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时刻保护你(1 / 2)
南城西郊,荒无人烟的地方。
车从市区开过来,速度慢了下来,韩连海就知道快到地方了。
他着重观察了周边的环境,除了一些破旧的民宅之外就只有汽车修理店和轮胎店之类的,方便过往的车子继续上路。
那座废弃工厂就在一个脏兮兮的补胎店后面,前面还有几座不知道有没有人住的房子,倒把废弃工厂隐蔽得很好。
“你看看那个店里的人。”
韩连海顺着他的指示看去,店里只有一个穿着灰色围裙的男人,正坐在地上补一个车胎,满手都是黑的。
除此之外,隐约能看到一个女人坐在门里,只露出半边碎花裙子的身影。
危寒树道:“那个女人有点古怪,先不要打草惊蛇,你过去搭个讪试探一下。”
“好。”
危寒树把车停在补胎店的马路对面,店里补车胎的男人抬起头来,看了一眼他们的车。
郊外车不多,停在这里的更少,一般都是出了毛病。
要么车胎扎了,要么和别的车刮了。
“师傅,你们这里有千斤顶么?借我们换个胎呗。”
果然,车上下来一个男人,拿了一根烟递给他,“真倒霉,都快到市区了忽然车胎扎了,还要在这里停下换胎!”
韩连海平时不抽烟,那烟是他从危寒树车上拿的,专门用来出勤的时候和人打交道用,是价格较贵的软中华。
补胎的师傅眼睛一亮,难得能抽到这么好的烟,他把黑黢黢的手在围裙上用力一擦,“有,我这就给你拿去。”
他接过烟,在韩连海的打火机上一碰,一丝袅袅烟气升腾起来。
韩连海就着这一丝烟气打量里头碎花裙的女人。
那女人约莫三四十岁,长卷发,脸上还化了妆。
她手里端着一个鸳鸯碟子,一半放瓜子,一半吐瓜子皮,不过她吐得不准,地上乱七八糟堆放的工具上都是她吐的皮。
见韩连海打量她,她眼角笑出纹路,一边颠着脚一边继续嗑瓜子,磕的时候舌尖总是往外吐。
修车师傅拿着千斤顶出来,正好看见这一幕,脸上的神情有些不自在。
韩连海忙转开目光,“谢谢了师傅,我用完就给你拿回来!”
说着又从烟盒里抽出两根烟,那师傅倒也大大方方地收了,收下后夹在耳朵后头,顺势瞪了那女人一眼。
女人一脸轻蔑,丢了一个白眼给他。
韩连海心里有数,默不作声地拿了千斤顶回去。
……
车就停在店子对面,危寒树和韩连海一边换车胎一边交谈。
“是两口子,女的妖娆风骚的,男的大概心里也清楚女的看不上他。我看那女人化了妆坐那嗑瓜子,像是在等人,会不会和仓库里的人有关系?”
危寒树半蹲在地上,朝周围扫了一眼,“补胎店看起来脏兮兮的,可楼上看装饰很不错,干净明亮。你再看周围的民房,都不如他们家的,老板娘看不上那个师傅,难道还看得上别人?”
韩连海点点头,“那也就是说,老板娘等的不是常住客,多半和那个仓库有关系了。”
“只要那个补胎的师傅没关系就可以了。”
危寒树说着,拧紧最后一颗螺丝,把那个千斤顶卸下来,“把这个还回去,拖住老板娘。”
韩连海把东西接过来,“那你呢?”
“我绕到后面去看看。”
两人分头行动,韩连海去那个补胎店里和师傅唠嗑,老板娘的注意力都被他吸引了过去,眼角余光还是看到一个男人的身影朝后面走去了。
她吐了嘴里的瓜子皮,“小哥,跟你一起的怎么往后面去了?”
韩连海憨笑,“还能怎么?人有三急呗!”
老板娘果然不疑心了,继续磕着瓜子吃吃地笑。
危寒树绕过后头一带破败的围墙,从侧面靠近废弃仓库,仓库破得连大门都没有了,只有两块绿色塑料布充当门帘的作用。
他留了个心眼,没有揭开那两块塑料布进去,而是继续绕到后头,终于看到了一架生锈的梯子。
往上是半层小平台,站在上面人和仓库的天窗一样高,里面的情况尽收眼底。
空旷,十足的空旷。
除了一些废旧的轮胎等物,几乎看不到东西。
他的目光顺着仓库阴暗处看去,忽然看到那两块绿色塑料布两侧,两间小屋子带着铁门。
他的眸子微微眯起。
哐当一声,铁门发出生涩的响动,一侧小屋子里忽然走出来两个健壮的男人,警惕地朝四周看去。
危寒树立刻侧身贴在墙面,不让他们看到自己。
对方这种作风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的,不是老酒和他手下那群小混混能比的,看来老酒的招供可信,这里确实是贩毒集团的一个活动据点。
两个壮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这才放心交流,“最近市区里风声很紧,老板的意思是这里也要尽快转移,以免被下线泄露。”
“暴露的下线只有刀疤头一个,他不是在逃么,怎么泄露得了我们?”
