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微显(1 / 2)
第二天,章栖宁果真换了一身男装,臧府的丫鬟们忍不住悄悄盯着看,脸上红扑扑的比那初绽的桃花还要漂亮可爱些。
展隋玉两手背在身后,好像并不生气,脑中想如果她们知道这是个女孩子,表情一定更精彩。
他转头看向她。
清秀的眉毛像用水墨晕染似的,浓淡恰好,长而微卷的羽睫下,是一双朝露般清澈的眼睛,小巧的鼻子,浅樱色的唇,白皙细腻的肌肤没有一丝瑕疵。
章栖宁眨了下眼睛,抬头看向展隋玉,两秒后笑了。“是不是帅的让人想砍?”
一定要用这个比喻吗?
展隋玉想不通。仿佛在柔和美好的事物上添一笔触目惊心的红是她的爱好,其中也包括她自己。
他不禁摇了摇头。
“砍?真下得去手。你够可以的啊!”展隋玉朝他竖了个大拇指,章栖宁抚上自己的脸嗯了声。
“是啊,砍了怪可惜的。”
“......”她还真想过?
*
家主没了,老夫人又因为谋害儿媳被官府缉拿,家中死了七人的案子还未破,臧府上下一身丧服,愁云惨淡得很。
“怎么回事!慢腾腾地像什么话!连东西都拿不稳?”
前面传来打碎东西的声音,还有女子拔高的怒骂声,这声音是...
章栖宁和展隋玉对视了一眼,朝那边走了过去。
果盘打碎在脚边,侍从两手搅在一起垂在身前,一直坑着头。李氏一身丧服指着人数落,对方脸上渐渐有了不耐烦。
在他不耐烦到顶峰,很可能会做些什么前,展隋玉想要不要说些什么。
“啪——”
他们愣了下,谁也没想到竟是李氏先动了手,甩了对方一记耳光。
章栖宁抱臂心道:“几日不见,李氏倒翻身做了大王了。”
若不是亲眼所见,她也不会相信人可以变得这么快。
一旁贴身的女使瞥见展隋玉和章栖宁,贴到李氏耳边说了什么。
只见李氏肩膀微怔,低喝着让那人滚下去。转过身来时一切如常,气色看起来比之前见到的都要好。双手藏在袖内,她慢慢朝展隋玉他们走来,从举止到说话声音都大气了不少,很有个当家主母的样。
“大人来了,这位是...章姑娘?”看见一身男装的章栖宁,她先是愣了愣。
章栖宁假装没看见刚刚那一幕,朝她笑了笑。“展顾问到底是男子,我一个女孩子还是要避嫌的,穿成这样比较方便。”
“原来如此。”
章栖宁不点破,李氏也就顺着台阶走下来,当刚刚那一幕没发生。“两位今日也是为案子来的吧?家中事务繁杂,恐招待不周了。”
展隋玉:“无妨,臧夫人有事尽管去忙吧,我们找黄氏问两句话就走。”
“弟妹?她在小叔院里,我让人领你们去。”
“不用了,我刚看见她往那边去了,就不劳烦夫人了。夫人请。”章栖宁委婉拒绝了对方的好意。
一旁的女使还算机灵,道:“夫人,帐房刚有人来话,让夫人过去一趟。”
李氏点头,“那妾身就先失陪了,两位随意。”
等李氏走远了,章栖宁负手最后望了一眼她的背影,不屑呵笑了声,往前方迈开了步子。
“呵,老鼠。”
展隋玉自然而然跟了上去,问道:“什么老鼠?李氏之前的确挺像,现在么……”
章栖宁勾了勾唇角,“听说老鼠的肚子里住着一只羊和一只狼,所以既胆怯又危险,给它一根皮鞭,立马就会变成暴君。现在,李氏腹中的狼大概已经把羊吃干净了吧。”
而她现在的模样,像极了第二个王氏。
“找人问问臧成吉的院子在哪吧。臧家让人感觉怪不舒服的,早点把事解决。”章栖宁勾着衣领松了松,感觉有些闷。
“我去找人,你待在这儿?”
