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爱慕成毒(2 / 2)
“公主要见小世子?好。”他答应得爽快,松开对她的钳制,苏建明走到那烛台处,掀开拢纱,吹灭蜡烛,再将它拔出。烛台『插』着蜡烛的地方,和一般的尖钉有些不同,而是奇特的蛇形,他将它取下,走到书架那里,将蛇形尖钉『插』到一个不起眼的小洞。
‘刺啦’一声,书架对面的墙壁应声而开。
“请公主跟在微臣后面。”他朝着她招手,口气温和,就像是世交多年的伯父对侄女说话一般。
梁柒起身,跟着他进去。
他并没有拿灯笼一类的的照明工具,密室里很黑,她走得有些慢。走了数十步的样子,前面出现了一点光芒。抬眼去看,却是墙壁上嵌着一颗硕大的夜明珠。
借着明珠的光辉,可以看见墙边有一张歇息用的小榻,十一就躺在那里,无声无息。碧『色』光芒下,十一小脸显得诡异的苍白。
梁柒听见自己的声音都有些抖:“你说不会伤他的?”
“呀,微臣是说不舍得伤他,可是并没有保证底下人不去伤他啊?”苏建明听见这句话像是有些可笑,微微扬起了声调。他起身到墙边打开一道小孔,一道不知是烛光还是月光的光线从小孔里『射』入,印在对面墙壁的铜镜上,再被另一面铜镜反『射』……直至整个屋子都亮堂起来。
苏建明很满意,眼前的少女和她母亲一样聪慧,并不曾冲动的奔到十一的身边去:“公主殿下这会聪明多了,不像方才那样不自量力——他的床前我设了机关,一旦踏错了地方…”他在这里做了停顿,嘴角勾起一道冷笑:“机关就会『射』出无数的毒针,像雨一样密集的,直朝床上的小世子而去!”
梁柒果然不敢再动,屋内有了光,她这才看清了屋内的摆设——除去十一躺着的那张软榻之外,再没有任何家具。可是四面的墙壁上,都挂满了画,全部都是同一个女人——有穿着男装时的英姿勃发,有换成少女装束的倾城绝『色』;还有在红梅间翩翩起舞,骑着骏马驰骋山水间。
那人梁柒自然是认识的,她的脸与梁柒只有五分想象,可是梁柒现在这样打扮这样梳妆,却是像了七分。
“我和阿芳相识于年幼,从第一眼见她我便爱慕她,她获封熙芳郡主,我想她再是高贵,也终有一天会嫁给我。我那样喜欢他。绝对不比那个梁温和梁治少,可为什么她眼底只有他们两个?”他像是沉浸在回忆里,忽然冲到梁柒身边,抓住她的肩膀用力的摇晃起来。
这个时候,着实不是惹怒他的时机。她闭口不答,暗自思量,不知何时乌丫和沐老头才能循着香味找到她。
苏建明眼底的赤红一点点的浮出,内心深处某个角落的残暴因子也慢慢觉醒,眼前的人儿在他心底篆刻了许多年,生生将他一颗心划得鲜血淋漓:“阿芳,我这么多年一直再找你,你的眼睛、你的鼻子、你的嘴巴、你的手指……我找了好久好久,一直拼凑,可总是不像你,不像你……”
他的眼神太过疯狂,梁柒心底不禁升起一层凉气,她忽然想起《月瑶姬》来,顿时只觉得刹那手脚冰凉。
《月瑶姬》是苏建明长女苏宁馨所书,整本书是以一个弱智孩子的眼睛看待整个世界;在书里,那个男孩说自家爹爹娶了很多娘亲,每个娘亲都长得不一样,有好看的也有丑陋的——唯一相同的是,这些娘亲本来都在府里住着,可只要一生了妹妹,娘亲便不见了。
他还有一次,看见爹爹新娶的三娘在湖里睡着了,后来下人把她捞上来,却再也叫不醒了。姐姐说,她是因为被鱼儿咬掉了鼻子,所以再也不愿意醒过来了。
*
许是她面上『露』出了一点惊恐之『色』,苏建明眼底的兴奋却逐渐浓厚了起来,他伸出手,『摸』着她的脸:“真像啊,你多么的像你母亲……”
他指腹干燥皮肤松弛,『摸』在脸上实在没法让人愉快。可她却还要笑着:“母亲生前最疼十一,你现在让他一个人躺在那冰冷的床榻上,母亲见了定然不喜。我现在就在你面前,哪里也去不了,你让我抱抱他,好不好?”
