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登基(2 / 2)
君珂出了一身冷汗。
“好在居然出现了你的命星。”传经长老欣慰地道,“百年之前也有过这种情形,帝王命卦含糊有误,但皇后命星清晰,最后由皇后命星定了帝王。”
“你的卦上,有‘裂天、贞、神光、同脉’的指示。”传经长老道,“我刚才看过你的骨骼,还探查了一下你的内力,你有神眼是吧?体内与人同脉,光明黑暗共存,再加上你之前曾经验贞,这皇后命卦,应该就是你。而既然你份属皇后命卦,少主自然是帝王卦,如此便有异议,也可以由此认定。”
君珂哭笑不得,难怪那两个和她不对付的长老看她表情那么怪异,他们一直认为她不配纳兰述,是纳兰述的绊脚石,没想到,天命星盘先认定了她,到头来纳兰述有点含糊的帝王资格,还要她的命星来承认。
“近期,你和少主……”传经长老咳嗽一声,老脸忽然有点发红,“不要有任何夫妻之事……”
“啊?”君珂脸唰一下红了。
这老流氓,现在说这个干嘛。
“星盘会在皇宫神尧广场上方的水池投影结果,所以你的命星现在众臣皆知。”传经长老讪讪地解释,“你是星盘百年来第三位出现命卦的皇后,按规矩要和陛下同时继位,到时候你的贞洁……”
君珂明白了他的意思,属于她命星中的“贞”,已经为天下所知晓,是成为皇后的必备条件,而她认定为皇后,纳兰述的皇位才符合星命,所以她不能出岔子。
她讪讪地道:“这话您该和纳兰述去说……”
“我会和他说的。”传经长老肃然道。
君珂:“……”
※※※
星盘结果出来,纳兰述大位得到认定,连君珂之后也少了阻碍和麻烦,星盘都认了,尧国上下不会再有异议,他们对星盘可信奉得很。
还有一天便是登基大典,最近纳兰述和君珂自然忙得要命,纳兰述无数次忙里偷闲想要逮住君珂偷偷香什么的,君珂都拼死挣扎,严厉警告,杜绝一切擦枪走火行为,搞得纳兰述无数次大骂天语那群老混账,一定在星盘做了手脚,存心要让他憋屈。
君珂望天,心想真正做手脚的似乎是我……
这天她去杨太妃宫里,和她商量登基之前宫内的准备事宜,杨太妃出身商贾,很会用最少的钱来办最有效果的事,君珂不通此道,便常向她请教。而且她的朝服一直在杨太妃这里修改,今天也要去试穿。杨太妃手下有位尧国首屈一指的绣娘,君珂最近的衣服,都是她负责。
她是带着红砚过去的,身边还跟着两个女性天语族人,虽然君珂武功已经不需要护卫,但这是纳兰述的坚持要求。
君珂在去杨太妃宫中前,收到了尧羽卫递来的一些消息,有驻守大燕的密探传来的,说大燕冀北百姓,因为不满新任成王倒行逆施,终于举起反旗冲击成王府,临近青阳郡郡守沈梦沉带领红门教呼应,数月之内兵锋直上,号称“解救冀北,还我清平”,得冀北百姓人心所向,已经占据冀北大部分市县。
君珂看着,叹息一声——沈梦沉多年经营布下的密谋之网,如今终于到了收网的时辰了。
另外一封是驻守在羯胡的尧羽密探传来的消息,报说腾云豹批量喂养很成功,野牛族的老弱妇孺很擅长此道;最早出来的一批腾云豹已经给了图力,助他收服了好几个小部落,图力势力在稳步扩张,并在纳兰述安排的适当挑拨下,和王庭关系越来越恶劣。
这都是好消息,不过在消息最后,轻描淡写说了一句,说已经回归云雷城的那批云雷军,似乎境遇并不怎么样,至今连城门都没能进去。
君珂看信半晌,叹息一声,心想云雷高原环境也不怎么样,那群家伙现在还没能回家,难道一直在风餐露宿?看样子等自己这边事情安定下来,还是要去解决一下那边事情。总做不到完全不管。
她揣着一怀心事,进了杨太妃宫殿,宫中地龙温暖,进去她就脱了大氅,嗅嗅四周香气,道:“又做什么好吃的?”