“也行。”
*
“啊啊——”
展隋玉去了好一会儿,还不见回,章栖宁背靠一棵大树闭目养神,忽然皱了皱眉,脑海中炸出一声孩子的尖叫声。
她猛地睁开眼,臧秉华拿扇子护在身前,一惊一乍地看着她,眨巴了两下眼睛。
他还像之前一样穿着一身藏青色长衫,顶着一张斯文败类的脸展开扇子摇了摇,挑眉朝章栖宁靠近了两步。
“姐姐,青天白日你做梦魇着了?今天怎么穿起男装来了,女装多好看啊。”
刚刚怎么回事?臧秉华什么时候过来的?章栖宁抬手捏了捏鼻翼两侧,朝他伸手示意他别再靠近了。
“臧少,我没有收弟弟的爱好,也没收小弟的兴趣,你改个称呼行不行?”
臧秉华“啪”地合上纸扇,背手笑嘻嘻道:“我管好看的都叫姐姐,不好看的都叫‘喂’。”
亲爹没了看来对臧秉华而言不算什么事,章栖宁听说臧锦添尸体被发现的时候这位正宿醉躺床上呢。
臧家两位掌权人一下子没了,李氏变化不小,对臧秉华倒是影响不大。
“你爹还有你祖母都不在了,你也该接手臧家这个烂摊子了吧?说实话,我特别好奇你现在是个什么心态。”
章栖宁环手看着他,只见对方转了转扇子,和之前油嘴滑舌,满腹算计的印象似乎不大一样了。
臧秉华笑了声。
“只要按时发工钱,谁管家主是谁,又不是选太子继承皇位。最好有人图谋不轨,还抱着捧杀我的想法,那我就可以在死前好好享受了!管那档子麻烦事,闲着蛋疼?”
满嘴跑嘴炮,说完他耸了耸肩,又是一副没骨头的软样,让人恨不得上去给他掰正了!
“原本我打算学我那死鬼老爹,找个财大气粗的媳妇儿,什么事都不用愁了,比如你。”
章栖宁看着他,意味不明地笑了声。“你想得倒挺美。”
“那可不?章家有钱,姐姐你又漂亮。给我一个评价?”
“痴人说梦。到底是哪家的酒?臧少今天还没清醒,满嘴都是胡话。”
臧秉华不以为意,“做梦嘛,有什么不可以的?”
“带上我就不可以。”章栖宁斩钉截铁道:“臧少,臧家如今这步田地,你这本就是天方夜谭的梦也该醒了。自己不醒,是想等着被人扔出去摔醒?”
她偏头继续道:“据我所知你在宿州府是个纨绔,却也算不上是个混蛋。看在同是纨绔的份上,我由衷的建议你:好自为之。”
她直起身子,还算认真地看着臧秉华的眼睛,道:“多行不义必自毙,臧家是前车之鉴。学他们还不如照镜子,要是你连自己都看不顺眼...那当我没说。少在人前作,把自己搭进去,就不好玩儿了。”
“言辞犀利,看得出你挺烦我。得,就不碍您老的眼了,我走。”
摇着扇子,臧秉华大摇大摆就晃荡开了,也不知是不是故意过来找骂。不过既然有意无意模仿臧锦添,应当不傻。
“...章姐姐?”
一声娇滴滴,略有些迟疑的声音冒出来,章栖宁侧身看过去,臧莺莺一看是她,立马眉开眼笑,很是新奇地凑过来。
她绕着章栖宁看了又看,问道:“姐姐今天怎么穿男装,我都差点没敢认。”
不是说臧成吉对他女儿看的可紧了吗,她怎么一个人在这儿?黄氏呢?
章栖宁笑着走近,俯身在她鼻子上轻刮了下,一副陌上少年的清秀打扮,尤其是那双乌黑深邃的眼眸,似满河星梦,不得惊扰。她笑着看你一眼,便足够你去记上一生。臧莺莺不由心里一动。
爹娘总夸她好看,她觉得章栖宁才好看呢!穿女装好看,穿男装也...
她羞红了脸,伸手捂住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臧家最近有些乱,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
臧莺莺抬起头,竖起一根手指贴到唇边,冲她做了一个嘘声的姿势。
“爹爹看我看得太严,人家也想到处转转嘛……”
“所以,你是偷偷跑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