听她提到自己的母亲,苏建明的眼神出现些许的波动:“阿芳很喜爱他?”
“做娘亲的,如何会不喜爱自己的儿子?”
“不,我绝对不允许任何人分享阿芳的喜爱,哪怕是她儿子也不行。”他眼神阴鸷,却又带着笑:“公主,不如我们做个游戏如何?小世子床前,有十五发毒针,共一百五十根。微臣现在每问你一个问题,你答对了,微臣便关上一发。若是错了——微臣也不为难小世子,只是公主你,便要受微臣一记马鞭如何?”
“好。”她答应得毫不犹豫,现在她唯一能做的,便是拖延时间,减少十一可能遭遇的危险。“不过我也有要求,本宫若是答对,你不仅要关上一发毒针,还需得回答我一个问题!”
她笃定他的回答,是肯定的。
果然苏建明嘴角微掀:“如今到了这样的地步,公主殿下居然还有胆识和我谈条件?不过公主这个『性』子,倒是像极了阿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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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鞭凌空而至,发出呼呼的风声,下一刻,便结结实实的落在她的腹部。马鞭很长,他下手又有技巧,只这一下,从腹部到大腿,没有一个地方躲了过去。
衣衫顷刻间破烂,划出一道极深的血痕。
“不要再答错了,否则难过的可是公主你哦?公主殿下,微臣斗胆再问,前御史郦语堂是否为你所杀?你又为何要杀害他?”
“这是两个问题——是,我『逼』迫他到了高楼之上,亲手将他推下去的。”她虽然挨了打,眼神却仍旧清亮,因为疼痛,脸上已爬上一层细汗:“皇帝初登基,根基不稳,他虽忠心劝诫一心为主。可是,却在不利的时机促使太皇太后和皇帝反目。我们原想着是保下他的,可最后棋差一招,他只有一死。”
她回答得很详细,也很认真。
苏建明挑不出错处,起身去床榻边不知按了什么,只听得吭哧两声响:“你答对两题,我便退了两发。”
“除去我府中诸人,旁人并不知十一所在,是谁告诉你十一为我软肋?”
“公主不曾怀疑府中人?”
“这算是一个问题么?”梁柒不等他反应,已经回答:“我府中诸人不是不怀疑的,方才我只是试探。不过事到如今,反倒是得出结论,却是外人告知于你的。”
他倒不是出尔反尔的『性』子,果真是再退了一发:“那人也算不得是外人,正是你的姑母,城阳公主梁莹玉。”
“是了,我再是隐瞒,十一族谱却还是要上的。”她低头苦笑,今日之仇,注定她与梁莹玉两个,不死不休。“梁莹玉除去告诉你十一存在外,可还和你说了十一其他事情?她又是否知晓你今日劫走十一的计划?”
苏建明摇头:“不曾;今日小世子失踪,只要公主你不宣扬,她便是不知道的。”
他一面说着,一面起了身,手中鞭子一抖,破空之声听着便让人觉得害怕。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眼神不自觉的灼热起来:“阿芳,可曾在你面前提到过我?”
她迎向他,粲然一笑:“没有。”
鞭子毫无预警的再度甩下,从胸口向上划过颈项,鞭子的末梢顺势从她脸颊侧边闪过。一条尚带着血沫的红痕出现,映衬着她一身白衣,却意外让人觉得心跳加快。
“你说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