“小厨房炖的参花金银双蹄。”杨太妃笑道,“皓莹公主刚刚来过,还吃了一碗,一直说好。”
君珂怔了怔,步皓莹和步妍,她也是好久不见,随口问:“公主还好吧?步妍呢?”
“公主气色不错,还问了我这汤的做法。”杨太妃道,“步妍是她那个侍女吧?没见她来,说是病了。”
君珂“哦”了一声,杨太妃便命人盛上汤来,君珂身后女护卫立即上前一步,取出银针相试。
君珂有点尴尬,杨太妃笑意如常,银针抽出,毫不变色,君珂讪讪笑了笑,沾了沾唇。
君珂的体质,在她自己看来,是不怕毒的,因为和沈梦沉同脉,对天下毒物自有抵抗力。不过纳兰述的要求,护卫可不听她的。
其实君珂自己不知道,因为后来得了大光明功法,她一直在练这门内功,光明黑暗本就此消彼长,她心思都在光明功法上,练的天语族冰纹功也是正派内功,所以属于沈梦沉的阴毒内功已经开始衰弱,对毒力的抵抗能力,大不如前了。
好在她也谨慎,银针试过,依旧没有真的喝汤,自从进入尧国皇宫,她就没有吃过任何别人的东西。
沾沾唇放下碗,她起身去试礼服,礼服每次都是在杨太妃宫里试,好随时修改,上次说腰太松,当时纳兰述非要跑来偷看,然后亲自建议加了个腰带。
君珂进了内室,这间内室很隐蔽,门户很紧,没有窗户,那巧手绣娘在一边等着,室内没有人,连护卫都没跟进来,君珂实在不习惯在太多人面前脱衣服。
明红礼服抱出来的时候,饶是已经看见过三次,君珂还是觉得眼花,大量的明珠美玉,无数的珍珠玛瑙,宝光蒸腾,熠熠生光,却都压不住那品质顶级的明红锦缎的天生光泽,富丽、明艳、灼烈如火,却又像流水一般从指间泻过,让人恍惚间感觉朵朵红蔷薇在掌心盛开,惊心动魄的美。
这是南齐号称“火薇”的一种名锦,是尧国皇宫珍藏,也不过两三匹,原是作为收藏品用的,因为这种布料因为原料的缺少,南齐已经没有了,但纳兰述可不管这么多,不仅拿了出来,还毫不客气试裁,浪费了足足一匹,把君珂心疼得欲哭无泪,尤其在听说这种锦比黄金还贵的价值后,更是捏紫了纳兰述的腰。
不过美则美矣,君珂还是要皱眉头,太重了!
纳兰述曾在她皱眉时附在她唇边,笑道:“忍一忍,这是你一生唯一一次披上嫁衣的时刻,必须美得让所有人五体投地。”
嫁衣……
君珂有点恍惚。
不知道为什么,到得此刻,她对这衣服和明日盛典的感觉,还是“纳兰述登基典礼”,而不是自己“婚期”。
她还是觉得那是“做一个皇后,好保纳兰述顺利登上帝位。”而不是“嫁给心爱的男人,和他一生一世夫妻。”
这堂皇宫廷,这尊贵礼服,这母仪天下的地位,繁盛、热闹、华丽、无上尊荣,却丝毫不能给她婚姻的感觉。
她要的婚姻,不需人多,三五友朋就好;不需华丽,亲切温馨便好;不需铺张,天长地久便好。
那许多铺排和典礼,就像这礼服之上,缀饰的珍珠美玉,华艳夺目,因而失了本质,忘却衣服的真义。
她轻轻叹息一声。
无论如何,这皇后必须要做的,关系到纳兰述的帝位。
“娘娘真美。”绣娘看着镜中的她,巧笑嫣然赞美。
君珂缓缓摸上那个华贵得陌生的女子的脸,神情又有点痴痴的。
心中总有种朦胧而恍惚的感觉,内室光线沉沉,一切恍如一梦,她内心萌动,似要破梦而出。
绣娘递上腰带,腰带自然也是检查过的,保证没有夹着任何物体,腰带两侧,镶着黑色宝石,扣住便可以束紧。
腰带垂挂下来,有点松,她下意识地将腰带一束。
两颗黑色宝石相互摩擦,发出“哧”一声轻响。
君珂只觉得指尖一热,随即腰部一麻,从腰部以下,像是迅速爬过了一条蜈蚣,麻木感唰一下就便及四肢!
