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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章 如山罪 十二(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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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在十二位神奇生灵对青鸾发起攻击,掩护玉簟逃跑之时,兰舟便已是醒来。

但醒来的她却也未曾盲目的去战斗,因为她很清楚,无论杀死青鸾多少次,对方也仅是化作青烟消散,或者说...杀死再多分身,也是毫无意义。

兰舟很是好奇。

既然是复制而出分身,那么便应该有着本体才对,而这所谓的本体,又会藏在何处?

兰舟不知,也是没有丝毫头绪。因为战线至此已是拉的太长太长了,谁也不会知道青鸾的本体究竟藏在何处。也许是藏身于长桥另一侧的繁华城市之中,也是藏身于长桥之上的废弃车辆之中,也许是藏身于废弃城市的宽广长街、老旧楼体之中,也许是藏身于圣堂之外,且是从未走入过圣堂之中。

当然,也有可能...青鸾的本体一开始便不曾来到五重天阙。

毕竟罪孽加持之下的力量,本就充满了怪异之感,且是毫无常理、章法、规律可言。

虽是迷茫,虽是绝望,但兰舟仰倒在地进行思考之时,却是发现了...那已是爬到了光明巨剑之上的小姑娘,也就是...跟随青鸾一同来到这圣堂之中的小姑娘。

很是奇怪,于莲花“剑光”之下,玉簟有着宝伞加护,青鸾也可通过复制之能而“重获新生”,但小姑娘呢?她...是如何于“剑光”之下存活的呢?如果说她真的是被疫病所感染的人,那么她根本就不应该具备任何抵御“剑光”的力量。

也许...一切仅是让兰舟感到怪异,但让她笃定小姑娘便是青鸾本体的则是...她此刻爬上巨剑的举动。

因为青鸾的根本性目的并非是杀了兰舟,也并非是击败兰舟、玉簟从而彰显自己的强大。其根本性目的便是找到五重天阙的柴门,并通过它走到更高的地方。

于五重天阙生活了无数载岁月的兰舟,自然知道柴门就在那明光巨剑之上,且是位处剑锋的地方。

小姑娘展现出的目的性太强了,不合常理之处也是太多了。不妨做个假设,假设小姑娘就是青鸾的本体,且是伪装成了人畜无害、无关紧要的模样。并利用分身对兰舟展开牵制,亦是利用分身吸引兰舟的注意,从而使本体达成想要达成的目的...

其实兰舟的猜测毫无证据,甚至就连小姑娘自己都不是很清楚自己是谁,仅是隐约记得自己...好像有着一段不尽人意的过往。也是隐约记得自己一定要不断前行,而墙上的伟岸雕像即是她的向往,而雕像手中巨剑所指之处,便是她应该去往的地方。

明光巨剑就像是一条笔直的道路,且是充满明光、充满温暖的道路,呈现于千辛万苦“爬”到此处的小姑娘身前。而孤零零的柴门,也就设立在这条道路的尽头,也就是巨剑的剑尖之上。

也许小姑娘已是忘记了柴门通往何处,但心中的直觉却是在告知着她,只要走过那道柴门,便可以到达世间最为美好的远方。但相比于远处的柴门,柴门之后的远方,更让小姑娘在意的却是...巨剑之上那温暖的明光。

就像是凛冬风雪中忽现于人们眼中的盎然春意,亦似飞蛾眼中的炙热明光,纵然明知会燃烧殆尽,也值得它们去向往。

小姑娘不曾向前而行,而是趴在了明光巨剑的剑身之上,似是贪婪的享受着明光中的温暖。而就在她趴于巨剑一瞬,兰舟即是一跃而起,且是通过教化之力瞬凝长剑在手,正对刚刚趴下的小姑娘冲杀而去。

不知小姑娘是否就是青鸾的本体,但无论是或不是,都值得兰舟去尝试。但也仅在相临一瞬,亦是在手中长剑将斩一瞬,即有猩红流光瞬闪瞬至,且是精准击于长剑之上。

长剑未断,不过却是与猩红流光同消同散,显然是通过“相减归零”之力而消散。

“姐姐这是要做什么?”刀剑同散,青鸾即临,不仅挡在了小姑娘的身前,更是挡在了兰舟的身前,亦是用着无比迷茫的模样与语气相问。

兰舟:“做我应该做的事,而且我也不是你的姐姐。”

