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1 / 2)
不多时,十柄桃木剑倏指某处。“天师上我身,妖物无所遁,无量天尊”。“呀呀呔!太上老君疾疾如律令,敕!”
演至此处,小谢绷不住脸笑场了。赵瑔跳起来叫道,“严肃点,法现妖物怎么能笑呢,你当老友重逢啊?笑你妹笑。”
咣啷一声,周秉义手里的锣掉地上了,这厮顺势蹲下双手支撑青蛙状笑岔了气,“······阿也······不行了······我、我实是忍不住了,呵呵哈哈,原本、原本······给赵兄弟一说······我、我······”
经他一闹,威势凛凛横眉立目的道人们也相视莞尔。法不责众,赵瑔悻悻然重又躺回竹椅,“同志们呐,捉妖关系到道门兴盛,万不可等闲视之。老百姓文化水平低,不,是根本没文化,想让老百姓信老君入道门,咱们不得已使些手段。唉,道路是曲折的,但我们要坚信前途是光明的。终有一天,你们回顾往事,可以自豪地说,自己的一生没有庸庸碌碌,而是为道门作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众道人不由得神情坚毅目光坚定。小谢只听得牙根酸痒,明明在装神弄鬼,为何众师兄甘愿听凭这小子忽悠呢。
“捉妖记第四场,禽妖,注意了,谁再敢乱笑回山自请处罚。开始。”赵瑔恶狠狠只盯着小谢,论大局观属帅道人最差,这么重要的彩排也敢开小差。
道人们各自摆出认为最帅的造型,葛丕跑过来熟练地挨个往剑尖上拍下一张黄纸,还不忘提醒一句,“道长,该鬼叫了。”
这话怎么听怎么别扭。小谢用呈剑指的手在剑柄上一按,“吱”一声怪响突如其来,若给不知情的看客见了,必以为桃木剑刺中了某个看不见的鬼怪。
“吾有天使护体,妖鬼哪里逃。”对应的台词被小谢念得有气无力。他得空悄声问道,“师兄可联系了灵真师叔?这次这小子搞这一出,咱们山门何不借机乘势?”
“莫要再小子小鬼地乱叫,赵长老行事大有深意。”无风子沉声批评道,“师弟你这性子当收敛些个,你道藐视的仅仅是赵长老不成?莫忘了委其客卿长老是师尊与冲云师伯,嗯咳,甚至道主的意思,你这些个疯言疯语传回山门,尊长们作如何想?”任何事情涉及到大人物都变得复杂了。比如小谢,他认为赵瑔无论从哪方面看都不够格,委实说给长老提鞋都不配,搞不懂大佬们怎么想,山门内德材兼备资历也够的师叔们不提拔,偏偏看中了赵瑔,非援个长老予之。小谢偶尔发几句牢骚纯是对事不对人,一旦他的不满传到冲字辈师长耳中又自不同了,唔,老子们做的决定你横竖看不顺眼?几个意思?你小子翅膀硬了想跟老子掰腕子是不?
“师兄教训的是。”谢春风不但不笨,而且聪明过人。个性使然,许多时候管不住自己的嘴,无风子批评的虽然含蓄,内中深意亦令小谢梀然一惊,恃杖仗师尊宠爱,他习惯了目无余子,问题是现在尾巴翘上了天,连山门师长们也贬损进去。明现拽过了头。
“灵真师叔那一头不需咱们操心。”无风子亦知以小师弟的头脑,点到为止足以令其注意今后进退行止,所以马上转移了话题。“此番武昌之行,咱们以对为明,暗里另有布置,你我只需卫护好赵长老便是。若事有变,灵真师叔当会派人与我等接洽。”
“上法水。”导演一挥手,三元拖着漆盘满场转,道士们一人取了一杯。小谢举杯含了一口水,心里忍不住又腹诽一句,“屁的法水,不过一杯清水而已,若给人看透其中把戏,我道门岂非坐实了出乖弄巧蒙骗百姓之罪。”
“法水”成雾状喷在黄纸上,几息后现出一只血色生物爪牙狞恶凶睛戾气深重,这就是法师们捉住的妖物了。类似桥段小谢已见始识过血手印,而且“捉妖记”已排练过多场,众道士从容淡定,抓了一把香灰撒出去,目的是让黄纸干爽一些,等水分发散后妖物消失即可告慰苦主,妖物已被法师“使仙法形神俱灭。”
“卡,”赵瑔喊了停,“休息片刻,然后重来以遍。谁要是再掉链子,发他给大伙洗衣服,好不好?”
众人窃笑者有之叫好者有之,赵导言下之意皆知指向哪个。小谢罕见地玉面如赤冠。
为人不做亏心事,不怕夜半鬼敲门。武昌市井酒肆茶坊乃至勾栏瓦舍最新流言添了诡寒之气,为何?闹鬼了。
喝得酒酣耳热的汉子一改大嗓粗言,而是交头结耳嘀嘀咕咕,仿佛一群菜鸟特工集体接头。酒肆里坐堂的老板娘。管收支银钱的账房乃至跑腿倒酒的酒博士一律不苟言笑眸光闪烁。此时若有人吆五喝六猜拳,少不得四周盘碟杯盏朝他脑袋上招呼。
谁谁家昨夜又招鬼上门了,敲了门不说还敲窗,等屋里人壮着胆出来时连个鬼影子也不见不到。说者绘形绘色宛若身临期间,听者两股战战心惊胆颤。听得多了就有二愣子发浑了,“搞么事搞?这妖鬼怕人哩,不然咋就只敲门不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