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还有警察死了(1 / 2)
“别说傻话。”
汪珍珍不死心地朝外看,“姐是希望妈能给你多买一条裤子,你那条裤子穿得又薄又光的,冬天去上学冻着怎么办?”
正说着话,忽见汪爸兴冲冲地小跑进来,到门槛底下差点摔了一跤。
汪珍珍赶紧去扶他,汪爸那被海风吹得发黑的脸,因为喜悦而红润起来,“今年发的多,虽然没有米和油,可足足发了两千块呢!”
“两千?!”
汪珍珍不可思议地重复了一遍,汪妈也高兴得不得了,忙从汪爸手里接过钱,一张一张地清点。
趁她点钱的时候,汪爸朝汪珍珍道:“珍珍,上回你不是说你没有那什么四宝,上不了毛笔课吗?刚才村干部送来了一套什么四宝,还有几本书。说村里就你这么一个大学生,所以就把这些给咱们家送来了。”
“文房四宝?”
“对对,你打开看看。”
汪珍珍接过汪爸手里的袋子,打开一看,一套看起来颇上档次的文房四宝出现在眼前。虽然是半旧的,可比那些便宜货好得多。
她终于不用在毛笔课上被人嘲笑了。
她接着看那几本书,有的拆封过有的没拆封过,都是一些经典的名着。翻到其中一本封面的时候,她忽然愣在了那里。
那是陈凉的书。
书名很俏皮,叫做《抱住大树好乘凉》,可打开翻阅,里面的笔触是深沉的,甚至有些阴郁。
汪珍珍一直只是听说这本书,这是她第一次打开看,原来风光无限的陈凉,也曾经历过这么多痛苦和挫折。
“正好两千!”
汪妈兴奋地把钱摞好,“我先去买油和米,珍珍,你和小弟收拾一下,一会儿我带你们去镇上买衣服!”
“噢!买新衣服咯!”
小弟高兴地欢呼起来,汪珍珍微微点头,出神地抱着那本书,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默默看了起来……
“喂?猜猜我在哪?”
电话那头传来孩子们嬉笑吵闹的声音,危寒树翘起嘴角,“是幼儿园,还是孤儿院?”
他真没意思,一猜一个准。
陈凉皱皱鼻子,“我跟妈妈来孤儿院看这些孩子,看看他们有什么需要帮助的。你呢?今天还忙吗?”
“嗯。”
危寒树看了一眼办公桌上堆积如山的案卷,有些头疼,他按了按太阳穴,“还行,习惯了。”
“今年伯父伯母还会去你那边过年吗?”
“不一定,去年他们有空,今年我父亲也有事要忙。”
“啊?那你岂不是要一个人过年了……”
陈凉的口气满是担心,危寒树忍不住笑,“怎么会是一个人过年?还有大海他们。警队里每年都有大半人不能回家过年,我在离警队不远的饭店订了年夜饭,到时候会很热闹的。”
听到这里,陈凉才放心了些,“妈妈很希望我们在一起过年,不过我已经和她解释了,警队公务繁忙。”
她看着在她身边奔跑跳跃的孩子们,脑洞忽然开得很大,叹了一口气,“唉,这可怎么好?爸爸是警察,他也很多年没和我们一起过年了。你也是警察,将来我们的孩子也不能和爸爸一起过年,他好可怜。”
危寒树哭笑不得。
他沉默了片刻,“那我们以后要多生几个孩子,不要像你似的是独生女。这样我不在的时候,家里也能热热闹闹的。”
多生几个孩子?
一个还没影儿呢!
陈凉忍不住面红,不知道是被冬日寒风吹的,还是被他羞的,“说什么呢,还没结婚就想孩子了,也不害臊。”
危寒树:“……好像是你先想的。”
陈凉回忆了一下这个话题的开始,自觉理亏,立马用话含混了过去,“哎呀,我去陪孩子们玩秋千啦,不跟你说了!”
危寒树含着笑,恋恋不舍地放下电话,仿佛能看到她裹着厚厚的冬装站在草地上和小朋友玩游戏的画面。
再看办公桌上那一大摞文件,忽然觉得也没那么难处理。
韩连海拿着案卷进来找他讨论,刚进去就发现他手里握着电话,一脸痴汉笑容……
“危队,跟嫂子打电话呢?”
危寒树回过神,敛了笑意,“嗯。”
韩连海追问,“你们俩都订婚了,嫂子没气你不和她一起过年?”
