹。
“咦,不是在等点贞结果么?”君珂盯着大长老,“结果出来了,怎么不说?”
大长老脸色发白,他一心认定君珂必然出身风尘,绝不可能是处子,之后她的抗拒更让他确认这个想法,才费尽心思搞出这么大阵仗,指望最后扳回一局,好让纳兰述让步。谁知道,当真自搬石头自砸脚。
“君姑娘贞洁无误。”无论怎么不甘心,大长老也做不到抹杀事实,半晌,低声一字字答。
“你说什么,我听不见?”君珂笑嘻嘻侧头过去,“大声点。”
“君姑娘贞洁无误!”
“大声点!”
“君姑娘……贞洁无误!”
“拜托,大声点!”
大长老给羞辱得脑中热血上激,咆哮一声,“贞洁无误!”
声音如炸雷,远远传出去,传出殿外,传到更远的百官耳中。
妃子们低下头。
纳兰述笑了。
百官恍然大悟,露出点无奈和同情神情。
天语首席入世长老,今日注定要颜面扫地了……
“很好,很清楚。”君珂点点头,“不然我还以为长老您欢喜疯了,激动到说不出话来呢。”
她放下袖子,拿起那罐膏泥,笑嘻嘻拉住大长老,“事情结束了,走,一起回去。”
长老们此时哪里愿意和她同行?外面还有纳兰述那一关呢,但君珂的手指如铁钳,直接夹住了大长老,大长老被她硬拖出去,其余人也只好脸色死灰的跟着。
“都散了吧。”君珂出殿,对那些妃子挥挥手,“有人闲得无聊,要你们陪站一上午,辛苦了。”
她拖着脸色难看的大长老,行到纳兰述面前,纳兰述从椅中站起,淡淡道:“小珂,这种仪式,怎么让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人观礼?”
“大长老对我的爱护,想让更多人见证我的贞洁,将来才好堵悠悠众口嘛。”君珂笑嘻嘻答。
两人一搭一唱,大长老垂头不语,纳兰述笑笑,道:“既然是长老爱护,那么就爱护到底吧,小珂,把守宫膏泥交给长老,请他和百官说明今日之事,亲口向众人验证未来皇后的贞洁。”
君珂立即把守宫膏泥塞到了大长老手里,大长老手一哆嗦,险些没接住。
四面长老都露出痛不欲生神情。
煽一个耳光还不够,还要你自己煽,还要你到人前,一个个地自己煽给别人看。
这一对未来帝后,真是一个赛一个心狠……
大长老僵硬了半晌,最终牙齿咬得咯嘣响,端着守宫膏泥,麻木地往百官人群中过去了,其余长老只好垂头丧气跟着。
纳兰述轻轻揽过君珂,俯脸在她耳边,“对不住,委屈你。”
他看见君珂的笑容里,深深无奈。
君珂在秋风中,微笑沉默。
※※※
点砂事件之后,长老们彻底安静下来,大长老病了一场,以至于之后的天命星盘卜卦事务都没能主持,由远在天语高原的传经首席长老,千里迢迢赶来主持。
首席传经长老倒不似那群老僵尸,还算和气,在进入密室前还和君珂笑了笑,道:“如果皇后命星极贵,也会陪同帝王一起出现在星盘之上,或许君姑娘今日也可一窥天命。”
君珂勉强笑了笑,她一直在担心那次误入天命星盘密室的事,害怕引出什么要命后果,此时便道:“不知可否由我在门外为长老们护法?”
传经长老怔了怔,想想星盘密室不允许外人进入,但没说过不许在门外等候,他也隐约听说这姑娘和入世长老们不对付,他对入世长老们的想法不以为然,此时倒想弥补下关系,便应了君珂请求。
纳兰述听说君珂要护法密室,没有拦阻,笑道:“不过就在外面护法,你也不能随意动作,我听说星盘不能受到任何干扰,否则出来的结果很可能南辕北辙……咦,小珂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君珂白着脸道:“……没事,我太激动了。”
她表情空白地随着长老进去了,留下纳兰述纳闷地喃喃自语,“这丫头怎么一脸闯了祸的表情?”