“你不是我的姐姐?你怎么可能不是我的姐姐?平日里你们这帮狗东西一口一个妹妹叫的紧,如今有本事了...便不认我这个妹妹了?”青鸾迷茫,不过随着言辞离口,却是化作了略显狰狞、愤恨、癫狂的模样。

兰舟:“我从未这般叫过。”

“你不叫?你不叫就代表别人不会叫?它们叫的不仅动听,更是叫的欢乐。”青鸾依是愤恨的说着,但说着说着便再度化作了迷茫,且是略显委屈的模样,同时更是再度开口道:“但这也太奇怪了,真的是太奇怪了。奇怪到让我下意识的认为,此方天地、芸芸众生,凡是先我临世,年岁长吾之辈,皆是吾之兄、姐。凡是后我临世,年岁幼吾之辈,皆是吾之弟、妹。但我却是不知为何,那些年长吾者,竟是将我视作家畜,不仅欺我、辱我,还要让我去敬他、爱他。”

兰舟:“世上并没有太多美好,但也丝毫不碍我们对美好向往,如果...”

“够了!没人愿你听你那所谓的如果!你说!你一直说!你一直站在高高的山岗上说!不仅说着照在你身上的每一寸明光!更是对着那些阴暗中的人们说着它有多么的温暖!是这样的!一直都是这样的!人们就是喜欢站在美好之中说着美好的话语!”青鸾痴狂,且于痴狂之中语无伦次的、无比愤恨的呐喊着。

兰舟很难反驳青鸾所说。

因为...苦,她吃过。

因为...那残酷的现实,她经历过。

也是认同...站在真正的残酷之中,纵然心怀万般美好,也是无法道出半字。因为在真正的残酷之中,活着...都是一种悲痛。

“虽然我们之间的游戏并不愉快,但我至此依旧可以理解你的所作所为。也许你表现出的东西不是那般强烈,但相比于那些表现强烈之人而言,你这种于平淡之中努力拼搏、无私付出之人,才更加伟大。”青鸾面色瞬变,且是用着淡然的模样,对兰舟诉说着略显感慨、略显无奈的话。

兰舟:“真正伟大之人,素来是那些最为平凡的人。或者说平凡才是一种真正的伟大,只不过这种伟大太多太多,多到让我们认为平凡...仅仅是一种常态。”

青鸾:“但也不是所有人在拥有力量后都能保持一颗平凡的内心,而这原本平凡的内心,也注定会在拥有力量之后发生质变。”

兰舟:“如此看来,你应该也是一个伟大之人,或者说理应成为一个伟大之人。”

兰舟所言看似毫无根据,但教导过无数孩子,且是看过无数孩子成长的她却很是清楚人的体质。或者说...在她看来,拥有力量之后的青鸾依旧瘦弱不堪,而由此便能看出...拥有力量的她,并未肆意而食。

青鸾:“伟大么?我不记得了...但我却觉得我从未改变过什么,也许我本该有着一段人生,一段无比完美的人生。而在这完美的人生之中,我本可以像你一样,于平凡之中做一个伟大的人,也可以像你一样于平凡之中履行自己的使命与职责。但却不知为何,这所谓的完美,竟是变成了如今这幅支离破碎的模样。”

兰舟:“每个人都有着属于自己的人生,无论是否完美,我们都不应该通过我们自己的行为或举动去破坏他们。”

青鸾:“那又如何呢?你不要忘记,无论天阙高低,无论姿态贵贱,所谓的第一人称,永远都是‘我’!而这所谓的‘我’也是所有人共用的第一人称。在我的世界中,我才是最为重要的!也许你会觉得他们是无辜的,也会觉得他们是可怜的,那我呢?难道我就该死?难道我就应该经历并承受一切痛苦?”

青鸾:“啊...我想起来了。人们不是经常站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去说...‘都怪你自己没本事’么?一件事怪你们自己没本事,两件事怪你们自己没本事,所有事都怪你们自己没本事。”

青鸾:“呵呵...如今我有本事了,那么我也要说,我不仅要说,更是要站在人间最高的地方,用着最为高傲、最为放肆的模样去说...这不都怪你们自己...没本事么?”