“没有。”
危寒树罕见地露出些许得意来,“她向来是最体贴的,知道警队公务繁忙。”
韩连海一脸羡慕,“我们这些当警察的,三天两头不着家都是常事,出去执行任务就回不来了都有可能……能娶到一个体贴的老婆是福气。”
危寒树有些奇怪,“好端端的,为什么忽然感慨这个?”
韩连海一脸八卦地朝外看去,而后小声道:“你不知道啊?听说吴副队的老婆跟他闹离婚呢,说他大过年的也不知道回家陪孩子。吴副队一向管文职的,比咱们陪家里人的时间还多一些,就这样他老婆还不满意。”
他叹了一口气,“这幸好是我和伊言还没结婚,要是哪天结婚了我也不着家,恐怕她得闹到警队里来。”
危寒树无奈地笑,“人家还没答应你,你就想结婚的事了,也不害臊。”
他把刚才陈凉说他的话拿来说韩连海。
韩连海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又道:“哦对了,扶贫那事搞定了。不过那家姓汪的有什么特别?别的贫困户一家就五百块钱,你自己掏腰包给了他们两千块,还送了什么书啊笔啊的。”
“那家有个大学生。”
危寒树轻描淡写,又似意味深长,“将来这些学生从学校走出去,都是社会的中坚力量。我们身为警察除了依法惩治坏人,也要维护他们,帮助他们迷途知返。”
说罢也不管韩连海听没听懂,朝他手上看了一眼,“手机拿着什么,花旗大厦保安的笔录么?”
……
夜色深沉,烟花如水一般漫开。
陈凉家在福城市中心,这里不让放烟花,能看到的烟花都是远处郊区放的,只能看见,不能听见。
倒使得喧嚣声响变得静谧,少了一丝热闹,多了一丝温暖。
陈凉和程美锦站在窗边朝外看,阳台上鲜艳的大红灯笼投下光影,灯穗的流苏随风轻摇。
今天是除夕,万家灯火,皆是团圆。
在气氛转为伤感之前,陈凉软声软气,“妈妈,我饿了。”
程美锦回过神来,“好,那吃饭吧,饭菜都做好了。”
陈凉帮着程美锦去厨房端菜,虽然家里只有两个人,可程美锦还是做了一桌子的美味,算起来足足有七八道。
陈凉正想感慨这么多怎么吃得完,忽见程美锦又在空出来的位置上摆了第三幅碗筷。
陈凉愣了愣,那是爸爸在家的时候坐的位置。
程美锦笑了笑,“你爸爸此刻也不知道在哪里过年呢,我给他多摆一副碗筷,就像他在家里和我们一起过年了一样。”
陈凉用力点头,“妈妈,别难过。爸爸迟早会平安回来的,很快,一定很快就会回来的。”
“嗯,吃饭吧。”
程美锦笑着把筷子递给她,陈凉打开电视,电视上正放着一年一度、家家户户都会观看的春节联欢晚会。
他们家没有边吃饭边看电视的习惯,只有除夕夜例外,或许是因为从小到大家里就经常只有她们母女两过年,所以除夕夜会打开电视发点声音,也显得热闹。
伴随趣味小品,两人一边吃着一边笑着,时不时谈谈对今年节目的看法。
唯有陈凉的目光,总是时不时落在那空出来的第三幅碗筷……
……
风吹过树林,沙沙作响。
热带气候,即便冬天也不觉得寒冷。坐在茂密树丛下的男人穿一身粗布夹克,闭着眼睛默默算着时日。
今天是除夕。
家里一定做了丰盛的年夜饭,程美锦做菜的手艺是最好的。过去不知多少个年头,每当他一个人在边境守着犯罪分子过年时,他总会想起程美锦拿手的那道佛跳墙。
冬天里喝上一口,鲜得人舌头都要掉了。
陈凉此刻又在做什么?
今年陈凉应该大二了,她的学业怎么样?
以前她总是喜欢学文科不喜欢学理科,到高二分科的时候,他和程美锦都尊重陈凉自己的想法,让她去了文科班。
果然,到文科班之后,陈凉的学习一直没让他们失望。唯一让他放心不下的,就是陈凉不喜欢运动,身体一直不太健壮。
现在她的身体怎么样?