君珂腿一软,栽倒在地,伸手去抓身后的绣娘,却抓了个空。
她大惊,欲待呼喊,却发现转眼间连舌头都似发麻,根本叫不出声音。
好厉害的毒!
此时视线已经迷糊,眼前景物如水波晃动,辩认不清,恍惚间好像看见镜子微微荡漾,跨出一个人来。
君珂深深呼吸,往后移动,自己觉得花费好大力气,却只挪出几寸距离。
意识昏眩,身体麻木,神眼还在,一眼辨认出那突然出现的人,是个瘦小男子,再多看一眼,就认出是那天密室抢遗诏的黑衣人。
那天密室里在火药堆里抢遗诏,电光火石几乎没有照面的机会,君珂一直没有看见他的脸,之后在宫中多方查找,始终没有线索,此刻这人再次鬼魅般出现,他似乎知道君珂神眼,根本没有戴面巾面具。
那张脸有点圆,高鼻薄唇,相貌阴柔,似乎有点眼熟,但又辨认不出具体像谁,君珂盯着那张脸,她现在看什么都有点虚影,看那张脸也是,觉得脸上似有虚影一层,但到底是自己眼睛的问题,还是对方用了易容,她现在也弄不清了。
那男人不急不忙出来,从容对她一笑,笑意诡谲,君珂一直牢牢盯着他,正撞上这个笑容,顿觉脑中一昏,眼睛一闭,终于晕了过去。
那男子看她闭上眼睛,又等了一下,细细听了她的呼吸,终于露出点得意的笑容,眼神中有满意之色——皇宫珍藏多年的重宝,果然不凡。
南齐“火薇”锦,之所以有那种特别鲜艳美丽的色泽,是因为采用了一种植物的汁液作为染料,那种植物具有极强的迷幻性,一滴汁液便可令百人昏迷,作为染料之后这种作用被抑制,但是遇上某种“黑田石”,便会立即被引动。
腰带上的两颗黑色宝石,正是这东西。
这植物早已绝种,所以普天之下,知道这秘密的人已经不多。以纳兰述和君珂的小心防范,依旧着了道儿。
那人满意地笑着,并不浪费时辰,蹲下来,一手就扯开了君珂的衣襟。
雪光一现,半臂之上,一点鲜红。
室内香气隐隐,那是一种催情的药香,不是令人欲火焚身的那种,只是一点情调香,男子相信,等下事毕,这种香气,会更令当事人崩溃的。
男子满意地俯下身来。
……
他的动作突然一顿,怔怔望着君珂。
身下君珂并没有醒来,但不知何时,她的脸色,连同脖颈肌肤,都开始出现变化,原先虽然也算晶莹雪洁,但脸上因为长年风吹日晒,没注意保养,细腻度已经受了点影响,但此刻,她的肌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变白,那种白不是苍白的白,而是玉一般的质感,光泽明润,细微的毛孔全部慢慢消失不见,精致如玉雕成,真正的羊脂美玉,毫无瑕疵。
她还是静静睡着,还是那个眉眼脸庞,但因为这肌肤的光亮提升,忽然令人觉得美艳惊人。
那层白色慢慢蔓延在她的肌肤上,所经之处,就像在伐经洗髓,一切的色素沉积、斑点、伤痕……统统被一片玉白之色覆盖,像大雪漫过田野,一片皑皑。
这样的身体,似从内发出圣洁的光,令人膜拜。
连那男子,都被这奇异的变化给惊住,忘记了任何动作,随即他倒抽一口气。
那片白已经延伸到君珂臂上,那里那处鲜艳的守宫砂痣,也和那些斑痕一样,渐渐被一片雪色湮没!