兰舟无言,且是迷茫了。

虽然明知于战斗中迷茫是一种致命的行为,但她却也依是迷茫了。也许英雄不该迷茫,但让兰舟迷茫的原因,恰恰是英雄。

什么是英雄呢?制裁罪孽?阻绝灾难?将正义贯彻到底?

是的!

英雄会制裁罪孽,阻绝灾难,并将正义贯彻到底。但英雄当思,如何才能避免罪孽,预防灾难,并让正义这一概念,毫无用武之地。

就在兰舟迷茫之时,亦是在她与青鸾对话之时...她们脚下的明光巨剑,却是变了模样。

明光不为小姑娘所动,却是由罪孽所动,漆黑的火焰瞬起于小姑娘周身上下。而覆于巨剑之上的洁白明光,则是似水流淌、缓缓倒流至小姑娘那满覆黑焰的身躯之上。漆黑与洁白交汇,却也未曾化作灰蒙蒙的模样,二是化作了黑白交错的火焰,且使小姑娘化作了即圣洁...又邪异的模样。

没人知道洁白明光有着怎样的力量,仅见一柄四尺长刀,竟是携带些许风雪,于小姑娘的脚下缓缓浮现,亦是渐渐升起。

非是环首刀无前,而是微弧太刀无归,英雄至死当无前,英雄至死当无归中的...无归。

当初拔出无前的是...对未来充满向往、渴望的小小英雄。

如今拔出无归的是...人生中满载绝望、苦难的小小罪孽。

是什么让一个孩子变成如今这副模样的呢?

也许是不尽人意的命运,也许是那狗屎一般的“剧本”。

小姑娘忘记了,忘记了自己的过往,也忘记了自己于过往中的模样。

也许此刻她依旧有着意识,却也是下意识的问着自己...事情为何会发展到如今这般地步呢?自己又为何会化作罪孽之形,站在这洁白的圣堂之中呢?

小姑娘不知道问题的答案,唯一知道的仅是...待自己回神之时,一切都是变了模样。

黑白烈焰覆身的小姑娘,已是不见了面上五官,能够见到的仅是略显狰狞的烈焰,而那满覆烈焰的手臂亦是缓缓抬起,拔出了身前的无归长刀。

是死的力量,如果说无前是于绝境之中对生的渴望,那么无归便是于绝境之中对死的向往。

于小姑娘起身一瞬,亦是漆黑烈焰覆于小姑娘周身一瞬,亦是于巨剑之上明光尚未被小姑娘吸收之时。兰舟即是摆脱了心中的迷茫,且是再凝长剑入手,对着身前的青鸾直刺而去。虽是威势十足的模样,剑亦携带风雷破空之意,但兰舟也是没有丝毫、任何战胜青鸾的把握。

但让兰舟不曾想到的是...本是可以躲闪,亦是可以抵挡,甚至可以利用教化之力对她反制的青鸾,仅仅是张开了自己的怀抱,且是任凭她手中的长剑,将其身躯贯穿。

噗!

长剑穿身一瞬,青鸾则是将兰舟温柔的抱在了怀中,且在化作青烟消散一瞬,在其耳畔轻声而言、狞声而语:“我们终于可以...在!一!起!了!”

兰舟本是不解青鸾所说,但是在其身形化作青烟一瞬方才发现,脚下的明光长剑竟是化作了单纯的洁白、且是不具丝毫明光的模样。待青烟消散一瞬,兰舟更是得见...小姑娘竟是化作了黑白烈焰覆身的模样,同时更是紧握四持长刀,正对它迎面斩来。

噗!