……
星盘密室走的是老路,君珂亲眼看着三位长老用头发填满那些流水缝隙,开门进入,她站在门外,眼神一闪,已经看见里面巨大的金色圆盘,几位长老走过去,还没靠近,就发出“咦”的一声。
“星盘似乎被动过!”
“糟了!”
君珂心中一跳——星盘真的被她引动过了!
“动过的星盘,一年之内不能用来卜算大事。”另外两位长老立即向外走。
这两位是入世长老,原先大长老的属下,一向一板一眼的那一群人。
传经长老却站在原地不动。
“长老您……”其余两人走到一半,见他没跟上来,愕然回头。
“两位,”传经长老缓缓道,“是否认定少主必为我族之主?”
“自然。”
“是否认定他可承续尧国皇位,予尧国百姓安康?”
“自然。”
“是否明白如今局势未定,星盘结果十分重要?”
“自然。”
“既如此,今日便不能不卜。”传经长老神色平静,“万不可等到一年后。”
“可是……”
“此地由我做主,一切后果我来承担。”传经长老不由分说一挥手。
君珂心中大喜——幸亏把入世大长老给气晕了,要得!
她靠在一条细微流水缝隙边,盯紧了里面一切动作,几位长老终于开始卜算,一番繁琐程序后,转动星盘,星盘缓缓开始自转,几位长老神色越来越紧张,眼看星盘将要停下,几个人的神色反而更加不对,传经长老头上已经渗出汗水。
“怎么会这样……阳乾阴坤,非乾非坤?不可能……”那星盘马上就要静止,传经长老脱口一声绝望的惊呼。
“别停啊,再进一点……”另一人一脸死灰地喃喃。
“再进一点!再进一点!”另一人几乎要叫起来。
君珂心中一沉,她知道天命星盘择君主,是将所有待选皇族继承人“命星”早早定于星盘之上,经过特定的作法引星盘自转,北斗所指,便是未来帝王,此刻她不懂那句话的意思,却直觉不是什么好消息,眼看星盘将停,星盘结果一出,传经长老胆子再大,也不敢违背信仰去更改!
“咻!”
星盘将停那一刻,君珂手指缝里,弹出一枚细如牛毛的毫针。
针是早已准备好的,君珂亲眼见过密室门,知道那些流水缝隙的宽度,为此特意找了钟情,让他给打磨出了这些超级细针。
针尖穿越缝隙,微光一闪,正击在星盘边缘,星盘微微一颤,向前一点。
软铁包金制成的针,份量极轻,君珂使尽全力,也不过将星盘微微向前推了一点点。
就那么一点便够了。
已经陷入绝望的三位长老,脸上顿时爆发出极度的欢喜。
“啪啪”两声,星盘停止转动,掉下两块金色卦片,长老们欢喜地捡起来,一人道,“两块!当真有皇后命星出现!”
传经长老笑着接过卦片,有意无意抬眼对门外看了一眼。
扒在门缝上鬼兮兮偷看的君珂,接收到这一眼,心中一怔——老狐狸发现了?
然而她刚放下的心忽然又拎了起来。
传经长老看完卦,脸上的神情很有点奇怪,另两位长老将卦翻来覆去地看,也露出疑惑的神情。
半晌,三人开门出来。
君珂一脸懵懂地迎上,“结果如何?”
三人对视一眼,传经长老沉吟地道:“星盘指示,确实是少主,但是……”
“怎么?”君珂紧张。
传经长老却不答,凝视她半晌,道:“君姑娘可否让我摸摸骨?”
君珂莫名其妙,但还是应了,传经长老一脸肃穆地摸了摸她骨骼,半晌叹息道:“是了,这样也成。”
他转头对两位属下道:“陛下星命虽有点异常,但皇后之命却是确凿,由君姑娘来推陛下之命,也可以交代了。”
两位长老露出一脸雷劈的神情,盯着君珂,满是惊讶和不甘。
君珂给这样的眼神看得莫名其妙,忍不住便拉住传经长老,“到底怎么回事?”
“陛下的星命有点奇怪,”传经长老低低道,“一切都对得上,但有一句却是离谱。”
“什么?”
“十四夭折。”
“啊?”君珂浑身汗毛一炸。
“所以我说荒唐。”传经长老苦笑,“仅凭这一句,便什么事也成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