守宫砂痣不见了!
那男子呆呆地看着那片白色继续往下,似乎走完一个来回,随即君珂的皮肤深处,微微又透出一点红来,在那样牛乳一般的玉白肌肤之下,微红晶莹,越发娇艳欲滴。
此刻她的美,到了一生顶峰,那男子却惊得心胆俱丧,以为白日见鬼,伸出去的手,迟迟不敢落下。
此时若景横波那位使者在场,八成要哈哈一笑——女王千辛万苦得来的宝贝,送给君统领的新婚礼物,遇肤而入,触春情香而动,可使女子淘洗周身肌肤,呈现脱胎换骨之美,这些,都在那封信里写着呢。
不过可惜的是,那封神奇的信,至今还扣在长老们的手中……
那男子被君珂变化惊住,也不过短暂时间,随即他记起自己此来目的,正要继续,君珂忽然眼睛一睁!
她已经过了被药物短暂所制的时间,体内属于沈梦沉的内力自然发动,已经将毒力基本驱出!
君珂睁眼,第一眼看见自己半解的衣衫,第二眼看见上头那男子,两眼过后,她眼底愤怒之色熊熊烧起。
红影一闪,人在半空,一声清叱,华光四射,深红宝蓝翠绿雪白……无数道璀璨的光影电射而出,漫天花雨,打向那男子身周数十大穴!
身边没有武器的君珂,以真气将礼服上所有宝石都激飞而起,当作暗器攻击对方!
华光罩下,那男子一仰头眼神惊恐,似没想到君珂这么快就醒来,也没想到她出手这么凶猛,竟然不敢接下,转身便退。
他一边退,一边桀桀笑道:“尧国新皇后的滋味,当真好得很哪……”
君珂一怔,头一低,正扫到自己臂膀,一眼过去,她脑中轰然一声。
本该有鲜红一点的地方,此刻洁白如初,哪有守宫砂的影子?
君珂心立刻乱了。
她自己感觉,中毒晕去时辰很短,而醒来时衣裳也未全解,似乎全身也没什么异常,根本不应该发生什么事情。
然而明明白白,守宫砂没有了!
这是怎么回事?她到底晕了多久?
难道真的……
一时心中惊涛骇浪,无法接受,君珂愣在原地,忘记任何动作。
那男子趁机一个转身,“哗啦”一声。
晶光飞溅,他的身影消失,一个木架子,来回晃荡旋转。
他从“镜子”处逃了进去。
君珂被声音惊醒,眼神一厉——无论如何,这人是关键,先抓住他再说!
身子一旋,礼服落地,脚尖一挑,自己的外衣已经套上了身,她抓起自己长剑追上去,此时才发觉镜子其实是一道转门,后面就是地道。
她的眼睛,对铜和铅没有用,镜子是铜镜,她自然无法发现这里别有机关,此刻黑黝黝的地道在眼前,隐约对方衣角一闪,君珂二话不说,便追了上去。
地道不长,十分黑暗简陋,君珂追入地道,自然步步小心,四周却没有任何机关,她追出去一截,看见头顶天光一亮,竟然已经到了出口。
君珂爬上来,环顾四周,此时天色已暗,四面景物虽然陌生,但是看得出还是在尧国皇宫,地道出口旁边堆着很多衣物和水桶,不远处一间间小房都空着。
君珂眼中神色疑惑,不能确定这到底是哪里,她飞快地找了一圈,没有发现人踪,但地上有些浅浅痕迹,向外去了。
她奔出院子,就着远处灯光,看见院子上头“浣衣”两字,才明白是到了已经封闭的西六宫的浣衣局。
君珂正在寻找那人踪迹,忽然听见人声,抬头一看,对面一个院子门打开,一人在另一人相陪之下,走了出来。
左边那人眉头微皱,神情沮丧,似乎刚刚哭过,是步皓莹,右边那人苍老干瘦,神情凝重唏嘘,似乎正在劝慰步皓莹,却是那个差点被误杀的天语三长老。
君珂此时才想起,这里正是天语长老们居住的地方,他们喜欢素净偏僻,不重享受,所以住进了封闭的西六宫。
隐约听见步皓莹哽咽了一声,似乎接受了长老的劝慰,点点头,忽然抬头道:“步妍,过来。”
后头有步妍相应的声气,似乎还远,步皓莹不耐烦地骂,“死丫头,动作越来越慢!”