“蠢蛋,谁知道刀疤头嘴巴严不严,有没有把我们的消息泄露给别人过?”
“也是,我先去买饭,顺便找那个女人问问有没有可疑人员经过……”
危寒树清楚地听到了刀疤头三个字,这些贩毒的亡命之徒外号用得比大名更多,唯恐泄露大名会引来警察的追踪或者仇家的报复。
除了那个在逃的线人刀疤头,没有人会蠢到跟一个逃犯用一样的外号,他可以确定此刀疤头就是彼刀疤头。
他拿出手机给韩连海发了条短信,“有人去你那边了,注意隐藏身份。”
最后朝仓库里看去的时候,剩下的那个人就坐在废弃轮胎摞起来的椅子上,对着一把匕首耐心擦拭。
他计算着匕首反光的角度,不让自己的身影有一丝落在那人眼中。
一直到退出天窗的范围,他纵身跃下半层平台,整了整衣襟大大方方地朝外走去。
……
“危队,他们只有两个人,怎么不干脆抓起来?”
回去的路上,韩连海不解道:“不是说以预防恶性事件发生为首要目的,破案放在第二位,所以才明目张胆地在市区增设了许多巡逻岗位吗?”
上头的意思,讲明了就是查获犯罪分子踪迹立刻逮捕,哪怕打草惊蛇也不管了。
如果打草惊蛇能把这个境外贩毒集团逼回边境,也比由着他们在人口密集的福城和南城盘踞下来要好。
危寒树道:“我不是不想抓他们,而是你也说了,只有两个人。”
他看了韩连海一眼,似笑非笑,“那个仓库破败到什么都藏不住,又只有两个人看守着,你觉得他们能成什么事?我们现在把他们抓起来,充其量缴获少数毒品,除此之外毫无助益。”
“我听到他们正打算抛弃旧有的据点,估计这一两天内就会有所行动。让队里小赵那一组过来24小时监视,很快就能挖到更多内容。”
韩连海点点头,“说的也是,两个喽啰对一个庞大的贩毒集团来说造成不了什么损失。不过今天是我们一起来踩点的,不如让我在这里监视?”
“老板娘认得你。”
危寒树淡淡道:“更何况,还有两小时假期。”
韩连海撇了撇嘴,一副视死如归的神情,“回了市区我就去找伊言,她们下午刚好没课。”
……
下午没课,天气晴好。
操场上有人在放风筝,陈凉一时兴起,捧着小本子坐在小河边的木椅上,听操场上放风筝的人笑得爽朗。
人生百态,喜乐悲苦。
她没想到的是,坐在这里不仅能看到很多不认识的人,还看到了她最熟悉不过的两个人。
河边的柳树下,伊言和韩连海坐在那儿说话。
伊言还是一副气鼓鼓的表情,韩连海陪着笑脸讨好,“我错了,我真的错了。都是我误会了,你别生气好不好?”
伊言由着他一直赔礼道歉,等他口干舌燥再也说不出话的时候,她才转过头正眼看他,“好,这件事算是误会,我不怪你了。那你告诉我,你最近都在忙些什么?学校也不来了,连我电话都不接,这算什么意思?”
“学校的讲座换人了,换成副队来,他带的当然也是平时一向跟着他的人。我是一向跟着危队出勤的,怎么来?”
“电话我实在不是故意不接的,就好比今天上午我跟危队去勘察据点,要是这种时候电话突然响了我们不就暴露了?所以手机放在口袋里一直是静音的。”
伊言将信将疑,“勘察据点?什么据点?”
韩连海张了张嘴,终于憋出几个字,“……警队公务,不能说。”
伊言好不容易缓和下来的表情,再度变得气恼……
陈凉远远看着他们俩,替他们心累得慌。
这大概就是和警察谈恋爱的坏处,一个是天真少女,对男朋友的一切都想关心,又希望对方也关心自己的一切。
偏偏对方是警察,自己的一切几乎都投在警队里,不能对外人说。而对方的一切他想关心也没那个空闲——
连偷空吃泡面解决午饭的时候,他想的都是如何让嘴硬的犯人开口。
陈凉叹了一口气。
她和危寒树之间,有朝一日会不会也变成这样?
……
“陈凉?”
河边的木桥走来一个人,手里举着风筝,陈凉回头一看,原来是林木。
他的身边还有好几个男女同学,其中包括办公室部长施萧红,陈凉合上本子站起来,“学长,学姐。”
施萧红笑着走上来,“你在干什么呢,一个人坐在这里?”