看上去有些违和,毕竟长刀四尺,小姑娘也不过是四尺左右。但纵是违和,小姑娘也的的确确是让长刀于兰舟颊侧瞬斩而过,也是在兰舟脸颊之上留下了一道细微难察,不见鲜血涓滴的伤口。

长刀贴颊而过,亦是瞬闪瞬过,但于闪过一瞬兰舟还是清晰得见...微弧的刀身之末,赫然印着“无归”二字的铭文。

仅在伤口浮颊一瞬,兰舟即是跪在了巨剑之上,亦是跪在了顺着棚顶照落的光束之中。头未抬,却也不知是无力抬起,还是觉得抬起也是没有了意义,仅是于垂首中轻声而言:“可以放过他么?他...还是个孩子。”

黑白烈焰消散,小姑娘却是无言。不知是觉得兰舟已经死去,纵是说些什么也没了意义,还是不愿理兰舟,也不愿理会她口中的孩子。仅是看了她一眼便转过身,对着巨剑剑尖上的柴门缓步走去。

于柴门开启一瞬,即见漆黑粘稠物质如若浪潮般于柴门中汹涌而出。不仅淋满了小姑娘的身躯,更是喷涌于巨剑之上,且是顺着巨剑两侧如瀑奔流而下。而这些漆黑物质中所散发的,不单单是寒凉与邪异,更有足以影响思想、磨灭意志、腐朽信仰、扭曲理念的力量。

人是什么?

小姑娘不禁回想起往日,似是有人对他说过,人是承载着思想、意志、理念、信仰的载体。若是思想、意志、理念、信仰皆被这些漆黑物质所影响,那么...人也许真的仅是一堆有机物。

虽是溅在了小姑娘的身上,也依似湍急浪潮般于柴门中奔涌而出,且是没有丝毫、片刻、哪怕是一瞬的停驻之意。但小姑娘还是不为所动,仅是手持铁锤,“挤”入了那漆黑的浪潮中,亦是“挤”入了那柴门之中。

小姑娘辞别了五重天,但五重天的世界却是迎来了“漆黑之潮”。

漆黑潮水的流淌速度并不快,但这所谓的“不快”却也仅仅是局限于圣堂所在的世界。潮水于巨剑两侧如瀑流淌而下,不仅将那跪地的雕像染成了漆黑之色,更是用着缓慢的速度于圣堂流淌而出,直至辞别三十三道阶梯...便瞬间化作了湍急、汹涌、奔流的模样。

如若妖邪,摆脱了神圣的束缚...

漆黑浪潮于五重天内迅速蔓延,就像是人们口中的“疫病”般不断扩散。

有意思的是...五重天的百姓,在这漆黑浪潮来临之际,是否会开启通往六重天的柴门,逃往六重天呢?也许六重天中并不适合生存,但七重天内却是繁花盛开、阳光明媚的模样。不知道百姓会不会去,但当初青鸾所遇的那只小狗一定不会去,毕竟...七重天的铜板都会让它感受到晦气,不是么?

有意思的是...五重天的百姓无论是否会退到下重天阙,五重天都必然会失守。但下重天的百姓对此却是不知,他们依旧会不断向上而行,而向上而行的他们...又会如何对待于五重天内逃离,并因“黑潮”存在而阻止他们开启柴门的五重天百姓呢?

而更加有意思的是...早已逃离的玉簟已是通过自身能力制造出了一叶扁舟,并缓慢行驶于两岸之间那风平浪静的长河之上。而在风平浪静中缓慢前行的他,很快便迎来了他时常期待的...也是真正意义上的...波澜壮阔。

小姑娘已是走入了柴门,但所进入的却也不知是否为四重天的世界,因为仅在她“挤”入漆黑浪潮的一瞬,亦是在“挤”入柴门的一瞬,即似跨越了一方天地。

呈现于小姑娘眼前的,并非是一方悲惨的世界,也并非是拦在路上的强敌,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漆黑物质,更加不是广袤无垠的长街或大地。

是...灯光璀璨的殿堂,也是富丽堂皇的大厅,而小姑娘所“挤”过的也并非是什么漆黑的粘稠之物,而是遮于舞台之后的漆黑幕布。

小姑娘站在了舞台之上。

舞台之下,是似无尽头且似道路直通远方的红毯。

红毯两侧是无数精致的桌椅,桌上置放的是无数酒水佳肴,椅上所坐的则是无数“雍容华贵”。

所谓的雍容华贵,即是无数男男女女。

他们不仅穿着华贵的衣物,更是佩戴着晶莹的珠宝。

他们不仅有着柔顺的长发,更是有着光润如玉的肌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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