“她不是身子不好?不要和她计较。”三长老似乎在劝。
君珂走上几步,就着惨淡的灯光,忽然看见了步皓莹的脸。
随即她脑中轰然一声。
这张脸,这张脸……
试衣室内那张晃动着的有虚影的脸,闪电一般掠过脑海,那些虚影……如果去掉那些虚影……
就是步皓莹的轮廓!
君珂突然冲前一步,到了步皓莹面前,步皓莹一抬头看见君珂凶神恶煞地冲来,吓了一跳,惊呼一声道:“君珂你……”
“拿命来!”君珂二话不说,一把揪住步皓莹,将她往自己面前一拖,顿了一顿,随即拔剑便砍。
步皓莹的尖叫响彻夜空。
“君珂你干什么!”君珂几个动作一气呵成,三长老也惊住了,此刻反应过来,伸手就去挡君珂的剑。
“公主——”步妍匆匆赶来,一声惊呼。
君珂明光闪烁的长剑眼看就要砍裂步皓莹的天灵盖!
“不要——”
“咻!”
电光一闪,穿透黑暗,似流星瞬间千里,擦过步皓莹的发顶,那柄软剑在接近步皓莹头顶刹那,忽然转变方向,倏地射向了步妍!
步妍一抬头,君珂冷剑已至,她神色紧张却不震惊,飞快向后便退,但终究慢了一步,眼看长剑及胸,百忙之下她拼命扭了扭身子,哧一声血花爆射,长剑穿过她的左肩,剑上的余力,将她身子带得一歪,倒在地上。
步皓莹并没有看见后面的事,她摸摸头顶,凉飕飕已经少了一块头发,顿时眼睛一翻,晕倒了。
三长老阻拦的拳头此时才到,君珂二话不说,回身就是一个恶狠狠的肘拳。
“砰”一声,三长老也被她打晕了。
这两人晕了,君珂才飞掠过去,伸手去抓倒地的步妍,手指将要触及她的肩膀,君珂忽然眉头一皱,露出恶心的神色。
这神色一露,动作慢了一点,步妍一个鲤鱼打挺,挣扎跳起,带着君珂没拔出的长剑,向内扑去。
一边凄厉大呼,“君珂要杀人灭口,长老们救我!”
人影连闪,听见动静的长老们已经冲了出来,一眼看见浑身浴血的步妍和晕倒在地的步皓莹和三长老,大惊失色。
“君珂,你太过分了!”一位长老大喝。
“到底怎么回事?”
“君珂,即使你是天命皇后,也不能在此处任意伤人!”
“长老!长老!”步妍大哭,“皇后听说公主向诸位长老求救,想要嫁给陛下,就恶念横生,杀了公主,还想杀我!”
“君珂!”大长老看见步皓莹躺在地下生死不知,气得浑身颤抖,“我等并没有答应她的要求,你竟然,你竟然如此猖狂!”
群情愤怒,怒吼连连,君珂一腔暴怒还未消解,给那消失的守宫砂扰得心乱如麻,听得这些只回给他们四个字。
“去你妈的!”
和那天听见纳兰述说这四个字一样,长老们齐齐怔住,目瞪口呆望着君珂,一阵风似地卷过来,一脚踢开一个挡路的,将仓皇后逃的步妍后心拎住。
“住手!”长老们齐齐拔出法杖。
“这是奸细!”君珂大喝,“谁拦我我杀谁!”
长老们杖尖砸落,要砸开她的手,君珂一声低啸,啸声自胸臆出,满腔悲愤!