陈凉有些不好意思,“没什么,下午没课,我在这里吹吹风随便写点东西。”
“果然是才女,出来吹风都不忘写点什么。”
身后几个男生开玩笑地说着,林木解释道:“是吕教授经常在班上夸奖你,说你的文章如何如何好,所以大家都知道这件事。走啊,跟我们一起去放风筝吧?”
陈凉有些犹豫。
施萧红直接拉她的手,“走吧,一起去玩玩,就当踏青了。顺便我和林木还有事跟你说,到那边慢慢说吧!”
陈凉点了头。
朝着校门外走的时候,陈凉问林木,“吕教授也教大三的古代文学课吗?”
“不是。”
林木道:“我们这个专业到大三基本上只有选修课了,我们选了吕教授的‘儒林外史选读’课。”
陈凉知道吕教授自己的研究方向是儒林外史,怪不得他会开这样一门课。
她点点头,林木忽然想起什么,又对她道:“对了,你们这一届是大类招生,到了大二还要分专业。一类是汉语言文学,一类是对外汉语,你打算学哪一个?”
陈凉道:“我打算学汉语言文学。”
林木像是早知道她会这么选似的,“是啊,你文才出众,以后可以走文学的道路。对外汉语专业以后往往要去非洲、东南亚等较为落后的地区锻炼,对女孩子来说太辛苦了点。”
说着说着,众人已经走过操场出了校门,过一条马路就到了江滨。
施萧红选了一块草地,回头朝众人笑道:“这里没人,我们就在这里放风筝吧,比操场上风景更好!”
陈凉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江滨的绿化做得很好,旁边就是九龙江潺潺流水,江对岸是农家小舍,风景宜人。
众人把风筝和风筝线整理妥当,各自分派任务,陈凉和林木分到一起,她负责放线,林木负责拿着风筝跑。
她这才发现,林木手里的风筝和别人的都不一样,不是花花绿绿的,而是白底水墨花样的。
……
她轻轻咦了一声。
林木见她看着自己手里的风筝,便没着急放,“怎么,你喜欢这个风筝吗?是我自己做的。”
“你自己做的?”
陈凉很是惊讶,这个快节奏的时代,人们普遍认为花大把时间静下来去做一个小东西很不值得,毕竟去买不过十块钱而已。
能自己动手做一只风筝,林木算得上是一股清流了。
陈凉发现风筝上的水墨画得很清雅,一旁的施萧红凑趣道:“那是林木自己画的,他画的水墨画几乎可以和古代画家的作品媲美。”
“萧红,太夸张了。”
林木谦逊道:“算不得什么,和真正的名家大师比起来差得很远。”
陈凉把风筝递还给他,“学姐说的没错,确实画得很好。那我要小心点放了,免得把你亲手做的风筝弄坏了。”
林木很享受她的赞美,一群人在江滨的草地上放风筝,真有点春游踏青的意思。
虽然都是学长学姐,但陈凉在学校很有名,所以大家对她也很友善,放完风筝大家又在草地上坐着聊了会儿天。
施萧红道:“对了陈凉,刚才说有件事告诉你,是这样的。学校要举行十佳歌手大赛,最近正在初选,你应该有听说吧?”
陈凉想了想,“听说了,我们班也有同学参加了。”
施萧红点点头,“等一层层选拔结束之后,学校最终会举办一个十佳歌手总决赛,我们需要一个主持人。上次迎新晚会你表现得非常好,现在校艺术团那边巴不得什么大型活动都让你去主持,我和林木也希望你能去。”
懂了,原来是派任务来了。
陈凉想着总决赛还有一段时间,何况十佳歌手比赛主持人只是个锦上添花的点缀,关键还是要看歌手们的表演,她的任务挺简单的。
便道:“好,那到时候学姐提前通知我吧。”
施萧红没想到会这么顺利,高兴道:“我听说你在你们班当班长了,还担心你任务重不肯轻易答应呢。这样吧,学生会的工作我就多安排一些给别人,让你轻松点。”
陈凉乐得如此,“好啊,谢谢学姐。”
……
天色慢慢暗下来,江边竹林里亮起一片灯光,影影绰绰。
陈凉好奇地朝那边看,有个学长热情介绍道:“那是一家烧烤店,开在竹林里面,布置特别有味道。天都黑了,要不今天我请客,大家一起去吃点再回学校吧?”
众人都说好,陈凉想起危寒树的提醒,“我就不去了吧,天都黑了。听说最近治安不太好,晚上江滨人又少。”
请客的学长极力挽留她,“别担心,这么多个学长在这里,难道还能让你和学姐有危险吗?”
施萧红原本听了陈凉的话有些担心,这会儿又放心了,“是啊陈凉,有学长们在,不会出事的。何况我们离学校这么近,马路对面就是校门,你还怕什么?”
陈凉回头朝马路对面看了一眼,林木拍拍她的肩膀,“放心吧,不会有事的。难得今天一起出来,那么早回去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