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1 / 2)
王林王大人为儿子媒聘的媳妇是雷淑贞,这事他没跟老母亲请示,结果惹得老太太很不高兴,雷家是什么身份?世代商贾,说出去没得脸面。王林堂堂大宋一路安抚使,执掌两湖军政大权,算得上位高权重,儿女亲家却是满身铜臭的商人,只此一点也令外界对王大人心生藐似之意。按王老太君的意思,王冠雄迎娶杜梅影乃是最好不过的天作之合,杜景信是文坛泰斗,文名满天下,身份清贵无比,兼之王冠雄与杜梅影又是表兄妹,这门亲事若成了更是亲上加亲的事。
王老太君噼啪响的算盘以大宋时的伦理背景而言无可厚非,问题是王家已与雷家互换了婚书和儿女生辰八字,以王林至尊毁婚之说断然出不了口,除非雷淑贞坏了名节或者雷家恰逢大变,自惭形愧提出退婚。
为什么王大人对雷家商战置若罔闻,至此一目了然。而赵瑔击节相庆则不免有些小人心态了,怎样破坏掉雷淑贞的婚事至此大有可乘之机,至于王冠雄与杜梅影表兄妹结婚的严重后果,后代是大头儿子还是白痴闺女与他何干?
利益之上年代不落井下石趁人之危已经算是妥妥的良民了,像表兄妹成亲这种别人家事不好乱发议论。赵瑔一路都在用这个借口一遍遍劝说自己,试图把丝丝歉疚催眠算完。
乘着租借的驴车才进武昌城,街头巷尾的蜚短流长便扑面而来。出事了,出大事了!有不明人份的肇事者砸毁雷员外的座车,打伤了雷员外及随侍下人,现已不知所踪。据目击百姓说,这样人至少有十多个,黑巾蒙面手执棍棒等凶器,先以大锤击碎座车,又以棍棒猛殴雷府下人,雷员外在下人拚死护持下仍多处受伤,不过肇事者多少也露了一些马脚,一边行凶一边叫骂诸如“道门哗众取宠,法宝纯是故弄玄虚”,“武昌终将佛光普照”······。
随着在《西游记》以广告传单般规模进入城镇乡村,又在有心人点拨下,《西游记》中佛道斗法情节为百姓明悟,原来现时生活中也有这般明争暗斗哇。舆情不免按照某人导演的方向演进,一方面有宝月轩法宝展示大张道门神通,一方面民众普遍有同情弱者之心,两方面因素合在一起,导致佛门声势骤然暗颓,道门信徒激增,城西少有人问津的闲云观一时间香火大盛,甚至龙王庙也跟着沾了光,几个庙祝不但换了簇新道袍,还有盈余香火钱寻思把大殿重新俢茸一新。
驴车直趋雷府。赵瑔进门后早就有小管事引路陪同,另有一名下人飞快跑向后进通报。这等待遇可不是一般宾客能享有的,既要身份高又要与雷府关系亲近,二者缺一不可。
雷一鸣躺在卧榻上神情萎靡,头上缠了白绫带血迹斑斑,一条手臂也弯曲着搭在胸前,同样血迹宛然。
“员外、员外,雷员外,小生来迟了一步,天佑员外幸无大难,无量天尊,呵呵,员外吉人天相,有道祖保佑,必可逢凶化吉遇难成祥。”赵瑔推开引路的管事,扑倒塌前抓住雷一鸣完好的手臂,热情有加地摇来摇去。室内药味刺鼻,他耸了耸鼻翼,狠狠打了一个喷嚏。
“小生见过雷小姐,方才心切员外伤情,不免言行猛浪,小姐怒最则个。”自从拜杜景信为师,赵瑔认为秀才身份已是板上钉钉没跑了,所以时不时夹着屁股眼文皱皱拽文。
雷淑贞斟了一碗茶送至乃父身边,强笑着应酬几句。美妞妙目泛红眼皮微肿,显是大哭过一场。
赵瑔不免有些心疼,傀儡行动为求逼真,在雷一鸣的要求下净连雷府上下都满了。起初赵瑔还不以为然,认为老雷商界打滚多年以疑心成性心肠硬如铁石,现在回头在看不禁大为叹服,若非与杜老师一席长谈让他意识到雷府暗藏对手的眼线卧底,稍一疏忽大意,傀儡行动失败尚在其次,若被金家或其它佛门靠山善加利用,雷一鸣以及道门的名声算是臭大街了。
“员外此番无恙,幸甚幸甚。”赵瑔越想越是冷汗津津,要不说嘴上没毛办事不牢,还得多向老同志学习啊。
侥天之幸,老夫尚无大碍,赵公子有心了。”雷一鸣自是不解赵长老真心在“幸甚”,“些许皮肉之伤不打紧,老夫尚要感念歹人手下留情哩。”
“却不知哪里来的歹人,居然狠心对员外这般,简直是无法无天,哦,员外可请了医生?”赵瑔在纳闷,谁给老雷化的妆太逼真了。
武昌首富意外遭袭,对首县衙门来说算是大案了。不但县丞县尉亲自上门慰问,县尊大人更直令总捕头叶落声限期破案,缉拿凶手归案,而王林大人不好再装聋作哑,遣人请了武昌公立医院大夫上门诊伤。甚至与雷一鸣较好的各界人士也纷纷登门探视。
同样的话一天内重复多遍,老雷实在够了。好在赵长老是此事同谋,不需他在费口舌虚应世故,故而老雷赶走了闺女,“琴娘为父现下已无事,你且自去歇息罢了。”
等房里只剩两位阴谋家时,雷一鸣淡淡道,“莫看了,伤是真伤,否则哪里瞒得过县医官,忤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