随即她长剑横闪,“啪啪”两声,剑身抽在两个挡路的长老脸上,牙齿纷飞而出,两个长老嘶声惨叫,君珂早已一闪而过,将步妍拎起,瞬间越过人群。
长老们愤然要追,蓦然一声低喝:“住手!”
刚才在沐浴焚香,准备明日大典的传经长老终于赶了来,看见君珂含怒出手,拎走步妍,急忙喝止要追的其余人。
“长老,这个君珂欺人太甚!”长老们群情愤激,怒不可遏,“必须要她给个交代!”
传经长老注目地上那一摊血迹,想起马上就要举行的登基大典,眼神凝重,半晌一挥手,道:“今夜之事,不得擅自对外提起!”
※※※
“啪!”
人体被重重砸落的声音。
沉闷的惨呼声响起,随即戛然而止,似乎被人用力忍住。
步妍气息奄奄抬起头来,盯着君珂,又看看四周,赫然还是刚才君珂试衣的内室,连衣服,都还原样扔在地上。
随即她听见一点奇异的声音,毕毕剥剥,像是火在燃烧,隐约还有惊呼脱逃之声,只是此处无窗,看不见外面发生什么。
“我在外面放了一把火。”君珂冷冷道,“顺手把我的外衣扔在了围墙上,等下来救火的尧羽卫,会好好拷问你那位同谋的。”
步妍用蛇一般的目光盯着君珂。
“这里比较封闭,火暂时烧不过来,”君珂蹲下身,“正好谈谈你的事,步妍,步公主?”
步妍颤了颤。
“或者,”君珂声音低沉,“步皇子?”
步妍霍然抬头,此刻终于眼神震惊。
君珂看见她的神情,心底一沉,脸上露出一种疼痛和恶心交织的神色。
“好!好!阳乾阴坤,非乾非坤……”她笑,“若不是因为这句话,我还真想不到,世上还真有你这种人!”
“想不到尧国步皓莹公主,”她越笑越开心,身子乱晃,“居然是个双性阴阳人!”
“闭嘴!”步妍忽然激越地大喊起来,“闭嘴!闭嘴闭嘴闭嘴!”
“你很厉害,”君珂好像没听见她的怒骂,冷冷睨着她,“真正的铁血公主,心机深沉,杀人如麻,当初密道里那些官儿都是你杀的吧?管文中认出你了是吗?”
“那又如何?”步妍冷笑,“他没可能认出我,他只是认出我是步妍而已。”
君珂笑了笑,想了想道:“外面那个步皓莹,一直在做你的替身?她到底什么出身?”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步妍神情冷冷。
“你不说。”君珂漠然道,“我不会折磨你,我只会把你死后的尸体剥光,吊在宫门前,给所有人都欣赏一下。”
步妍脸色惨变,“不!”
“那就老实说话!”
“步皓莹是一个边远郡王的女儿,和我有点血缘之亲。”步妍咬咬牙,半晌道,“我是纯妃的女儿,我生下来的时候,一开始显现的是女儿身,被封了公主,可是一岁以后,我出现了……男人的……”
君珂神情嫌恶。
“我母亲晴天霹雳,她认为我是怪物,想要杀了我,但当时父皇还算宠爱我,她不敢下手,便假托我有病,送出宫外,由可靠的宫人陪伴,长期住在京郊的一座行宫里。到了三岁时,因为我时男时女,母亲怕遮掩不住,便让皓莹来陪伴我,并且时时以我的身份出现,当然,她不叫皓莹,她才是步妍。”
“我父皇很少会来看我,小孩子变化大,换成皓莹也不察觉,皓莹便和我这么相伴长大,对外场合,都是她扮成公主,我扮成侍女,有时候我心中不甘,借着面纱遮挡,也会以公主身份出现,并且很做过几件惊动人心的事,我毕竟有……男儿那一半,所以作风血腥狠辣,也便有了点铁血公主的名声。”
君珂冷笑一声。
步妍也冷笑一声,“什么铁血公主?我不稀罕!我是男人,我为什么不能做个皇子,拥有继承皇位的机会?我明明才是公主,为什么要扮成侍女,让另一个女人代我享受尊荣?我要的不是这些,我要的是做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