上次他远远地看了陈凉一眼,隐约觉得她比从前有朝气多了,一个人身陷贩毒集团中也能冷静地和他们斗智斗勇,不愧是他陈棋云的女儿。
他想着想着,嘴角微微翘起,眼里锐利的光芒也柔和下来。
不知道她们母女俩这个年,过得好不好……
围炉团圆的节日,他一个人在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地方独自坐着,目光时不时朝不远处河滩看去。
那里灯火通明,时不时能看到有黑衣人在楼房下走来走去站岗的样子,却不是士兵,也不是警察。
陈棋云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不锈钢壶,壶盖打开,一股呛鼻的酒味,他仰头喝了一口,眼睛里的神采更加清明。
河滩那边的楼房有了动静,他立刻盖上壶盖,顺着树影的方向悄悄朝那边靠近。
“今天过年,警察也要休息的,不用这么小心吧?”
黑夜中有说话声传来,很快有人反驳,“千万不要轻敌,中国警察过年不休息。今年大少爷和老大散伙了,连老大都没有过年的心情,你还想偷懒?”
“不敢不敢,也不知道大少爷现在哪儿去了……”
河滩那一片楼房,潜伏的正是江老大一伙,只是和之前相比人少了很多,住处也不像之前那么好。
有人叹了一口气,“那已经不是我们的大少爷了,老大的话你忘了么?他不会杀了大少爷,可两人再也不是父子了。将来大少爷要是敢带着人回来抢老大的位置,咱们照样抄家伙干!”
“他们可是亲父子啊……真的干?”
“当然是真的,老大又不止这一个儿子,你担心什么劲?”
蜷在树影里的人默默听了一会儿,而后眯起眼睛在灯火中分辨位置,终于发现一处人头攒动之处,他慢慢朝那个方向潜去……
……
年初三,陈凉就踏上了离家的路途。
程美锦特意去商场给她买了一副墨镜,陈凉接过来的时候,在镜架上摸到了微微凸起的迪奥logo,“妈妈,我又不经常用墨镜,为什么买这么贵的?”
“就是因为你不经常用,所以要买贵一点的提醒你常常用。”
程美锦心思细腻,“妈妈只要想到上次你离开家门,就被坏人掳到了境外,心里就很不安。你现在在网上那么出名,连妈妈随便给你拍的一段视频都能爆红,我心里又是高兴,又是害怕。所以你一定要记得,出门戴着墨镜。”
说着又把陈凉挂在衣架上的贝雷帽拿来给她戴上,退后两步端详了一下,“嗯,帽子加墨镜,这样应该就没那么容易被认出来了。”
陈凉知道她担心自己,有意安慰她,又用围巾裹住了半张脸,“妈妈,你看这样是不是连你都认不出我了?”
程美锦噗嗤一笑。
陈凉皮肤白,天生小脸尖下巴,不管怎么挡看起来都是活脱脱的美女。
反而因为遮挡得太严实,看起来像电视里明星的机场照一样,程美锦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幸好有人会护送你去南城,否则我还是担心。”
“啊,是谁?”
话音未落,家门被敲响,程美锦连忙去开门。
门外站着好几个中年男人,个个魁梧高达,不苟言笑,陈凉看了有些害怕,没想到他们下一秒便双手打拱朝程美锦道:“嫂子,过年好啊!”
和招财童子一模一样的姿势,瞬间让陈凉笑出声。
“过年好,快请进!”
程美锦热情地请他们进门,众人早就看见整装待发的陈凉站在客厅,都上来和她打招呼。
“陈凉,你还记不得叔叔?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咧!”
陈凉一脸懵逼。
程美锦笑着上来介绍,“凉凉,这些都是你爸爸的老战友。你很小的时候他们也来过家里,后来你爸爸调去边境了才少走动。”
陈凉摘下墨镜,笑着打招呼,“叔叔伯伯们好。”
“长得可真像老陈啊!”
她摘了墨镜引得一声惊呼,很快又被人反驳,“老陈有这么漂亮?分明是像嫂子,老陈好福气,媳妇儿女儿都好看。”
“老陈怎么不漂亮了?你忘了,年轻那会儿多少姑娘追老陈啊,他可是咱们这一伙里最英俊的……”
这个沉寂的春节,忽然在将将收尾的时候热闹起来,家里一片笑声。
程美锦抿着嘴笑,时不时地应和几句,又去端茶来给他们喝,留下陈凉和他们在客厅说话。
一群年纪不小的大老爷们,除了陈年旧事以外,聊的多半就是那些过年走亲戚的“经典台词”。